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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人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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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被咬死了吗？
生灵巨大的体型像一堵从天而降的无边的墙完完全全遮挡住视线，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无法动弹地看着它的牙齿瞬间咬合，朝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下去！
江瑜心脏顿时漏半拍，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下一秒，胳膊上传来坚硬的触感，那是虎鲸的牙齿！
周身的水波刹那涌动翻搅，江瑜呼吸停滞，清晰听到了耳膜上传来自己咕噜咕噜吐水的声音，那一刻，整个世界全然没了动静，只有他一个人面临着巨大的生物的审判。
它要从哪里开始把自己吞进去？先是腿还是头？
然而，几秒后，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虎鲸堪堪含住他的手臂，拖着他猛地往上一游，整个人顿时被带出水面，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的喉管，岸上的喧闹再一次接纳了他。
江瑜胸口咚咚地剧烈跳动着，神智还没回归身体，四肢发软，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很快，虎鲸就把他带到了岸边，他被拉上岸，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嘈杂音灌进他耳朵里，江瑜耳边还嗡嗡的，听不清他们的话，也难以分辨他们在说什么。
……小白没咬他。
他眼底一片空茫，越过蹲在自己身前一名饲养员的肩膀，看向池边的生物。
那虎鲸只有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虎鲸的眼睛相较于体型，实在和躯干不太匹配，如果不是凑近了很难看清它的眼睛。
然而此刻，江瑜知道自己被凝视着不是错觉，而是小白真的在看自己。
他惊魂未定，脸上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生灵。
没出几秒，那生灵又摆尾游走了。
过了好一阵子，江瑜才平歇下来，他在几人的搀扶中起身，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真没事啊？要不要回去休息啊？你看你这脸白的！”说话的是张晓，两人昨天搭过话，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关心江瑜一些。
“我真没事，别担心，回去忙吧大家。”
众人这才纷纷作鸟兽散。
但这时，江瑜看到韩杰脚步匆忙地朝自己走来了，因为体型的原因，走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人很快到了他眼前。
“……那个，小江啊，你怎么样啊？我听他们说的，那只虎鲸打完架把你给拖下水了，你这，”韩杰狭小的眼珠上下滚动打量着江瑜，“……没事吧？”
“……我没事。”
“哦哦，没事啊，没事那就行。就是这虎鲸，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狂把你拖下水了？！……它不听你的了？”
江瑜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水珠还挂着水珠，神色因为还没从受惊的情绪中脱离，显得有些惊惶，眼角眉梢处处都透出狼狈的意味，他抬起眼望着眼前的胖男人。
看来关心是假，担心他无法驯服小白才是真。
而后他才缓缓解释：“不是它拖着我下水的，我是被水浪卷下去的。倒是它被我给送上岸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它没想着伤害我。”
他必须说清楚小白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对他的亲近依旧存在，不是偶然，不然韩杰极有可能怀疑他无法驯服小白，从而找一个新的人取代他。
他不能让这种事，他必须得留在迈一。
迈一是A市最大的海洋馆，这里藏着很多秘密。留在迈一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倘若失败，那么他们精心策划已久的计划将会寸步难行。
韩杰知道自己话语中的意图已经被察觉，人才刚从水中死里逃生自己就这么敲打，讪讪一笑，“……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个今天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下午再……”
“不用，”江瑜回答得很快，“我没什么大碍。”
这时候池边聚起来的刚要散开的人群还没彻底离去，不少人都听到了韩杰和他的对话，面上的神情各有各的复杂。
韩杰未免急功近利了，太没人性了。他甚至都不担心虎鲸会不会真的把江瑜咬死，而是操心江瑜能不能驯服虎鲸，能不能给他挣钱。
江瑜没再说话，转而向池边走去，刚刚消失在池中的生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游了回来，安静地潜在水中。
江瑜看了一眼水面，朝着小白招手，“小白，过来！”
那生灵犹豫了几秒，慢慢游过来，很快就到江瑜脚边。
江瑜轻轻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倒是没仰头看他，只是头偏到一边，尾巴摇来摇去的，似乎很焦躁。
小白也因为刚刚的事情情绪不佳。
那时江瑜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这会儿看着当时给自己带来巨大压迫感的生灵乖巧地待在自己脚边，如此温顺地接受自己的抚摸，他都有些恍惚了。
韩杰大概是还没确认他究竟能不能继续像昨日一样和虎鲸相处，凑了上来，站在江瑜身后，看向他脚边的生物。
这时候，小白突然地仰起脸，整个上半身都挺立起来，江瑜被它突如其的动作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时，虎鲸忽然喷出了巨大的水柱!
