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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2 ...

  •   “是喻岁的大学室友。”

      聂棠说完,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下意识地想去看傅遇青此时脸上的表情。

      包厢内突然一片寂静,连向来没个正形的林序庭都冷了脸色。

      他蹙紧了眉,转身压低了声音叱问道:“这人谁带来的?”

      角落里有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姑娘我是在酒吧偶然碰见的,她听说傅先生今天回来,所以想来见见世面。”

      看见林序庭脸色不对,他连忙急促地说道:“您放心,我马上就把她带走。”

      说罢,就急忙弯着腰走上前去,硬拽着聂棠的胳膊就要把她拉出去。

      聂棠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手中酒杯里的香槟摇摇晃晃地洒出来,泼在离傅遇青皮鞋处一尺的距离,酒水馥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正在拉扯的两人顿时一愣,站在那儿低着头不敢说话,包厢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傅遇青却突然喉间极淡地笑了一声,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伸长了手臂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能够隐约看见深灰色西服下他左臂施力时贲张肌肉的线条。

      耳边太久没出现喻岁这两个字,以至于他都恍惚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玻璃与玻璃相撞时发出清脆的一声“砰”响,像一击重锤敲打在聂棠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上。

      她吓的一个激灵,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决定,自己冒冒失失地自我介绍,却发现傅遇青连她是谁都不再记得。

      就连咬着牙又说起喻岁这个名字,傅遇青反应都如此平淡。

      她心里既失落又窃喜,心想当初谈的轰轰烈烈的两人还不是一别两宽,形同陌路。

      傅遇青长腿随意地交叠,他背靠着柔软真皮的沙发,感受到大衣口袋里他亲手放进去的车钥匙硌着自己坚硬的骨骼。

      他翘起唇角,慢条斯理地放下西服的衣袖,遮掩住左手手腕的那道小疤。然后,才抬起眼看了站在一旁的聂棠一眼,没什么情绪地问道:“然后呢?”

      聂棠连忙甩开一直钳制着她胳膊的那只手,语速有些快,换了敬称道:“傅先生,听说您今天回国,所以我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说完,她连忙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放,也顾不上去看傅遇青此时的反应,就急匆匆地跑向旁边木质的置物架上,将一个礼盒拿了下来。

      礼盒是采用水竹手工编制而成,包装精美,疏紧有致。

      礼盒表面勾勒了古画,还用心地题了隶书,具有浓厚的古香韵味,隐约间还能闻到雪松香气。

      聂棠轻手轻脚地双手捧着礼盒走向傅遇青,攥着礼盒边缘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傅遇青修长的指骨交替,搭在膝盖上,眼神深邃,看着聂棠的动作微微颔首,眼神落在那个木质礼盒上,却没伸手去接。

      聂棠站在沙发侧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膝盖打颤。

      站在一旁的林序庭彻底没了耐心,却也拿不定他四哥的主意。

      傅遇青样貌生的矜贵俊美,家世学历样样都好,从来不缺女孩子追求。

      但傅遇青向来情感淡漠,之前从不搭理。

      尤其是在和那位分手前更是对其他女生避而不及。

      林序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突然听见傅遇青开了口,语气有些沉:“礼盒是舒城的清辞坊吗?”

      傅遇青目光下敛,凝在那件精致的礼盒上,眸色漆黑深沉,眼神锋锐。

      聂棠心中一喜,她暗自摁捺下心中的欣喜激动,低声回复道:“傅先生眼光真好,确实就是舒城清辞坊家的,她家香薰做的极好,这几年在舒城做的也小有名气。”

      她望着傅遇青深峻疏离的五官,声色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偷喜:“从前便听说傅先生您睡眠质量不好,特意提前定制了她家的香薰,想给您试试,今晚才从舒城那边运送过来。”

      聂棠上大学时无意间知道傅遇青睡眠不好,暗暗记在心里,前不久刚听说他要从国外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托朋友找清辞坊订制了这一套香薰。

      哪成想,清辞坊生意太好,只能预订,恰巧又赶上这几天老板生病,订单拖了许久,紧赶慢赶地总算在今天从舒城那边运送了过来。

      聂棠窃喜于自己运气如此好,正好赶在傅遇青回来之前拿到香薰。

      傅遇青面容冷沉,他伸手接过那个木质礼盒,指尖轻敲了敲礼盒表面题的“春未休”三个字。

      落笔灵动轻盈,又不失美感。

      傅遇青嗓音克制而疏淡,随口念了几遍,“春未休”这三个字在他唇齿间反复碾过,带上些不同的感觉。

      他牵唇,净白的指尖抚上那三个字,缓缓摩挲升温,像是不经意地抬头问:“听说这礼盒上的字都是清辞坊的老板亲自提笔写的?”

