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时间到落叶终归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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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打雷声惊醒的。
我的感知还算可以，所以天边一滚闷雷我就清醒了，我条件反射地向一旁避开，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宝石，却摸了个空。
然后紧惕地观察着四周，就对上了叶叔叔含着笑意的面容。
……我应该是睡懵了，忘了身周还有这么个高手在。
他从树上翩翩然飞下，脚尖点地，然后宽大的袍袖顺势垂下。
“小友，卯时了，我们要继续出发了吗？”
我眨眨眼，抱歉地说：“抱歉，有些累了，不觉间就睡过去了。”
叶叔叔明明不能视物，却总能精准地感知到我的方位，他温暖的……
“嘶！”我被冻一激灵，打了个哆嗦，“您的手是在冰窖里冻过吗？好冰啊！”
叶叔叔收回手，他的手有些过于苍白了，他搓了搓，然后背到身后，给自己这副身体重新调整了一下，然后再摸上我的发顶，“这次呢？”
我感受着发顶热烘烘的暖意，微眯着眼：“舒服多了。”
叶准清眯了眯眼，在心里记下了一句：“我与普通人体质特殊，以后还需多加改进。”
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我们今天去哪里？”
叶叔叔朝向我说话的方向：“小友，你去过人族吗？”
我一怔，人族我去的次数不多，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那里太复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的任务不多，距离我上一次去人族还是和少女从人族界域逃出来。
“您想去看看吗？”
叶叔叔点头，“神木说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我想去看看现在的人类。”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多加小心一些了。
他对我说：“伸手。”
我把手搭在他的掌心，见他右手一挥便划开一道空间裂缝，然后那道裂缝延展成一道门，我跟着他穿过那道门，被强烈的白光晃得睁不开眼，等我适应了环境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人族的界域了。
周围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大街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我看看周围，有些陌生，看来不是我们之前来过的地方。
叶叔叔已经迈步出去了。
我连忙跟上，怕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他适应的倒不错，随便和一个小贩摊主都能搭上话。
此刻他正停留在一个卖手串的摊位前，老板热情地推销着，可叶叔叔却不为所动，我过去看了看，一眼就相住了一串，那是由墨色和琥珀色的珠子串成的，上面还串着小小的银杏叶。
我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叶叔叔摸上：“虎眼石，古法合金方珠，香灰琉璃……材质尚可。”
我搓了搓其中一颗珠子，听他问：“喜欢吗？”
老板一听这话立马嗞着大牙报价：“15元，送您一个收纳的盒子。”
我拦下叶叔叔准备使法术变钱的手，又去摸腰间的宝石，当然又摸了个空。
“坏事！”我心里一咯噔：“忘了宝石没在这儿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老板，准备拉着叶叔叔跑路。
“小友可是在找这个？”我看去，他的右手心里正躺着我的宝石，我大喜，挂在腰间后果断从间找出零钱付款。
“这儿您看上了什么尽管买，咱们有的是钱！”我拍拍宝石，一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样子。
叶叔叔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我则是在后面挑挑拣拣准备着未来几天返程要用的东西。
临近夕阳时我找了一家饭店，走了一天了总得先填饱肚子，神木可以吸收自然的能量，我不行，于是我把菜单拿过来，先给叶叔叔说了一下这上面有什么菜，是否有忌口。
“我喜食素，饮食不多，口味偏清淡，其余小友自行决定就好。”
我认真听完，然后服务员说：“您好，要一份醋溜白菜，酱汁杏鲍菇，椒盐炸平菇，少放辣椒，香煎脆皮豆腐，丝瓜炒鸡蛋，红烧狮子头酱汁多放再加两碗米饭。”
服务员答应一声然后说：“您二位的菜有些多，可能要等一会儿。”
叶叔叔摆摆手：“无妨，正好歇歇脚。”
我给我两倒了两杯苦荞茶水，茶水微烫，但润喉。
叶叔叔突然问我：“小七，这些会不会有些多？”
我“啊？”了声，想了想说：“还好吧，都是几个家常菜，我之前在家的时候能就着狮子头吃三大碗米饭。”
“家？”叶叔叔捕捉到了一个字眼，疑惑：“所以‘家’到底是什么呢？”
这给我问住了，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我是个文盲，用我的话来说就是雨天有人叮嘱你带伞，雪天有人叮嘱你小心路滑，生病的时候有人陪着你，你有什么好玩的事、难过的事都可以分享，不管发生什么背后永远有人支持你，不会背叛你，这是家人。然后家人聚在一起，这就是家。”
叶叔叔听到了很新奇的回答，于是又问：“那没有房子家具也可以吗？”
我慢慢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我两正谈话间，服务员上了第一道醋溜白菜，裹满酱汁的白菜散发着想起和热气，叶叔叔突然问服务员：“打扰一下，请问您觉得‘家’是什么样的呢？”
服务员挠了挠头：“俺是个糙人，俺觉得家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叶叔叔道了谢，服务员继续去忙了，他转回头：“每个人对‘家’的定义都不一样。”
“对啊”，我瞥了一眼白菜，现在只希望叶叔叔能动筷子。
他听出来我的意思，于是将宽长的袖子拂去，变为窄袖，他向桌子上伸手，我为他递上筷子，顺便把菜向他那边推了推。
“小七，虽然我无法视物，但是我可以感知到他们的方位的，你不必如此照顾我。”
“害，没事”，我接着说：“家里吃饭的时候白老头就爱这么使唤我，习惯了。”
“白老头？”他夹起一块菜，细细品味着，待咽下去才说：“是你的父亲？”
我“嗯”了一声，也夹起一筷子菜：“不过我俩之间不太讲究礼数，所以我可能有一些失礼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我倒是觉得白先生把你教得很好。”
“是吗？”我跟着夹了一条蘑菇，咽下后说：“当局者迷吧，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应该学习。”
这顿饭我们聊了很多，从一开始家的定义聊到我的生活日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结账后和叶叔叔往出走，“还有一天时间，您还想去哪里？”
叶叔叔感受着风轻柔地吹过他的发丝，他抬手，接住了一片落叶。
“落叶归根，我们回神木那里吧。”
我安静地看着他，突然涌上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悲伤，如果我当时说的是一周，甚至更久，叶叔叔会不会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呢？
像是感受到了我低落下来的心情，他摸上我的头：“为什么要难过呢，小七？”
我向他那里靠了靠，“如果我当时说的时间再久一点，您会不会在这里停留更长的时间呢？”
他没想到我是因为这个而难过，他拉着我的手开始向神木的方向走去，“人族有一首诗我很喜欢，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我好像听过这首诗，在上千首诗词中我其实不太中意这一首，生死有命天地同悲，感觉把我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下蹉跎了百年光阴。
但是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神木可能不会，但是叶叔叔、白老头，甚至是我，最后的重点都会是死亡。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走下去，第三天的夜间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淅淅沥沥，叶叔叔刚拭了一点雨滴，就被我撑起的伞遮掉了。
“这雨不大，但是有寒气，一场秋雨一场寒，您小心身子。”
叶叔叔挥手，两件大氅披在了我两身上，我顿时感到也没那么冷了。
他又开始摘一片叶子吹曲儿了，一曲一曲断断续续，直到我听到了一首腔调越来越不对劲。
“等等，您这首是在哪儿学的？”
叶叔叔脸上难得迷茫，他老实地说：“在你挑东西的时候有个姑娘给我唱了一曲《十八摸》，我听着还不错就记下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心累地把他的叶子丢掉：“问题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时间到落叶终归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