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的苏芙蕾》沐莘子

2、第 2 章

　　第二章?
　　刚刚分手且失身的苏芙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爬起来参加参加别人的婚礼，虽然苏芙这个人一直都没心没肺的，这点事压根就不足以让她失眠。但是酒后的头疼居然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苏芙没有因为头疼睡不着觉，但却因为脑袋麻木木的睡了更多的觉。

　　还是苏沐过来敲她的门，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换衣服，吃饭，去参加婚礼一气呵成。

　　一家四口一块上了车，到了目的地，老两口就干脆放了他们兄妹自己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失忆的缘故，苏芙总是觉得亲戚们也和自己不大熟悉的样子，按照苏沐的解释，她失忆之后就是一个新的人，生疏也是应该的，而且其中也有心理原因。苏芙这个人素来不大爱动脑子，她又不是学心理的，不了解也很正常，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倒是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结果就是苏芙和亲戚们都不怎么熟悉，平时也不怎么联系，相较于她，苏沐和他们的关系就好多了，所以苏沐和亲戚们打招呼的时候，苏芙全程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小透明，问到她的时候就配合的说两句。

　　本来苏芙只是想要全程行尸走肉般的走个过场，她发现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就拿睡觉来说，人睡觉就要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睡少了吧它就难受，睡多了吧它也难受。

　　但是当落座在大礼堂听见慢慢奏响的婚礼进行曲的时候，苏芙奇迹般的把眼睛睁大了。尤其是让新娘的父亲挽着新娘手上来的时候，苏芙看到了新娘眼睛里面盈着泪水。新娘拖着长长的婚纱，一步步地走向新郎，最后两个人交换了誓言，然后接吻……

　　他们好像都很紧张，又很感动。其实苏芙不是很能了解这种感情，但是眼睛就是跟着人的情绪走。

　　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啃起了手指。

　　旁边的苏沐伸手打她横在嘴边的手，苏芙看他一眼，哼哼着把手拿下来。

　　苏沐看她有点走神，就问：“怎么了？”

　　“没怎么。”苏芙摇了摇头。

　　苏沐笑了一下，道：“看你挺出神的。有感悟啊？”

　　“我不大能理解这种感情。”苏芙承认。

　　苏沐点了下头，轻轻地抬手摸了下苏芙的头，眼里面的意味不明，他道：“小妹早晚也是要结婚的吧。”

　　这个声音来自于头顶，有点空灵，似乎能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瞬间，苏芙觉得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她抬头，看向苏沐的眼睛，确定对方在和自己说话，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道：“也不一定。”

　　“嗯？”苏沐的眼神一下子收缩在她身上。

　　“啊……”不知道为什么，苏芙突然一阵紧张，道，“哥不是说过，就算我一辈子不结婚也没关系吗？”

　　苏沐眼神回复如常，思考后有点怀疑地嘟囔，“我还说过这种话吗？”

　　苏芙连忙点头应和，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刚刚苏沐严肃的眼神里面有一道奇异的光。

　　就是那道光，让苏芙突然一阵心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是就是这心虚让她一下子改了口。

　　不过也没关系，自己和程数分手的事情，以后也可以再和哥哥说，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凑热闹。

　　一切忙活完，已经是下午六七点的时间，苏芙不禁赞叹，年轻人的体力和劲头都是不错的，随便玩玩就到了这个时间。当然这句话也不完全适用于任何人，比如她自己，她从礼堂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累死了，天知道她这个小姑娘体力有多么的差劲啊。

　　虽然她马力大，但是续航在差。

　　苏芙觉得自己总算是能够休息了，身体都有点飘飘然，眼看着就要摸到自家车的车门把手了。

　　一个声音从马路对面传过来，苏芙一愣，睨着眼睛看过去。

　　“苏芙！”马路对面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风衣，在刚刚亮起的灯光中有点看不清脸，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程数。

　　程数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带着点磁性和细微的颗粒感，很醇厚，像是一坛珍藏了多年的美酒，刚打开盖子，香气一下子就弥漫出来，很醉人。

