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分化》江不慕

16、报复

　　长夏拉开帷幕，海城的天蓝得过于透明。
　　肖远鹤落在成云身上的视线越来越频繁，偶尔与人聊天时，成云回头，就能和肖远鹤对上视线。

　　成云喜欢无时无刻被注视着的感觉。
　　这意味着他无时无刻都在侵占着肖远鹤的注意力——他对肖远鹤很重要。

　　阅读课上，方程和成云并排坐着，他一边摘抄书里的精彩段落，一边小声和成云聊天。
　　方程：“还有一周就是常司生日了，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成云放下笔，他最近的书单都换成了英文书，隔几段就得拿字典搜索词义，看得又慢又累。
　　成云：“他给我发了个礼物单，我随便挑了一个。”

　　方程：“……”这事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礼物单能发给看看吗？我参考一下。”

　　成云：“他要的都是潮鞋，送了他也只会放鞋柜里吃灰，你送什么都比这个强。”

　　方程沉默了下。
　　确实，常司家里有个专门收藏鞋的房间，平时也没见他穿过。

　　成云懒洋洋道：“心意到了就好啦，只要是你送的礼物，常司都会喜欢的。”

　　方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常司对方程的感情，只要留意总能发现端倪，何况成云已经和他们相处这么久了，只是关于这段感情，方程有自己的忧虑。

　　害怕成云继续调侃下去，方程急忙转移了话题。
　　方程：“看你最近都拿着英语书，怎么样？学得有效果吗？”

　　成云自信满满：“我已经从‘两两相望，唯余失望’进化到和它们面熟了！这是我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少皮，说点我听得懂的。”

　　成云趴回桌子：“从六十升到九十。”

　　方程奉行鼓励教育：“真棒！你才学了多久，就能提高这么多，再学下去，满分一百五都能考一百八！”

　　明明只是从不及格变得及格，却被方程说得好像非常了不起一样，哪怕自恋如成云也不禁有些赧然。
　　成云：“是肖远鹤厉害啦，他给我梳理了语法结构。”

　　方程依旧闭着眼睛吹：“就算是肖远鹤遇到朽木也无计可施，还得是我们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成云同学，聪明认真又努力……”

　　成云：“……夸过啦。”

　　方程这才停下。

　　成云低头看向书，这本书其实是他随手从肖远鹤书架上抽出来的，巧的是，也是上次肖远鹤在电话里哄他睡觉时念的书，看之前，他搜了简介，是菲利普迪克的《高堡奇人》。
　　他的英语水平只有三脚猫，书里还有很多生僻词，他看得断断续续，非常艰难，但他还是想看完，说不出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这是肖远鹤给他念过的书吧。

　　想到肖远鹤，成云下意识扭过头，肖远鹤的座位在阅读室窗边，和他隔得很远，但在成云看过去时，他就像心有灵犀一样抬起头，两人正好对上视线。
　　成云冲他弯了弯眉眼。

　　愉悦的心情就像可乐里的气泡越升越高，炸开的快乐盈满了胸膛。

　　肖远鹤属于自有节奏的那一类人，他喜欢按部就班跟着计划走。
　　而很不巧，成云是最擅长打乱计划的那一类人。

　　一方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成云的主动下像坐了火箭一样进展飞速，告白计划彻底作废，另一方面，肖远鹤依旧没能从成云手上拿到正牌男朋友的称号，所以两人还是像之前那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不过肖远鹤并不着急，鸭子只会越煮越熟，没有半道飞走的可能。

　　——

　　停车场，成云一坐上自行车就觉得不对劲，他蹲下来检查车轮，两个车轮的侧边都有一道长长的破口。
　　成云低声骂了句，监控不覆盖老停车场，他想追究都查不到人。

　　成云本想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自己，但是突然想到另一个方法。
　　他打开手机联系人，拨通了肖远鹤的电话。

　　成云两三句说明情况，靠谱的男朋友二话不说就让司机掉头。

　　肖远鹤：“你先把车推到门口，不要在停车场等。”
　　成云说：“好。”

　　挂断电话，肖远鹤忍不住皱眉，从成云发给他的照片来看，明显是有人故意弄坏了车轮，还专门找了不好取证的老停车场。但是谁会这么干？成云一向招人喜欢，就没有人能对着那张脸说出讨厌二字，谁有可能弄坏他的车呢？

　　成云把车停在门口，正是放学的时候，大门处人潮汹汹，成云索性去了旁边的超市买瓶水。

　　挑拣时，货架前后突然来了两个混混，一个绿毛一个红毛，正好把成云夹在中间。
　　危险响起前奏，成云看了看左右，认出来两人都是那天跟在黄毛后面的家伙，他心念一转，瞬间反应过来弄坏车胎的人是谁。

　　成云挑衅地抱起胳膊：“怎么是你们这两个狗腿子过来，你们老大呢？哦，差点忘了，他的狗腿断了一条，现在来不了。”

