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松田母亲的我加入了酒厂》Lianer

2、维多利亚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警笛的红蓝光芒在冰冷的建筑外墙上交替闪烁，警戒线外，裹着厚重冬衣的人群不安地攒动着，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薄雾。

　　剪短了头发，身上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维多利亚就混在楼下围观的群众里。

　　她的身影几乎融入了深色的背景，只有那头利落的短发下隐约可见的、与松田阵平如出一辙的卷曲弧度，以及那身剪裁精良、线条冷硬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

　　自从得知那两个小崽子负责的区域内，有人通过组织的渠道买了炸弹原材料，她就一直有点不安。

　　组织的触角无孔不入，任何异常动向都可能指向危险。

　　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维多利亚用带着皮质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细长的烟，叼在嘴里。

　　冰冷的皮革触感贴着唇瓣，她没有点燃，只是习惯性地让烟草的气息在齿间萦绕，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攒动的人头。

　　她眼神环顾四周，最后凭直觉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人群边缘，裹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

　　周围其他人或平淡或恐惧，心理不同，表情各异，唯独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楼上方某个特定的窗口，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

　　他的手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指节似乎在微微用力，而嘴角，却挂着一抹与现场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维多利亚低着头，黑色的皮鞋在冰冷的人行道上踩出轻微的声响，她装作赶路的样子，步履匆匆却精准地调整着角度。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不经意”地肩膀一沉，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身上。

　　“哎哟！”对方毫无防备，被撞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一个黑色、约莫巴掌大小的方块状物体从他敞开的衣袋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维多利亚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俯身将那东西捡起，紧紧握在自己戴着皮手套的手心里。冰冷的硬质塑料触感透过皮革传来。

　　“你这家伙，”对方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瞬间涌上被冒犯的暴怒，声音嘶哑地冲着维多利亚叫嚣，“把东西还给我！”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维多利亚握着遥控器的手，充满了急切的凶光。

　　“抱歉，先生，你在说什么？”维多利亚微微歪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困惑和无辜的表情，红发在寒风中微微拂动。她刻意放软了声音，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撞到人的路人。

　　“你个*。”对方显然被维多利亚装傻的态度彻底激怒，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他低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就朝维多利亚扑来，意图抢夺。

　　这当然也是维多利亚计划好的。

　　她没有硬抗，而是敏捷地侧身避开对方的扑抓，顺势抓住对方挥来的手臂，脚下巧妙地一绊，借着他冲过来的力道，将他往警戒线外围、人群相对稀少的一条背街小巷方向引去。

　　她的动作看似被动闪避，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引导着对方的愤怒和方向。

　　当两个人来到一条狭窄、堆放着废弃纸箱、弥漫着潮湿霉味的小巷深处时，对方气喘吁吁地停下，背靠着冰冷的砖墙，脸上露出狞笑。

　　“这下你无处可躲了吧？快把东西还给我。”他伸出手，笃定地看着被“逼入死角”的维多利亚。

　　“哦？还给你。”维多利亚的声音瞬间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变得冰冷而清晰。

　　话音未落，她毫无征兆地抬腿，一记凌厉的侧踹精准地命中对方腹部。

　　巨大的力道让对方闷哼一声，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倒在地上，痛苦地干呕。

　　维多利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西裤的裤线笔直，皮鞋锃亮，踩在肮脏的地面上。

　　“来，说说你原本计划着要干什么呀？”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询问天气。

　　剧烈的疼痛和维多利亚瞬间转变的气势让那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嘶吼道：“我要把你和大楼里那群警察一起炸上天！”

　　“那是讲不通道理了。”维多利亚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她慢条斯理地松了松筋骨，黑色西装下的肩线微微耸动，皮手套的关节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巷子里的光线昏暗，将她冷峻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更加锐利。“那我就只能打到你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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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大楼之上。

　　冰冷的寒风在高空更加肆虐，防爆服外失去了窗户的居民楼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

　　萩原研二正蹲在炸弹装置前，他把手机夹在耳边。

　　他手上动作精准而迅速，剪断一根关键线路，炸弹外壳内的复杂结构暴露在灯光下。

　　“嗯，结构很简单的啦，”萩原研二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松田阵平耳朵里，带着他一贯的轻松笑意，“不到三分钟马上就能拆完了。”

　　这么说着，他甚至腾出一只手，从防爆服的口袋里摸索出一根香烟，随意地叼在嘴上，当然，没有点燃。

　　“那就好，”通讯器那头的松田阵平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异常严肃，“你穿好防爆服了吧？”

　　萩原研二手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厚重的、能抵挡冲击波和碎片的专业防爆服，因为嫌热和妨碍操作，上半身已经被他脱掉，随意地搭在身上，身上只穿着贴身的排爆服内衬。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哈哈，没事的，小阵平，”他试图用笑声掩饰心虚，声音透过通讯器显得有些失真，“这种炸弹我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了…” 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松田阵平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了然的冰冷：“你果然是脱掉了，对吧？”

　　通讯器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萩原研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楼下人群的嘈杂、高空的风声，此刻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松田阵平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担忧：“等你下来，我再找你算账。”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正全神贯注在通讯和现场的指挥调度上，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猛地一惊。

　　他迅速回头，警戒线内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却又让他极度错愕的脸。

　　“老太婆？你怎么在这？”松田阵平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完全没想到自家老妈会出现在如此危险的警戒核心区域。

　　“还有你这是什么打扮？”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那头标志性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卷发被剪短还染成了黑色，显得利落又带着几分野性。身上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线条冷硬的纯黑色西装，领口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干练的中性打扮。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熟悉，松田阵平恍惚间真会觉得是哪个恶劣的犯人假扮成了自己。

　　维多利亚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只是简洁地招了招手，示意松田阵平跟她过来。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松田阵平心头疑窦丛生，但母亲脸上罕见的凝重让他瞬间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他立刻向旁边负责协调的警员打了个手势，示意有突发情况需要处理，自己暂时离开一下。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跟着那道融入阴影般的黑色身影，快步走向她刚才出来的那条背街小巷。

　　小巷深处的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血腥味。

　　当松田阵平跟着维多利亚拐进深处，看清地上的景象时，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一个男人像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墙角的污水中，脸上青紫交加，鼻血糊了半张脸，正痛苦地呻吟着，显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这是杀了人，让我给你善后？”松田阵平的声音沙哑，随即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看向站在一旁、仿佛只是掸了掸西装袖口灰尘的母亲。

　　维多利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没死。”

　　一句话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松田阵平后续的质问。“这是这次炸/弹案的凶手，”她指了指地上的人，目光转向松田阵平，眼神锐利，“那个炸/弹是可以远程遥控的，在拆除炸/弹后摁下遥控器，炸/弹依旧会爆炸。”

　　“遥控器…”松田阵平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瞬间明白了母亲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想起了萩原那家伙脱掉的防爆服…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维多利亚没有废话，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块状物体——正是那个从凶手身上夺来的遥控器。

　　她随手一抛，遥控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松田阵平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他还有个同伙在附近居民楼里，”维多利亚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目光警惕地扫过巷口，“我本来不应该在这的，”她深深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记住，人是你打的。”

　　冰冷的遥控器沉甸甸地躺在手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松田阵平看着母亲转身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阴影里，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呻吟的凶手和手中的遥控器，一股巨大的麻烦感和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本就凌乱的黑色卷发，低声咒骂了一句：

　　“死老太婆，真会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