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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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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这一觉睡得很难受,风扇在头顶旋转,他忽冷忽热,胸膛像有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发疼,手脚却发冷发冰。
直到一道声音把他惊到。
“云云,厕所去不!”常司推了推他的胳膊。
成云慢吞吞睁开眼,蜂蜜色的眼睛蒙着泪雾,汗湿的额发粘在皮肤上,鼻尖布着细碎汗珠,他四肢发虚,眼里有白光打转。
常司:“怎么这么多汗,你生病了?”他伸出手想摸成云的额头,被成云一巴掌拍开。
成云嘴唇干涩,唇色鲜妍,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可能这几天复习题刷多了,有些难受,休息下就好了。”
“嗐,就一个期中考,别太给自己压力了,云易也不在乎你成绩。”常司放下心,“去不去卫生间?”
“你自己去吧。”成云摇头,看常司这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是带烟来了。
可能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管束的原因,成云性格里有点叛逆,抽烟喝酒逃课打架,大众眼里坏小孩做的事情他一件不落。
但他第一次抽烟其实是场意外,初中毕业,他们一群人叼着香烟当道具拍毕业照,不知道谁掏出个打火机,几个男孩跃跃欲试地点着,成云也把自己的那支点了。
尼古丁刺激的味道从咽喉一路火烧到肺部,那感觉并不好受,简直让成云觉得肺在惨叫,后来有了经验,吞云吐雾时才没那么狼狈,但他一直都不喜欢。
常司倒是喜欢,因为他觉得酷,方程坚持吸烟有害健康,所以常司每次都喊上成云,这样方程会去念叨成云,而不是他。
成云揉了揉枕麻的手臂,他神色发恹:“杯子给我,我要喝水。”
动作时,搭在肩上的校服落下,成云抓住落下的衣服,校服洗得很干净,最容易弄脏的袖口也雪白发亮,领口处有一个飞鹤刺绣,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他下意识低头闻了下,闻到一股很清爽的味道,像夏日海面上的风。
“谢谢班长的衣服。”成云把校服抖落整齐,还给肖远鹤。
肖远鹤从下面接过来,两人手掌相碰,成云发现他的皮肤热得发烫,他自己的手则是软冰一样的冷,碰到这样的温度,刺得有点疼。
成云披上自己的校服,担忧地看着他:“班长,你的手怎么滚烫,你不会发烧了吧?”
众人看待肖远鹤,总觉得他跟冰雕一样,浑身散发着凉意,但是他们忘了,Alpha的体温较之其他性别的要更高一些,肖远鹤自然也不例外,只要碰到他,就会发现冷玉般的皮肤温度有多炽热。
只是肖远鹤有洁癖,向来疏远人群,从来没人发现这一点。
他垂下眼:“好像是有点头晕。”
成云更担心了:“你要不先请假回去吧,反正是晚自习,还是身体更重要。”
他摇头:“没那么严重,也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会儿,成云突然站起来,离开教室,大约十几分钟,上课铃打响,才从后门跑进来。
男孩气喘吁吁地坐下来,白皙的皮肤泛着薄红,他来不及擦汗,对着肖远鹤哗啦拉开校服拉链,露出藏在里面的雪糕。
肖远鹤猛然一怔。
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
常司哇哦一声:“怎么买这么多冰棒?快孝敬你爹一根。”
成云:“不孝子,不给你吃。”
他拍开常司鬼祟的手,从里面挑了个最便宜的小布丁,扔过去,又给方程一根他喜欢的香芋雪糕,又给周围递了好几根雪糕,最后把剩下的用校服包起来,递给肖远鹤。
成云:“给你,发烧不能吃雪糕,你拿着降温。”
团起来的衣物散发着阵阵凉意,肖远鹤怔怔地接过来,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衣物上的清爽果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嗅到瞬间,他猛地攥紧白色布料。
肖远鹤控制着神情,让自己显得温柔:“谢谢。”
——
周一,有人往校园论坛里传了林曾和混混们在医院的照片,全体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
“卧槽,哪路绿林好汉替天行道?”
“林曾腿都断了,猛人,真是猛人,干得漂亮!这狗逼终于踢到铁板了!”
“高低得给人颁个红旗。”
……
常司乐得猛拍大腿:“老子早想再搞一顿这群傻逼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先下手了!”