　　这个醉人的声音现在正在喊自己的名字。

　　此时这个稳重的帅哥正站在街对面，手臂也不住的在空中挥来挥去。

　　很好，本来今天想要一直做小透明的……当着一大堆不怎么熟悉的亲戚的面，程数的这个举动不亚于在广播上宣布他的女朋友某某某走丢了，请到广播站一下。

　　苏芙撇了撇嘴，跟苏沐随口交代了几句，就慌慌张张地去找程数，程数也刚好从马路对面过来。

　　苏芙伸手一下子把他给抓住，拉着他就沿着路边往前走。

　　很好，前男友找她做什么呢？无非就是处理一下早晚都要结束的关系，苏芙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分手现场被亲戚们围观，尤其是……苏芙想起来新娘眼睛里面含着的眼泪……尤其是别人结婚的时候……

　　苏芙这个怪力少女的力气不是闹着玩的，当然还有就是程数被一抓一整个人都被抓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脚步一下子停下来，连一点缓冲都没有，生生把苏芙跨出去的半步拉回来。

　　苏芙回过头，左右看看，大概是觉得这个距离可以了，然后气定神闲地收回了抓着程数衣服的手。

　　“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苏芙说。

　　程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苏芙居然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问出这句话。

　　语气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点怒气，他道：“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都石沉大海了，而且你拉黑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嗷~”苏芙了然的点了点头，想起程数现在的确不了解自己的情况，就道，“我有个事情告诉你，你听了就不会生气了。”

　　闻言，程数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顿，心里的怒气明显消了一些，有点木讷地问：“什么事？”

　　“其实咱俩已经分手了。”苏芙说。

　　“什么？”程数刚平静下来的火气一下子燃起来，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苏芙的手，道，“什么叫我们已经分手了。”

　　程数手下的力气很大，苏芙眉头也跟着皱起来，程数看上去很生气，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但是为什么呀？

　　苏芙试着挣脱程数的手，但是对方纹丝未动，苏芙不免也有了火气，她道：“不是，程数！你怎么回事啊？我们早晚就是要分手的！”只是提前了而已啊！

　　听到这句话，苏芙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轻微的颤动，程数手里的动作却骤然变轻了，最后再也挂不住，慢慢的垂了下来 。

　　对啊，他本来就该知道的，苏芙这两年虽然和自己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不也总是出入夜店吗？她去干什么他有什么不知道呢？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好像是美梦的泡泡突然被无情的戳破了，算是美梦吗？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就总是心痛吧，但是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很美的梦了。她一直都流连在万花丛中，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他们之后会结婚，又是什么让他觉得至少他们可以一直勉强的维持着他名义上的拥有。

　　程数一下子觉得很空虚，手在空气中抓了抓，有一瞬间的无处安放，最后塞进了口袋里，他笑了一下，道：“是啊，是我失礼了。”

　　苏芙舒了一口气，她第一次见有人笑起来能比哭都难看，而且程数的眼神有那么深的忧伤，好像可能轻而易举地溺死自己。她甚至都要怀疑程数真的喜欢自己了。

　　她笑了一下，笑容依然很灿烂，道：“介于我们现在的关系，咱俩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当然了我们这样的情侣分手之后也完全可以做朋友。”

　　程数愣愣地看着他，周身散发出寒气，苏芙只当是幻觉。

　　他最后张嘴，嘴唇都在发颤，道：“算了吧。”

　　对啊，算了吧。毕竟两个人分手是早晚的事情，程数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能忍受别人给他戴绿帽子？还做朋友？简直是笑话！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吧。

　　苏芙打了一辆车回家，没人知道那一晚，程数是怎么一个人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到目前为止，苏芙才觉得自己持续两年的感情是真的结束了，她脑袋靠在车窗上，心里面很平静，说一点都不可惜是假的，程数这个人不错，除了年纪大点之外简直找不出任何的缺点。只是他似乎总是对于自己过分纵容，苏芙完全能理解，这完全是因为他们淡如水的感情。

　　她是为了两个人好……程数要是知道自己半夜去看男模走秀，那就说不定怎么样了。在她看来程数是很要面子的人，去夜店对他来说肯定属于出格行为。如果不是自己善于隐瞒，两个人的关系甚至维持不了半年之久。虽然她一般都是陪闺蜜去的，除了上次有比较出格的行为之外……好了，有这一次绝对不会去第二……下一次了。

