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冰》cerasus_

4、紫罗兰

　　“什么人？”
　　“诶诶诶别动手！有话好说！！”李艺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强他一大截，所以完全不敢动，“是楚少……楚云骄叫我过来的！刚才说那句话只是为了帮你啊！”
　　“那更要杀了。”
　　“啊？别啊！大小姐你有什么怨气冲他去，我只是个跑腿的……别连累我啊！”
　　林渐融伸出另一只手搜罗了一下李艺身上的口袋，确实没有武器，只有一封信，这才将刀放下。
　　“楚云骄让你送的吗？”
　　“啊对，给你的信。”
　　林渐融明显不信，举刀就要给那个信封劈了，还好李艺连忙阻拦。
　　“别！这真是他的信！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帮你打开好吧！”
　　李艺打开了信封，里面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信纸，林渐融这才放心，用刀身将信纸挑起来，然后利落地拿在手中。

　　今天晚上，在楚锋别墅等你，地点你知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找你聊聊。
　　——楚云骄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李艺正感叹自己终于活了，没想到下一刻就被林渐融一脚踢出了门外，差点没给他摔个脑震荡。
　　这就是楚少看上的女人么，真是有够……可怕的……和他差不多神经病。
　　当然林渐融也不是无缘无故踢人，和楚云骄有关的一切都让她心烦意乱，正好李艺撞上门了，她就一脚踢出去当发泄，结果力道大了。
　　出门一看，貌似没什么事情，对方已经走了，楼梯角上也没留下血。
　　还好，但又有些失落，或许该道个歉。
　　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和以往的淡然冷漠完全不符。
　　可每次遇到和楚云骄的事情，她就难免心烦意乱。
　　算了，今天晚上，就让一切终结吧。
　　她拿起电话，打给了林渐宇。
　　“哥，三号，帮忙拿出来。”
　　楚云骄今晚必定是埋伏，她也懒得破阵，用远程灵能机关狙击干掉，这样非常省事，一了百了。
　　虽然心里面下了预想，但总觉得，有些犹豫……
　　不行，她得坚定自己的想法。
　　夜幕再度降临，林渐融从咖啡馆走出，多了一个高尔夫袋背在背上，实际上里面是灵能机杖，有些类似于过去的狙击枪，但是因为灵能时代已经开放了不少。
　　她受过专门的狙击训练，只要能找到楚云骄的位置，纵使他灵能再高，打头或者心脏也会重伤，自己只要再补一刀就行了。
　　顶级的灵能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就是能抗下一发致命攻击，对她而言并不算麻烦。
　　来到楚锋别墅外的山头，大概一公里的位置，是绝佳的狙击点，她望着远方别墅亮起的灯火，将机杖脚架弄好，然后测量风速，校准枪口，得出最佳的狙击位置。
　　楚云骄昨天用假人看书骗了她，但这招早已没有用，她已经判断出他真身藏在哪里。
　　瞄准镜中，准心已经对准了那堵墙，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
　　但是此刻，脑海中回忆起楚云骄的身影，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食指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无法下手。
　　她似乎没办法杀了他。
　　脑中不断放映着混乱的一切，耻辱的感觉爬满了全身，连带着面容都有些潮红……
　　不行，不能被那些东西给磨平理智，她必须要一了百了……
　　“来的挺快。”
　　身后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林渐融立刻翻身拔刀，楚云骄根本就没在别墅，他找到了五公里内能狙击自己卧室的最佳狙击点，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早早就蹲在这边埋伏了林渐融。
　　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来的很快，比我想象中快多了，而且狙击的测算都很厉害。”楚云骄坐在草地上，神色中带着一丝欣赏，“你干这行几年了？”
　　她举刀后退：“我并不是有问必答。”
　　“你得知道，我能预判你的行动，就说明你没机会了。”见软的不行，楚云骄只能来硬的，“懂么？”
　　被埋伏基本上已经宣判死刑，林渐融自然知道，她只好放下刀，看看能不能抓到机会逃走。
　　当然，楚云骄压根什么人都没带，他一个人赴宴，刚才的说辞只是为了稳住面前这个浑身是刺的女孩罢了。
　　“五年。”
　　她自然是说谎，十年往上自然是有的，楚云骄只是淡然地坐在那边，举起一杯香槟，递给了林渐融一杯。
　　林渐融接了过去，她的手指修长，肤白如玉，可这一切都只是伪装，她的训练早已让她的一切都变得破碎不堪。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了杀掉你们这种人。”
　　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楚云骄明白，如果她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早就已经开枪了。
　　甚至，前一次的暗杀，也有些失了分寸。
　　一杯酒下肚，楚云骄望向面前的女孩，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林渐融，弃暗投明，加入我这边吧。”
　　那简直让她觉得自己听错了话。
　　“你希望自己身边多一个定时炸弹么？”
　　“无妨。”
　　“你怎么对我想随意。”林渐融早就看过不少对她有想法的人，所以完全不在意，但只是要纠正一点，“但我会坚定自己的想法，站在你的对立面一直阻挠你，想要杀掉你，我永远不可能和你这样的人成为一路人。”
　　她在激怒自己杀掉她……
　　楚云骄能看出来这点，自认为被埋伏的林渐融已经渴望自我牺牲，这让他不免得有些心痛。
　　在这方面，她理智地比自己都可怕。
　　“没必要那么冷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倒不如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因你而起的。”楚云骄提起了他们第一次的相遇，“还记得么？是你先……”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
　　虽然失去了那天晚上的意识，但那股屈辱仍然能刻在心里面，明明是楚云骄强迫的她，让她甚至沦落到要去买避孕药，他凭什么颠倒黑白？
　　楚云骄没说一句话，扔给她一个平板，里面是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并且已经在自动播放。
　　录像上，被抱回来的林渐融主动地吻了上去，甚至进入屋内之后还是主动扑倒他的人……
