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分化》江不慕

21、回校

　　肖远鹤让管家拍了纸箱的照片发给肖钰。
　　没一会儿，肖钰打来电话，吩咐管家把箱子拿到他的书房，储物间也封起来，里面的东西都不准动。

　　纸箱被收起来前，肖远鹤翻开纸箱里的书，当着管家的面拿走了里面的旧唱片，全然无视了肖钰电话中强调的“不能拿走任何一件”。

　　肖远鹤随手将唱片放置在书架上，他没有听歌的爱好，但也认得出这几张封面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摇滚乐队。
　　摇滚、摩托……肖远鹤心想，他这位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和肖钰的反差未免有些大了。

　　午饭后，肖远鹤稍作休息便起来学习。
　　对肖远鹤而言，学校布置的课后作业只是练手水准，但这次他却写得有点慢。

　　他总是忍不住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好像这样就能看到成云走进别墅的身影。
　　虽然成云从来没有步行进来过——他都是坐车到正门口才下来。

　　当肖远鹤再次站起来往窗边看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

　　“所以，今天不补课？”常司站在客厅，震惊地质问肖远鹤，“你们都知道了，就忘记告诉我？”

　　肖远鹤坐在沙发上，佣人及时地布置了茶水，但常司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坐下去，他正在气头上，站立带来的俯视角度让他觉得更有气势。

　　肖远鹤替成云背了这个黑锅：“抱歉，是我的失误，如果你很在意，我也不介意给你单人补课。”

　　过去几周常司积攒的对肖远鹤的好感挥霍一空，他忙不迭地拒绝：“别，我们放彼此一马行不行。”

　　肖远鹤漫不经心道：“这事我告诉方程了，他没有和你说吗？”

　　常司表情僵住，来之前他打了方程的电话，问要不要去接他，但是电话没有接通，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但是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常司把手伸进口袋，做出掏手机的动作：“我看看。”
　　他打开微信，对话框里只有几个拒绝接通的通话，常司淡然地收回手机，承认道：“嗯，是我没看到消息。”

　　肖远鹤点头。
　　看来，成云的说的事情常司并不知道，但是方程知道。

　　肖远鹤站起来：“辛苦你来一趟，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你就客随主便吧。”

　　常司：“……”
　　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常司却硬是感到被俯视的压迫。

　　肖远鹤离开，常司回头，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竖起中指，一旁的管家视线移过来，常司撇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方程，他可是拎得清轻重的人。

　　——

　　下午医生再来查房，抽完血后，成云按着手腕上的消毒棉，方程把冰箱里的酸奶拿出来给他。

　　方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成云嘬着吸管，小鸡点头。

　　病房里另一个人离开后，空气陷入寂静。

　　成云扔掉酸奶盒，和带着血迹的消毒棉，他又拿出一盒酸奶，边吸边给余湖打电话请假。
　　余湖不放心地问了有没有人在旁边照顾。

　　成云淡定地撒谎：“我家阿姨在照顾我。”
　　余湖：“你小姨呢？”

　　“砰——”成云一个抛手，把酸奶盒扔进垃圾桶，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十分，并认为酸奶盒比保龄球扔起来趁手多了。
　　成云：“她很忙啦，项目离不开人。你别担心我，我还能缺人照顾，我家那么多阿姨。”

　　余湖噎住，他多少知道成云的家境，于是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成云深吸一口气，像一块融化的棉花糖瘫在椅子上，他歇了会儿，想给云易打个电话，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内，通话转到语音箱，“滴——”一声后，他迅速挂了电话。

　　住院的日子很无聊，医院食堂的饭菜只能说可以入口。
　　吃饭的时候常司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请假了，成云一边挑出不喜欢的萝卜，一边用家里的事做借口糊弄过去。

　　高一九班最后一列倒数第三的位置空了三天。

　　梅雨季要来了，周四清晨下起小雨，肖远鹤早早到校，伞面的雨珠滴了一路。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成云的位置上——空了三天的位置的主人趴在桌上，立起的语文书倾斜盖住头，只露出一点黑色发丝。

　　他眉头微皱。

　　成云昨晚就出院了，今早出门忘带伞，打的出租停在校门口，从大门到教学楼的路，他一路顶着校服外套小跑过去，身上难免淋湿。

　　红色耳机线从领口藏进去，耳朵里放着吵闹的摇滚乐，四肢百骸泛着酥软的疲倦，成云趴在桌上小睡。

　　肖远鹤走过来，冰冷的右手压住成云的后颈，慢慢摩挲过去，雪肤被划出浅浅红痕。

　　突然被捏住命脉，成云吓得从位置上弹起来，却被肖远鹤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肖远鹤弯下身：“不舒服？”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成云耳垂，湿漉的呼吸撒在男孩脖子上，让他打了个抖。

