6、恶鬼反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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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老子让你跑！”
眼前再次清晰，两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下着大雨的晚上，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追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上有伤，脸色煞白，磕磕绊绊的没跑多远，就被按倒在地。
贺平舟了然，这是那只鬼在让他们看死者的过去。侧头靠近盛承耳边“这是回忆。”
盛承点点头，他刚刚看见了那个少年的正脸，是刘叶，那个学生。
追上的人一脚踹到刘叶头上，少年单薄的身躯往后，撞在墙上。
刘叶惶恐的摆手，不停的蜷缩着“哥，杨哥，我真的没钱，但我一定会还您的！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
领头的发出一声讽笑，他缓缓的蹲下身子，隐没在黑暗里的脸显现出来，就是另一个死者杨北虎。
杨北虎伸手啪啪的拍了拍刘叶的脸蛋，闷声道“不是我不同情你，但父债子偿，你老爹跑了，找不到了。五十万啊，一分没还呢。我看你是个学生，我不要你太多利息。拖了这么些年我只要二十万利息，这利息不多吧！”
“老子对你不够善待吗？！你他娘的拿一千块钱还我，耍猴呢？！”
杨北虎人高马大的，巴掌扇上去脑袋嗡嗡作响。
刘叶浑身不停的哆嗦，额头伏在地上，颤抖着解释“杨哥，我想着先还您点。那是我那个月打零工的工资，我只有那么多…”
杨北虎啧声，拿下嘴角叼的烟，直直的按在了刘叶的脖子上。赤红的火星烧灼着刘叶的皮肤，刘叶想喊出声，但他不敢，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没钱，没钱，没钱！”暴走的杨北虎伸手拽起刘叶，烟头从脖子上径直移到眼睛，按下去滋滋作响。
“啊—！”
惨叫在小巷里久久不歇，鲜红的血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钱不是理由。你不是有个妹妹吗，小是小了点，但能用就行了，卖一次抵你几个月的工资了。”
身后跟着的人也猥琐的笑了出声，应和着“老大说的不错，不行我们给你妹先开个张，少你点利息。哈哈哈！”
刘叶躺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血水迷了双眼，朦胧中只能看到个影子。
不能，不能动妹妹。
他努力屈起身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紧紧拉着杨北虎的裤脚。还未开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顺着嘴角而下，他急忙扭头，生怕沾染到对方衣服上，再挨一顿毒打。
“行了。”杨北虎拽着刘叶的头发，看着人血糊了一片的面容，嫌弃道“3天把利息还我，不然我就拿你妹抵债！”
说完又呸了一声，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独留刘叶一个人在昏暗的小巷里，苟延残喘。
他的身上没一处好地方，雨水滴落在脸上，冰凉难受。刘叶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天蒙蒙亮，远处跑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艰难的一步步将人带回了家。
画面一转，回到了屋内。
女孩看样子是刘叶的妹妹，此时正红着眼帮刘叶擦伤口。贺平舟看到那个鬼娃娃，此时正带在妹妹身上。
“幺幺，是我没用。”刘叶虚弱的喊她，眼里水雾弥漫，满是抱歉。他没能力，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刘幺幺看见哥哥哭了，急得直摇头，委屈的大喊“哥哥才不是没用，哥哥让幺幺去学校，幺幺还有漂亮衣服。”
闻言，刘叶苦笑了一下，那件漂亮衣服是他在垃圾桶里捡来的，很漂亮的一件公主裙，袖子破了几个洞，被主人遗弃。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裙子，就带回了家，来来回回洗了三遍，简单的缝了破洞的地方。妹妹却如获至宝。
刘叶紧紧的握住妹妹的手，他想，他真的没办法了。二十万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那一千块钱还是他休学，一天辗转三份零工攒出来的，他未成年，没人愿意雇他。
于其看着妹妹在自己眼前被带走、凌辱。不如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吧，没人会帮他们，杨哥势力大，不会有人为他们伸冤。
念头像杂草攀升，再也断不掉。
刘叶伸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你去穿上公主裙好吗，哥哥想看看漂亮的幺幺。”
幺幺点头，去帘子后换衣服。刘叶咬着牙坐起身，手下硌着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幺幺昨天捡回来的布娃娃。丑丑的，一点也不好看。这样的娃娃却在超市上有着三位数的价格。
比他们贵。
他从床缝下慢慢掏出一个纸包裹，里面是一袋砒霜，被拆了口的。刘叶静静的看着，这袋砒霜是好赌的男人好不容易弄来的，他没钱了，便起了杀妻买卖器官的念头，可惜被妈妈发现，两人大打出手，母亲磕到桌角一下就没了，而那个男人也连夜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他却要亲手再用这袋砒霜，杀了自己和妹妹。
刘幺幺穿了裙子出来，欣喜的在哥哥面前转圈。女孩太瘦小了，裙子穿在身上撑不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刘叶却看得眼睛都笑弯了。
画面再转。
眼前的刘叶正往汤里倒着砒霜，告诉幺幺“这是糖，很甜的。”
刘幺幺哇了一声，没注意到哥哥颤抖的手臂，捧起碗就要下咽。千钧一发之际，屋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掀翻了桌子，刘幺幺也闭着眼倒在了地上。异界前来的恶鬼桀桀的幻化出身形，一个丑陋的布娃娃。娃娃直直的看着刘叶，沙哑着嗓音“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你需要..”