　　她有些不知所措，冷淡的面容头一次被冲破，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甚至羞耻到想要钻到地里面，到最后开始恼羞成怒地想要杀掉对方灭口。
　　“怎么了？”
　　“没事！”
　　他看出了林渐融的心思，心里面甚至为她现在的反应有些暗喜，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一样，在情感方面，他就是如此幼稚。
　　林渐融看起来也差不多。
　　她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主动出手勾引了楚云骄，那样的身姿……那样的动作，凭什么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的，她完全误会了楚云骄。
　　但她更惊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惊讶于自己的转变，若是平时，即使遇到了这种事情，她也能淡然的道歉不露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到现在。
　　牵扯到了楚云骄，想起他的面容还有那副气场，貌似自己就会被冲破。
　　在林渐融纠结的时候，楚云骄却忽然靠了过来，他俯下身子，眼瞳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
　　“至少在这方面，暂时先放下身份，谈论一下另外的事情。”楚云骄一字一句，“你不喜欢欠人情，对吧？”
　　他几乎可以肯定地认为就是如此，林渐融在本质上和他是一种人，会将大事小事全部都记在心里面，有恩必报，有仇同样也必报。
　　“是，如何？”
　　“那天晚上你强吻了我，今天，是不是该让我主动一次呢？”
　　林渐融立刻理解了对方的心思，一句“流氓”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半晌却直接卡在喉咙里面，完全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没办法反驳楚云骄，毕竟确实是她先强吻的对方，逻辑和理智告诉她，理应一人一次，才算公平。
　　所以即使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咬住嘴唇，挤出了一些字句。
　　“好。”
　　楚云骄眯起眼睛，一只手摸向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住下颌，温柔地吻了上去，像是捧着珠宝一般小心翼翼，和她录像里面对他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唇间温柔的贴在一起，却让她有些自卑——作为杀手的她常年在外训练，甚至没空和同龄的女孩一样抹唇膏保湿，只能凭借自己冰属性保持一点水分。
　　外表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摸起来就是坚硬而且有些开裂的，吻上去的触感更可以说是灾难级别的，她觉得没人会喜欢自己的吻，甚至楚云骄作为一个男人的唇，都要比她更加柔软。
　　可他却像是着了迷，抱住她，将她压在草垛上，深情地继续吻着。
　　他喜欢抚摸她外表光滑实际上伤痕累累的后背，喜欢她坚韧不拔的性格，喜欢她那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眼瞳。
　　即使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缺陷。
　　撬开嘴唇，然后往更深的地方探入进去……他们已经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心脏加快跳动，情绪逐渐抽离，无名的喜悦爬上了脑海，她也逐渐被这奇怪的东西支配，只能沉沦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看到了星空，直到意识都开始闪烁起来，一切才算结束，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变得通红，浑身已经失去了力气。
　　楚云骄就坐在他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看星星，她望向身旁这个眼神尖锐的男人，不免得有些失神。
　　直到他吐出了那句话。
　　“林渐融，做我女朋友，好么？”
　　理智最后还是回归了意识，这一吻没有让她完全沦陷，她仍然明白这个请求的荒谬。
　　“这一吻只是偿还，我不会当你女友。”
　　她冷冷回绝，楚云骄似乎意料之中，不慌不忙地继续追问。
　　“为什么？”
　　“你是站在光的人，楚家少爷。你专门负责追杀我们这样的‘底层’，我们是死敌。”
　　“可以的话，我不介意你的身份。”
　　“可我介意。”
　　她字字诛心，楚云骄也仍不后退。
　　“为何介意？”
　　“那天晚上。”林渐融语气更加冰冷，“你将我的同伴重伤，忘记了么？”
　　“他们都是为非作歹的人，我出手干涉有什么不好？”
　　“我也是这样的人。”
　　“我不信。”
　　林渐融并无继续讨论下去的欲望，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拿着刀准备离开。
　　“等一下。”
　　“怎么了？”
　　“你今天只是偿还了我一个吻。”楚云骄神色玩味，“忘记了吗？你还欠我点东西。”
　　录像之中，强吻之后，她拨开楚云骄的衣服，然后……
　　她意识过来，然后连忙拉紧了自己的衣服，神色有些气急败坏的羞耻，脸色通红，甚至咬紧牙关。
　　“楚云骄！”
　　那语气已然是嗔怒了。
　　“怎么了？”
　　“你……”
　　“有借有还，有什么不好？”楚云骄摊开手，“你强迫了我一次，那，还给我一次，不是天经地义么？”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她已经有些不想讲道理了，毕竟她只是底层的人，不需要同他这样的少爷讲理。
　　长刀拔出，直点在他的胸口，她有些想要杀人灭口。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他轻松地坐在原地，甚至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任君处置”的感觉，这让林渐融的杀意更加浓厚。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这些破事就都会消失……不会再有人纠缠自己，只是楚家的势力必定会追查，她可能需要逃到另一所城市，然后改名换姓。
　　这没什么难的，从小到大她经历过更多磨难，区区楚家的追杀还不足以如此忌惮。
　　脑海之中的杀意逐渐攀升，她已经想到了数十种杀死他的办法，但握刀的手，却迟迟没办法斩下。
　　收刀入鞘，她狼狈地转身就跑，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只为楚云骄的嘲笑无法追上。
　　今天，真是丢脸死了！是这辈子她最丢脸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