　　成云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来，他看向肖远鹤，神色恹恹的，一副耗光精神气的模样。
　　“你别突然吓我。”成云抱怨。

　　听起来像撒娇，肖远鹤想，嘴上说：“对不起。”
　　他碾了碾成云潮湿的发尾，问道：“怎么淋雨了，衣服也湿了。”

　　成云把校服卷成一团，塞桌兜里：“忘记带伞了，雨又不大。”

　　肖远鹤脱下外套，简单叠了一道，放在桌上：“用我的，衣服湿了盖着冷。”
　　他手臂撑着桌，短袖下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成云隐隐觉得这线条更分明了些，他视线一转，落到肖远鹤青紫的手骨关节上。

　　成云：“你手怎么受伤了？”
　　肖远鹤看了眼，故意道：“没什么，只是和某个家伙打了一架。”

　　成云惊讶得眼睛圆了：“林曾？你去少管所和他打架？”他话停住，看着肖远鹤含了笑意的眼睛，反应过来被骗了，“不是林曾。”
　　肖远鹤平静：“拳击训练而已。”

　　肖钰得知他将CD藏起来后，领着肖远鹤去场上切磋一把，压抑怒火的成年Alpha想给继位者上一课，却因长期办公疏于锻炼，落了个平手。

　　“哦，”成云收回关心，好奇道，“这也是你的训练内容吗？”
　　肖远鹤想了想，道：“算加训。”

　　其他同学陆续进来，座位渐渐有了人，成云踢了踢他的鞋子：“快回你座位去。”

　　常司看到成云，第一反应羡慕道：“三天假，不用上课，爽疯了吧你。”

　　成云故意往后一靠，把常司桌子顶起来：“怎么会爽呢，三日不见吾儿，吾甚是想念。”
　　常司：“滚滚滚！”
　　成云：“嘻嘻。”

　　有同学以为成云请假是因为混混团，特意过来安慰，成云觉得这是很好的理由，何况他突发病情本来就是那几个傻逼Alpha的锅，他更是乐得听同学蛐蛐林林曾。

　　一二节课是英语课，Miss邱一节课讲知识点，一节课放给同学，拉了窗帘放《罗马假日》。

　　成云仗着室内光线昏暗，挂了耳机趴桌上睡觉，下课时拉练广播响彻校园，把他吵醒。

　　方程悄悄问：“你怎么才出院，就来学校了，不休息一下。”
　　成云跟着人流往楼下走：“别，我一个人待着要长出蘑菇了，还是来学校好了。”

　　方程：“那也不用跑操吧。”
　　成云：“睡懵了，去活动活动清醒下。”

　　学生们在操场上列好阵，跑道被雨水打湿，颜色深深浅浅。

　　成云打着呵欠站到最后一排，他个子不算矮，一米七出头，但比均高一米八的Alpha还是矮半个头。
　　肖远鹤走到他右手边，他身高不是同学里最高的，但身材绝对是最好的。

　　广播里放着“一二三四、一二一……”

　　学生渐渐安静下来，要跑操了。
　　第一个班级跑了起来，他们在第九个，过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学生踩着拍子原地踏步。

　　成云抬脚落脚，手肘碰了碰肖远鹤：“等会儿跑完，你和我去奶茶店拿喝的。”
　　肖远鹤应声。

　　跑完一圈，成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平时体能就差，现在才病愈，更是一塌糊涂，庆幸跑操领头的前排是Omega们，这才没掉下队伍。

　　最后几百米跑到出口，成云直接趴在肖远鹤身上，他的额头和鼻尖密布着汗珠，闪烁出水晶的光泽，连睫毛被汗水打湿。
　　一种极其微弱的清新果香从嗅觉袭击了肖远鹤的大脑，头皮一瞬间发麻，他手臂箍住成云，将人扯到另一条稀疏的道上。

　　“好累，”成云拖沓着步子，“早知道不下来跑步了。”
　　肖远鹤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松开手臂给他擦汗：“要我背你吗？”

　　成云下意识紧张地看向四周，这条路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人，不过还好没人注意他俩。
　　他气呼呼道：“我可是大众男神，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小心点，学校里不许乱来，胖大海抓早恋呢。”

　　肖远鹤有点失望：“好吧。”

　　成云抓住他的手腕：“快走，我点好喝的了，不用排队，但是去晚了很难挤进去。”

　　肖远鹤仍由男孩抓着，没有提醒他，这种动作被抓到了，也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云云：坦白蓄力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