方程拿同桌手机给评论点赞,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那群傻逼就是欠收拾。”
方程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和常司混这么久也没学会几句脏话,都用来辱骂林曾带的这群混混了。成云被骚扰那次,校领导怕事情闹大,只给他们停了一个月的课,他们气不过,摸进林曾常去的网吧把人套了麻袋。
事后方程十分扼腕,和常司说后悔没下手更重些,只让他躺了几天。
“来,小云,多看看他们的惨状,让人神清气爽!”这帖子活不久,方程把图全存了,还截了精彩的评论,发给自己,留着之后回味。
成云笑着接过,可惜了,他那时没带手机,不然肯定要拍下来,他们被肖远鹤教训时的那副模样可比医院里的凄惨多了。
他侧了侧头,看向后面的肖远鹤,男孩正低头读一本英文原著,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
成云朝他露出一个笑,他晃了晃手机:“班长,你知道林曾被人打断腿的事吗?同学都说是侠客替天行道。”
常司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他,不明白他儿子抽什么风,和装逼犯搭起了话,最不可思议的是,装逼犯还回了。
“他们有十几个人,我猜侠客不是一个人,或许是两个。”
常司不爽地坐直身体,挡住两人的视线:“你怎么就知道是两个,不能是一个高手吗?”
成云点头,附和:“这群混混都是Alpha,肯定是个绝世高手,才能把他们都教训了。”
常司觉得这话有点怪,但好歹是向着自己说,他挑衅地看了眼肖远鹤,想看他怎么说。
肖远鹤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常司觉得那一眼就像在表达“我不和你这个傻逼说话”,他何时受过此等耻辱,刚想骂回去,方程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
常司:“……”
他忍了忍,憋出一句“草!”
——
大课间升旗仪式。
成云站在队伍后排,他虽然没分化,身体素质被甩了一大截,个子却一点不输班里几个Alpha,挺拔瘦高,骨肉匀停,像一株清爽的小白杨。
方程和常司也高,随意地站在后面。
常司一条腿站定,一条腿抖着,仪式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发牢骚了:“怎么总是领导坐上面讲话,学生站下面听,一讲讲个四十分钟,怎么不换学生坐着听,领导站着讲。”
方程听了,踢了他一脚:“老师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吵死人了。”
常司马上举手作投降状。
成云转过身:“他也没说错,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些话,好无聊。”
方程摸出本英语随身背:“无聊来背单词。”
他们聊得热切,前面的同学回头扯了把成云,成云扭头,班主任余湖站他旁边,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
常司:“老胡,你不地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余湖一把薅他头上:“少皮,校服呢?你穿的是什么玩意?”
常司愣了愣,扯起衣服,说:“我这不是校服吗?”
余湖:“你再睁大眼睛看看?”
常司定睛一看,还真不是,海中夏季校服是常见蓝领polo衫,他身上穿着的这件虽然长得像,但左胸上没有海中的校徽。
不远处,戴着红袖章检查校服的纪律委员就要到了,逮到没穿校服的纪律要扣两分,余湖是新班主任,考核严格,很怕扣分。
他看了眼成云:“把你外套脱了给他穿,动作快点。”
眼下天气逐渐热起来,同学都穿着夏季校服,只有成云怕冷,批了件秋季外套。
常司撇嘴:“这我能穿得下吗?”他比成云高半个头,但肩膀比他宽多了。
余湖:“少废话,我给你们挡着,快点换。”
正在这时,肖远鹤从后面走过来,拿着一件校服外套递给常司:“穿这个。”
常司:“哈?”
他猛地转向成云,上手扒他衣服,“我穿你的,快脱给我。”
成云下意识捂住衣领:“你干嘛?”
纪律委员快来了,余湖一把抄起肖远鹤的校服蒙住常司:“快换上。”
常司不情不愿地套上,过程臭着脸,他朝成云抱怨:“你要是动作快点,我至于穿他的衣服吗?”
成云两眼一瞪:“我还没生气你扒我衣服呢?再说,不是你先嫌弃我衣服小吗?”
常司话被噎了回去,他转头跟方程说话:“你说肖远鹤发什么神经,把校服借给我?他不是有洁癖吗?”
成云皱眉,又瞪了他一眼。
方程一拍常司胳膊,低声喝止:“够了,常司,你说过了。”
方程看了眼脸色沉沉的成云,想起昨天肖远鹤主动给他披上衣服,忍不住想,刚才肖远鹤把衣服给常司,或许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不想成云的衣服被借走。
有惊无险地躲过检查,纪律委员一走,常司马上脱了校服,方程没拦住,眼睁着见他把衣服揉成一团,往后面砸去:“校服还你。”
衣服砸到他身上,落在地上,肖远鹤弯腰捡起,抖落掉在地上沾到的草屑,冷冷看了常司一眼。
常司无所顾忌地瞪回去,方程碰了碰他的手臂,才转过身。
方程皱眉:“你怎么突然跟肖远鹤这么不对付?”
见他认真了,常司马上收敛态度:“我就是看他总是装模作样,不爽,下次我不理他。”
成云听到动静,回头问怎么回事。
方程一胳膊撞开常司,没有隐瞒,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成云:“……”
成云觉得无语,他翻了个白眼:“你今年几岁?太幼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