　　越想苏芙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苏芙闭上眼睛，窗户的温度有点凉，眼窝也慢慢的变凉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苏芙猛得睁开眼睛，一看来电。

　　小刘宝贝！

　　苏芙一个机灵坐直了，她怎么忘了这茬了，自己居然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忘了给刘茹打电话！

　　当时自己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和男模睡到一块去了，也不知道一块去的刘茹怎么样，她怎么就忘了她呢？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刘茹有什么损失，苏芙觉得自己会恨死自己的。

　　想到这里，苏芙一阵心慌，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接起来，语气也很错乱。

　　“喂，小茹！”苏芙两只手抓着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喂，苏苏。”电话里面女孩子的声音也很惊慌，“我听说你喝醉酒之后被一个男模带走了，有没有事啊？”

　　一提到这茬事，苏芙就来气，她摇了摇头，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刘茹看不见。

　　她道：“我没事，你呢？”

　　“我？”对面声音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

　　这回轮到苏芙懵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对面马上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事，我可能运气比较好，恰好他们没看上我。”

　　苏芙咽了口唾沫，笑了一下，道：“你没事就好。”

　　她居然刚刚怀疑刘茹，怀疑那么真诚的一个人，她怎么会这么想自己？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刘茹一定是因为自己把她忘了才一瞬间有点情绪。

　　“你怎么样？”对面问。

　　苏芙正在想事情，完全没有听出来对面的幸灾乐祸。

　　“我……”苏芙顿了下，眨了下眼睛，道，“我已经和程数分手了。”

　　这句话已经很清楚了，刘茹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苏芙身上还是很乏，草草的吃了点小零食就洗漱上床了。窝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苏芙才会有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打开手机，上面有刘茹发过来的消息，除此之外却再也没有其他消息了。

　　苏芙居然会有一种淡淡的难过，她原本以为会有程数的消息，还以为程数会找她。苏芙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程数不喜欢自己，而自己就喜欢程数吗？自己不早就接受了分手的现实吗？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了呢？是因为不久之前，程数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吗？

　　可是……就这样结束了吗……

　　苏芙决心转移一下注意力，打开和刘茹的聊天框，里面却还是程数……苏芙的呼吸猛地滞住了。

　　小刘宝贝：我觉得程数是不会介意的，他一直都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而且他那么喜欢你。

　　苏芙撇了撇嘴，她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自己？

　　苏苏：都过去了。

　　对面回复很快。

　　小刘宝贝：我只是怕你后悔。

　　苏芙打字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答。

　　苏苏：不后悔。

　　难道后悔就能行吗？她做的事情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她不主动分手，那么被分手的人就是她。等着程数来提分手，那是多么难堪啊。而且被甩的人向来都是记忆更深刻一些……

　　忘了很多记忆的苏芙意外的很看得开，没用的记忆就都忘了，难道记得还能有什么好处吗？只是徒增烦忧而已。

　　她做的事情，向来就没有后悔过。

　　“小芙，我能进来吗？”苏沐敲了敲门。

　　苏芙起身按亮了床头边的灯，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她靠着床头坐好了，道：“进来吧。”

　　苏沐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再看到苏芙的一瞬间微微一愣。

　　苏芙眨眨眼睛，把手机放下，道：“怎么了？”

　　“没事。”苏沐摇了摇头，把牛奶递过去。

　　苏芙没有伸手接，而是摆了摆手，道：“哥，我已经刷了牙了。”

　　苏沐假装生气，道：“没吃晚饭就睡觉，都咋呼了一天了。”

　　“我吃了点零食的。”苏芙吐了吐舌头，狡辩道。

　　“你还说，”苏沐伸手，欲在苏芙的脑袋上弹一个脑瓜崩，“你再把零食当饭吃，我就再也不给你买零食了。”

　　苏芙连忙举手求饶，道：“我错了哥，我下次一定好好吃饭。”

　　苏沐收回手去，还是递牛奶过来。

　　“还是不喝了吧，”苏芙小声说，“真的刷了牙了。”

　　苏沐看着她，眼睛里面有一丝心疼，他摸了她的头一把，自己开始喝牛奶。

　　“好好休息吧，”他道，“别胡思乱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苏芙抬眼看他。

　　苏沐喝了口牛奶，面色如常。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苏沐看着她，她的眼圈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