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不是在曾经》柒鳞

3、ｖｏｌ．３

　　那个瞬间，韩庚觉得，自己所能察觉的往事的悲感竟不过是沙海一砾。
　　那个瞬间，金希澈感到，自己以为的掌控原是命运前的稚儿。

　　vol.3

　　银色的奔驰轿车风行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一架小型飞机在机场刚刚起飞。

　　“希澈。。。”
　　不自觉地，韩庚手扶方向盘翘起了嘴角，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

　　“韩庚。。。”
　　无意识的，金希澈靠着椅背看向窗外相距几千米的地面，轻轻地咀嚼这个名字。

　　车稳稳地停在机场国际出口。
　　有人走出来，急急地奔跑，像是在寻找。穿过数波人群，撕心裂肺般的喊着于他某个熟悉不过的名字。

　　飞机穿过中国边界，在这个和平年代平安落地。
　　有人走出机舱，缓缓地行走，像是触摸一个陌生物件的小心翼翼。或许不是一个有多陌生的地方，甚至已经是有了五分的熟悉。
　　领出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等待，一个人的旅行真的真的有了些许的不安。

　　世界刹那间天翻地覆。碰撞的巨响，尖叫竟然会穿过几层窗玻璃直击耳膜。
　　除了旋转的世界，我什么也没看到。
　　被挤压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动弹不得，腰部以下已经失去知觉。慢慢的恢复了视觉，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黑暗和猩红。面部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到了辣辣的疼痛，有温热的液体滑过面庞嘴角。
　　无数种声音响起，有人在呼救，救护车标志性的喇叭声，还有警车的。
　　其实，什么也没听到，努力把手从座位和车顶的夹缝里抽出来，在周围摸索着什么。
　　冰冷的金属触感，以及破碎的玻璃裂痕让自己知道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紧握着那个纤薄的金属块，意识不自禁得又有了些许模糊。

　　一个人站在人流人往机场大厅,避开经济人，避开cody，避开所有人，一个人提前来了这里，他在电话里说，“你来了，我接你，回家。”
　　“回家”，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金希澈突然就想问他，“回你家还是我家？”。不过终究也是没问出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换了另一句话说出来，“嗯好，一定要来接我。我在北京会迷路。”
　　金希澈想想，突然觉得这样真的很好，没有谁爱上谁，没有谁一定要和谁在一起。对外称兄道弟，对内依旧是称兄道弟。没有自欺欺人这种说法，只是朋友，恩，或许，也可以说是至亲，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延期半个小时班机，站在机场大厅又等了半个小时。
　　金希澈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傻傻地等在机场，而且是站着。排椅就在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可是就没想过坐下。拖着一个小小的灰色行李箱裹着灰色的风衣，在流动的人群里像一个静止的礁石，等待涨潮，用于分流。
　　他想，我这样，他会一眼就看见的。他会冲过来抱着我说，你来了，我们回家。
　　想想，突然扑哧一声就笑起来了。就像一对恋人相逢的恶俗情节。

　　被一堆钢铁挤压着，肚子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哽在喉咙里上上下下的反复。几次，就是要昏过去了，却又被左脸颊的疼痛激醒。
　　要毁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的不是也许要到来的死亡，却是自己也许要毁容这件事情。那个人也是这样，面对死亡想到的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如何用最美的姿态，最平和的表情死去，咬破的舌，流出嘴角的血，睁大的眼睛，翘起的嘴角。
　　我有没有说过，你忍耐的痛苦，拼命美丽的样子，很丑，真的，很丑。
　　原来，被传染的不只习惯还有性格。让我和你一样开始拼死美丽。
　　既然，不能美丽地来到人间，那么就美丽的死去。美过昙花一现。
　　原来在灾难中的清醒是一件如斯痛苦的感觉，原来在黑暗里被血腥味淹没是一件如斯恐惧的事情，原来明明有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想要把你拯救却像是与你无关的感觉是如斯绝望。
　　感觉，就像是已经站在了生命的尽头，就等待着最后的一晃白光把自己吞没。
　　直到一阵晃动让手里的东西几乎脱手而去，才惊觉，不能死，我还有事要做。我还要，接一个人回家，是的，回家。
　　在漫长的等待里，关于某场车祸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没有经历过，不过很久以前就学会了想象。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自己所能感觉的悲痛竟不及沙海一砾。
　　希澈。。。

　　“希澈！！”
　　猛然回头看到了那个灰色的身影，看不清面目，确实对这个背影有了太深的熟悉。

　　“始源？！”
　　回过头，看到来人是始源不免惊异，不过还是笑起来，抿起嘴角，弯起眼。

　　那一笑，温润得让我觉得像是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笑着看向始源，却把眼神往他背后扫。
　　“始源，韩庚呢？”

　　希澈笑着问，韩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