水花溅到江瑜的脸上，江瑜发懵，下意识地朝着身后回头，只见韩杰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浑身湿漉漉的，朝着池中大骂：“你！你这个畜生！快停下来！”
“……唔，停下来！！”
水柱如同瓢泼大雨持续不断，江瑜回过神，克制住脸上微妙的神情，朝着池中顽皮的生灵说：“好了小白，快停下来！别喷了！”
小白竟是听懂了一般，那水柱瞬间消失了。
韩杰骂骂咧咧的，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因为身材的原因十分吃力，江瑜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那池边的生灵还没游走，仍旧看向他们的方向，韩杰看了一眼它，又看了一眼江瑜，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来这畜生确实是听江瑜的，说停就停，暂时还不用找新人。
他猛地抹开自己脸上的水，听到四周饲养员窃笑声，臊红了脸，刚想开口再骂两句时，又是一股水柱直冲他面门而来，水珠冲进他眼珠，他本能地咬紧眼皮！
“小白！”江瑜一声高喝，原本挺在水面的生灵猛地潜入水中，稍微游远了些。
韩杰语无伦次地，手指发颤往池中指了指，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要不是这东西能给自己挣钱，他迟早宰了！
江瑜心里没忍住轻笑了两声，不知道这韩杰哪里得罪了小白，竟让它这么捉弄人，比自己今早莫名其妙遭那一喷严重多了。
韩杰步履艰难地走离开了，江瑜才又蹲到了池边，又把小白唤过来。
他还沉浸在小白那震撼人心的两喷里。
“……怎么回事啊你？他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折磨他？”
小白在他脚边游了两圈，尾巴摇得厉害，大概是真的对韩杰心有不满。
小白不是一般的通人性，江瑜发现了，而且自己说什么它好像都能听懂并且顺从，智商不是一般的高。
“小白，来，上半身立起来。”江瑜做了个手心朝上抬的手势，小白先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上半身立了起来。
“哇，太棒了小白！”他抓起手边的鱼给小白递了过去，又摸了摸它的背。
虎鲸背上的伤口并不十分明显，江瑜昨天就注意到了这些细小的伤口，一直到现在摸到了他才确认这些都是最近的留下的伤。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出来的。
看着这些伤口，他突兀地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奇怪男人，他身上的伤口也是这样的，很新鲜，不易察觉。
江瑜甩了甩头，把这个奇怪念头从自己脑海里赶了出去，虎鲸身上的伤口和人身上的伤口怎么会相似呢？
小白还在看他，虎鲸体型巨大，虽然身上只有黑白两色，但是因为整个身躯的弧线圆润而优美，不会给人以冷酷的感觉，反而因为嘴唇的形状，时常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但此刻小白这样盯着他，江瑜感受到一丝冷酷的味道，而且掺着那股隐隐作祟的熟悉感，让他感到一阵迷茫的寒意。
怎么回事？这种冷酷的感觉并不是时刻都有，昨天刚见时格外强烈，此刻他又感受到了。
池中的生物白色眼斑下的眼珠漆黑，定定地盯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审视了。
他做错了什么吗？
江瑜苦想了好一阵不得其所，只好放弃，又开始带着小白做一些简单的训练。
一直到中午吃饭结束，整个过程小白都非常地配合。一般情况下，海豚的表演训练都是要通过高强度、长时间的反复训练才能让它们明白各种指令的意思，但是小白格外地聪明，今早他教了几个手势，小白没一会儿便记住了。
更要命的是，如果在它记住之后自己没有教新的指令，小白就不愿意重复自己已经学会的指令了。
这简直是，聪明到有些离谱了。小白的智商远远超过了他以前训练过的那些海豚。
同时这也意味着，小白给他带来的那些感觉绝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辜负了小白？
但是昨天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到下午结束训练的时候，小白已经轻松学会了十个手势的意思，并在江瑜给韩杰演示的时候表现得极好，好像是他们配合了好多年一样，展现出了十足的默契。
韩杰早上还假惺惺地试探江瑜，此时又十分和婉，对江瑜又是握手又是拍肩的，客套话说了一句又一句，并毫不犹豫地把约定好的奖金直接给江瑜打了过去，整整五万元，没有丝毫的含糊。
江瑜对韩杰的圆滑有了进一步的认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能给海洋馆带来收益，韩杰就不会轻易炒了他。
江瑜没有准点走人，而是一直带着小白训练，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海洋馆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两天内就让小白配合训练给他带来的成就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反而是小白给他带来的那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虎鲸智商本身就高，比起其他生物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小白更是其中翘楚，所以自己被审视、被埋怨的感觉绝不是假的。
而且他能感觉到，小白今天虽然很配合自己，但是它在闹情绪。
江瑜头有些疼，恨不得让小白说人话，或者自己说虎鲸话才好。
他从换衣间换好衣服出来，往储物柜那儿走时，他又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身影。
那个男人和昨天一样的打扮，这回儿手里没拿东西，正对着江瑜，眼神落在江瑜身上。
……这么晚了他还在吗？是在等自己吗……？为什么……
江瑜走近了，确认男人确实在看自己才开口：“你刚下班吗？”
男人似乎是思考了几秒，才点点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是。”
“啊，你是哪个部门的啊？这么晚才下班，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了。”
昨天情况过于混乱，江瑜没能仔细看清男人的脸，这会儿人正儿八经地站在他眼前，他被吸引住的却不是男人的五官，而是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冷冽气质，给人一种冰冷的海水将你紧紧裹挟的感觉。
男人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江瑜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拍打了一下，陷入一种茫然的疑惑中，他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