      聂棠沉浸在他亲手从自己手中接过礼盒的喜悦难以自拔,没仔细听他问话的语气,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是的,说是题字是清辞坊出品的最后一道流程。是由清辞坊老板亲自蘸取上好的桐烟徽墨,落笔一气呵成。”

      包厢潮热,傅遇青垂眸又笑了一下。

      木质礼盒搁置在自己腿上,傅遇青能够感受到自己笔挺的西装裤下大腿肌肉发紧,衬衫衣袖下手腕上的青筋也逐渐鼓涨突起,微微颤动。

      他突然很想抽烟。

      却只是克制地将骨节分明的指骨搭在礼盒上,动作有些慢地将礼盒盖打开。

      雪松清冽的沉香气愈发浓郁,萦绕在鼻尖。

      傅遇青慢吞吞地抽出礼盒盖,骨节微突的手腕硌在礼盒沿边,却突然间没了动作。

      聂棠站的位置离他近,眼角余光一眼就看见原本礼盒里精心准备的香薰被摔得粉碎。

      细碎的香薰瓶玻璃碎渣在微醺的灯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绚烂夺目。

      聂棠惊愕地捂住了唇,脸上肉眼可见地惊慌失措,恐慌在眼底慢慢浮现。

      她嘴中止不住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站在傅遇青一旁的林序庭只感觉到晦气,四哥刚回国就收到这样的礼物,寓意还这样的不好。

      他正面对着聂棠,语气冷漠又带着不容置疑地说道:“这位小姐,还请你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一边说,一边还对着包厢门口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聂棠连忙惶恐地看向自从打开礼盒就一言不发端坐着的傅遇青,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手忙脚乱地翻自己外衣口袋。

      她一边着急地在口袋里摸索,一边看着沙发上男人冷峻的侧脸,嘴上赶紧小心翼翼地道歉,“真是抱歉,傅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清辞坊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聂棠记得清辞坊刚刚送货过来的时候,大的包装盒里夹纳一张清辞坊的名片,上面有联系方式,她当时随手就塞在口袋里。

      摸到那张边角有些锋利的名片,有些尖锐的钝感戳着聂棠的手心,她心跳如雷,将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一串座机号码,攥着名片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聂棠声音里含着磨砂的涩意,她急促地说道:“傅先生,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清辞坊那边打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序庭站在一旁彻底没了耐心,抬手就要让人请她出去。

      傅遇青却温吞地将礼盒重新盖好,薄唇抿的有些紧地抬头望向聂棠,声音疏离:“太晚了,不用去打了。”

      聂棠早已指尖颤抖地在手机上输入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意外地接的很快,手机里面传来清润的男声。

      “喂,您好。”

      没有人注意到,傅遇青在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本就挺直的脊背绷得极紧,原本克制淡漠的眼神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男声后有短暂的冷凝。

      他目光上移,黑眸冷清,眼神落在那个手机上。

      聂棠蹙紧了眉头,手机紧贴在耳边,急声说道:“我今天傍晚收到了从你们店里订的香薰礼盒,为什么里面的香薰瓶全是碎的?”

      手机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稍等”,然后对面一阵沉默,聂棠心急如焚,咬着唇不停地看向傅遇青。

      暖热的包厢里,她却硬生生地冒了一身冷汗。

      正当她耐心殆尽,正要追问时,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喂,您好,这里是清辞坊,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对方嗓音里含着钝感的哑意,聂棠甚至能够透过手机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和间歇的低咳声。

      聂棠隐约间觉得她声音很熟悉,仿佛之前在那里听到过。

      她没太在意,只是有些急躁和恼怒地告诉对方,她今晚才从清辞坊拿到的香薰,准备送给别人的礼物,在自己手里没有任何磕碰的情况下,刚刚打开,却发现里面的香薰瓶摔个粉碎。

      对面的喻岁听到她的声音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柔声抱歉道:“女士,真的非常抱歉,由于我们的疏忽给您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请问您的朋友们有因为这个玻璃碎渣受伤吗?我们好为此做好赔偿工作。”

      喻岁鼻音浓重,声音里却透露出深深的歉疚,

      聂棠本能的抬头望向沙发上的傅遇青,凑巧发现男人正一瞬不瞬地抬眸盯着她手心里的手机看。

      眼神幽暗深邃,自带一股压迫性。

      骨节分明的长指白皙如玉,有些慢条斯理地敲在他翘起的膝盖骨上。

      聂棠下意识地对着手机说没有,然后又匆忙加上:“但是这件事你们清辞坊必须给我一件说法,从前听说你们家的产品做的好才愿意去购买,怎么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清辞坊这样做不是自打招牌吗?”