　　两混混顿时面露怒色，绿毛用胳膊推搡他：“少牙尖嘴利，出去！”

　　成云又不是智力障碍者，混混胆子再大也只敢在没人的巷子里动手，超市都是监控，还有顾客在，他们多少有些顾忌，真跟他们出去了才会麻烦。

　　他一动不动：“光天化日之下，要霸凌同学？”

　　绿毛嘴角抽搐：“什么霸凌？哥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交个朋友而已。”
　　红毛附和：“对啊，看你小子挺顺眼的，想和你一起玩玩嘛。”

　　实际上，上次被揍之后，林曾既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敢去招惹肖远鹤，于是转而查那天的狗是谁放的，最后查到成云头上。
　　开学时林曾就注意到了成云，想着虽然成云没分化，但是长得漂亮，给他个机会做自己男朋友，结果却被成云劈头盖脸一顿揍，还被教导主任批评，后面又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一串事情下来，就把成云给抛到脑后了，但这次成云撞到他手里，他心思又活络起来，喊了两跟班“请”成云过去玩。

　　他们占着这条走道太久，已经有人看了过来，过来的是个Beta女孩，认出堵着路的是学校有名的混混。
　　女孩迟疑地握着手机：“你们站在这里要做什么？”

　　红毛放出点信息素威慑，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依旧有影响，女孩脸色一白，成云神色冷下：“狗都知道不乱叫，你们倒是会乱放信息素。”

　　绿毛抓住成云胳膊，推搡着他往外走：“跟不跟我们走？跟哥哥出去就停下信息素。”他看向女孩，“让开别挡路，少管闲事。”

　　女孩虽然害怕，却依旧坚持：“你们快放开成云同学，不然我喊老师了！”

　　成云摇摇头，拨开混混的手，对女孩说：“跟老板说所有损失我赔了。”

　　女孩还没意识到成云这话什么意思，就见男孩突然暴起，一脚踹在身后绿毛的膝盖，甩起书包，“砰——”地砸在红毛头上。
　　成云包里没什么书，但有个玻璃杯，这一下下去，重量不轻。

　　成云垂着眼，面无表情，气势恐怖。
　　两个混混没想到成云敢反击，不过是一个没分化的家伙，在混混眼里比Beta还废物，被威胁肯定就乖乖跟着走了，怎么有胆子反抗？

　　绿毛摸着被砸出的血，怒骂道：“妈的，你还敢砸老子，我看你是找死。”

　　一番动静，买东西的同学纷纷过来围了过来，小卖部老板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

　　货架上的饮料被不断扫下，成云心知单凭力气肯定打不过两个Alpha，所以专门挑易拉罐和玻璃瓶往他们身上招呼，狠辣的劲儿成功吓到所有人。

　　两个混混气疯了，不管不顾地乱放信息素。好在成云没有分化，不受影响，他灵活地躲过混混扔来的饮料瓶。

　　信息素让场面彻底陷入混乱。

　　店里的顾客ABO都有，信息素一出，Omega们几乎马上逃跑，Beta也受不了的走远一点。而Alpha几乎都冲上来帮着成云猛揍两个混混——攻击性信息素挑衅十足，对Alpha而言，混混的行为相当于在他们脸上比中指，吐唾沫。
　　他们学着成云，也拿饮料砸，老板心疼得直跳脚，但又不敢掺和进去，毕竟他只是个Beta。

　　女孩拉住他：“别管了，快报警啊！”

　　一听到报警，两个混混顿时慌了起来，Alpha在公共场所释放攻击性信息素会挑起别的Alpha攻击本能，严重时甚至会引起大范围混乱，真要进去，这辈子就完了。

　　两人不管不顾只要逃跑，还真被他们冲破了包围，可他们冲到门口，迎面却碰到意料之外的人。

　　成云看到他，下意识道：“肖远鹤，拦住他们！”

　　白衣黑裤的男孩站在门口，听到成云的话，一脚踹在绿毛腹部，红毛朝他伸出手，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用力一扭，只听混混一声惨叫，手臂竟然被肖远鹤拧脱臼了。

　　肖远鹤走进店铺，地上绿毛捂着肚子拼命往后挪，男孩迅速伸出手把他拉起来，同时又是一脚踹出去，狠狠撞翻货架，他抓起红毛的头发，拎着人的头砰地砸在桌上，一下、两下、三下……

　　他动作太过狠辣，围观人还没反应过来，店铺里只有砸人的砰砰声。

　　有同学喃喃：“卧槽，这不是肖远鹤吗？”
　　“他分化没？卧槽，这么猛吗？”
　　“西中第一A啊！”

　　成云瞳孔一缩，想起那天箱子里肖远鹤反复碾压黄毛的样子。

　　有人也意识到不对：“卧槽，这人不会要死了吧？他还不停吗？！！”
　　“他晕过去了！”

　　成云面色一白，高声道：“肖远鹤，停下来！”

　　“砰——”肖远鹤松开手，红毛脱力地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