“我答应。”刘叶打断鬼娃娃。他看起来淡定极了，一点也不像初次见鬼的人。刘叶不知道这是临死前的一场梦还是真的，但能帮他报仇，已经够了。
他又重复“我答应你。”
之后的日子顺畅极了，刘叶先在恶鬼的帮助下将妹妹送到了很远的福利院。他被毁掉一只的眼睛也能看见了，只不过他的身体再以飞速的速度变差。人养鬼，用的是寿命、精气、人血。普通人支撑不了多久的。刘叶能感觉到，但他总是什么也不说，放血和吃饭一样熟练。
刘叶将杨北虎约了出来，告诉他，凑够钱了。还是在那条小巷里，刘叶安静的等待着人。人到了，刘叶看过去，场景何其的相似。
“钱凑够了？！”杨北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扫了一眼附近，没什么大箱子看起来像是装了钱。
刘叶摇了摇头。
怒火唰的升起，杨北虎震怒“耍我？！”
刘叶又摇了摇头。
“杨哥，我只是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翻帐，如今我都快忘了，最开始欠您的是十万块钱了。你这种人，就该和那个男人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刘叶一字一句极其认真，杨北虎听到怔愣住，不敢想象这个懦夫竟然敢公然让他去死！杨北虎怒吼一声，蒲扇大的手掌带了十成十的力道扇过去。
可惜比他更快的是恶鬼的身影，半人高的鬼娃娃歪着头出现在身后，瞬间伸出的手犹如利爪，从杨北虎的胸膛穿过。鲜血喷涌而出，杨北虎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胸口突然的凉意让他面上茫然，好像他身体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的头缓缓低下，看见自己胸口空洞，布娃娃的手在里面翻搅。
轰隆一声，杨北虎砸在地上，染了一地血色，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后面的小弟发出凄惨地尖叫，四散逃脱。可惜鬼娃娃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如法炮制，几秒的时间，剩下的三个人再也发不出声音。曾经危急一方的人物，宛如鸡仔般，不费吹灰之力地死在了恶鬼的手上。
幽暗的小巷子全部都是血腥味，残忍的一幕让刘叶喜极的同时，又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缓缓起身，走向杨北虎身边，低着头看着对方死亡的样子，他觉得他疯了，他竟然格外的开心。
刘叶扬了扬嘴角，开口“谢...额！”
身体猛地往前一倾，嘴边控制不住的流血。
鬼娃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帮你报仇了，我需要更多的人心，你我相处一段，也让你死的明白。”
它来自鬼界，它不明白怎么到的这里。但是这里干净，没有强大的鬼再来欺压他，它需要迫不及待的吸收精气，成为这里的鬼王！
很疼。
刘叶垂着眼想着，原来是真的，这么疼，一定不是做梦。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极轻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谢..谢你。”
走马观花的回忆，每一幕都不让他留恋。爱赌的父亲，争吵的母亲，备受欺凌的幼年，苟延残喘的少年，巨额的债务，甚至他人的一句嫌恶，回想起来都那么恨。同学总说他身上臭、脏，看起来像个要饭的乞儿。说他的手不配碰到到他们，因为他的手一到冬天，就开始泛红化脓流血，扫厕所的阿姨手都比他好看，他恍然想起他也不过16岁。可这16年，从未有人对他伸以援手。
小巷里寂静，鬼娃娃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有一个微弱跳动的心脏，红的刺眼。
它突然发了狂，不停的在杨北虎他们身上掏出一个又一个血咕隆。扯掉四肢，不停的摔打。
这片空间犹如炼狱，唯剩下一个鬼娃娃疯狂的杀戮，自始至终都避开了静静躺在那的少年。
眼前画面扭曲，转到一个外国地区的小黑屋里。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空了胸膛的中年男性，这人住的偏僻，恐怕尸体放臭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结束了。
贺平舟再次站在实地上，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
养鬼的是刘叶，鬼反噬杀了杨北虎那帮人和寄主，还有那个男人，大概是刘叶的那个父亲。
人养鬼还是有讲究的，真心实意的对鬼的供养大于鬼去杀害一百个人来的要多。有一个人真心供养，这便相当于走捷径，鬼的能力会飞快成长，能够反噬寄主的那一刻，就是在吸收寄主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
但这种一般很难实现，那些高官贵人养小鬼的可不少，但是成功的几率1%都多。他们抱着无穷无尽的贪念，自然不会成功。所以一开始，他自动把这种情况过滤了，以为是时空局信息有错，融合的速度快了，招来了厉鬼。
盛承紧紧拽着他的胳膊，脸色还是白的，但比之前好多了。贺平舟侧头想说什么，突然话锋一转“你这是…感动了？”眼圈通红的。
“胡说八道！我这是冷的！”盛承气急，恶狠狠道。
贺平舟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这只鬼娃娃受寄主供养，能力提升飞快。但是反噬寄主后，短时间内是不能离太远的，它需要巩固吸收到的极大的精气。但很显然，这只没有巩固，反而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脱离了范围。阴气动荡，鬼气不足，就需要回原体修养。”
“意思是，它在娃娃里。”
“不错，这是本体。”
贺平舟把手里的娃娃放在桌子中间，正显眼的地方。
“虽有良性，但终是害人无数，身上阴气浓厚。修养需要半月之久，如今才三天，还有时间让灵调局自己发现。”
如果半个月都发现不了，那这个灵调局也真是没存在的必要。
至于之后是度化还是销毁，那也不是他能管得事了，鬼界有鬼界的规矩，身形消渡的鬼，自有天道抉择。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恶鬼反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