      喻岁依然在低烧,她脸颊滚烫,手里攥着座机电话,强撑着去翻找今天的账本,发现果然是姓名为聂棠的女士前不久下的单,今天下午发出去的货,收货地点是京市的浮欢酒吧。

      她纤细的手指落在京市的浮欢酒吧这几个字上,好像是被烫着了似的弹开。

      喻岁思绪有些恍惚,声音有些低地回道:“再次抱歉,聂女士,请问方便给我一下您现在的地点位置吗?是这样的,我看舒城离京市的距离很近,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您那边立即帮您换货,您看这样可以吗?”

      聂棠攥着手机心动了,她明显看的出来情绪向来不外露的傅遇青对那个香薰起了念想,她不想错过这次在他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傅遇青依旧沉默,甚至有闲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有些散漫地含在嘴里,也不抽。

      聂棠手心冒汗,她听见自己回复道:“我现在就在京市市中心佑玉街的浮欢酒吧,房间号是西厢房三楼305,你尽量赶快些送来。”

      傅遇青看了聂棠一眼,对于她的话没什么反应,既没赞同,也不反驳。

      喻岁忙不迭地在纸上记下地址,嘴上回道:“好的,聂女士,我们会立即重新给您发货,还请您稍等。”

      聂棠有些忐忑地挂了电话,抬眼却发现傅遇青似乎心情很是愉悦,甚至吩咐原本正怒瞪她的林序庭去酒窖里,拿几瓶上了年份的红酒给大家喝。

      她不解,也只能坐立不安地在一旁等待着。

      另一边,舒城清辞坊内。

      喻岁挂断电话后,就连忙照着聂棠原先的订单重新准备了一份香薰,又重新包装题字。

      站在一旁的谢衡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很是担忧她的身体。

      他出口低声劝说道:“不如明天去吧,你还发着烧,今天太晚了还下着雪。”

      喻岁望着打包好的礼盒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哑声说道:“清辞坊第一次出现这样大的失误,我怀疑要么是包装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今天雪天路滑,车子颠簸导致的。不管怎样,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再说,舒城离京市这样的近,没什么问题。”

      她抬头望向谢衡,眸子清亮又水润,声音却客气而疏离:“今天太谢谢你了,谢衡,还麻烦你把我从医院送回来。今天太晚了,我还要赶着去京市,改天我请你吃饭。”

      谢衡望着她卷翘浓密的眼睫,苦笑道:“要不是你助理发朋友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生病。”

      他看见喻岁已经拿好雨伞和清辞坊的钥匙,伸手帮她把礼盒抱在自己怀里,说道:“我送你去吧,雪天路滑。”

      喻岁摆了摆手,声音嗡嗡的,“不用不用,我打车去,很近的,一会儿就到了。”

      谢衡透过玻璃落窗看外面愈发密集的雪势,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礼盒更加紧地抱在怀里,疾步走到停在外面的车前,不给喻岁拒绝的机会。

      喻岁轻声叹息,她出门转身仔细地给清辞坊落了锁。

      谢衡敞开车窗,隔着漫天大雪冲她挥手。

      喻岁没撑伞,细密的雪花落在她蓬松柔软的发丝上。

      她手指被冻的僵硬,拉开谢衡车子的后车门坐了进去,车里的暖气瞬间席卷全身。

      她垂下眸系上安全带,有些惫懒地靠着座椅,望着前座的男人,再次说道:“谢谢你,谢衡。”

      谢衡正准备将放在副驾驶上的礼盒递给她,闻言转头一笑:“喻岁,你怎么总是跟我说谢谢?”

      喻岁沉默地接过礼盒放在右手边,她不是看不出来谢衡的心思,也曾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过,但谢衡似乎并不在意。

      车子平稳地驶出转角,又一路向京市出发。

      舒城离京市很近,喻岁靠着冰冷的车窗,记起她上一次回京市喻家还是上个月,在一个落雨天。

      喻家的松玉公馆和傅家的照青公馆都在宝同路上。

      快要路过照青公馆时,她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先走。

      她下了车,撑伞假装不经意地路过。

      伞沿低垂,细密的雨丝拂过她的脸颊,像从前傅遇青温凉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但是再没有人吵架后忍不住先服软,透过照青公馆二楼的窗面无表情地喊她“喻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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