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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下奇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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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兜帽和口罩的遮掩,少年的面容完全展现。
五官颌面利落清晰,冷冷清清一双眼,像高原的湖泊,里头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却莫名地诱人。
现下这双眼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似乎是等着看他的反应。
“……哦、沈喻安。”任杭毕竟混迹于江湖多年,临场反应堪称完美,他神情自若:“我叫任杭,任劳任怨的任,杭是木字旁一个亢奋的亢。”
原本是为了报对方车上一仇,所以才又加了一句揶揄的话,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尴尬,反而还学着他自我介绍。
沈喻安一时有些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一旁的邹玉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是小杭说喜欢的那个沈喻安?”
“没什么阿姨,弟弟是大明星这事儿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任杭笑地诚恳,“我可喜欢弟弟的歌了,您早说我就让您帮我要张签名了。”
“啊。”邹玉明白过来:“嗨,平常这不是没机会给你介绍嘛,平常我和你爸都在研究中心,咱俩也没多少时间唠嗑,我就想着到时候等你和小安见面了再好好聊聊,早知道你喜欢……”
“阿玉,你过来一下!”邹玉的话还没说完,厨房里任杭他爸就喊了。
“我先去看看,你们哥俩——”
“阿姨你去帮我爸吧,弟弟放心交给我。”任杭抢先道。
邹玉觉得任杭这话讲的奇怪,但也没多想:“好,那麻烦小杭了。”
说完便转身去厨房了。
客厅只剩下任杭和沈喻安。
“坐呗弟弟。”语气热络客气,恰到好处。
殊不知任杭面上镇定坦然,内心风起云涌。
这他妈是什么小说情节啊?啊?
粉了多年的偶像成了我弟弟?
继母的儿子是自己的男神?
好好好,搞这出是吧,那他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弟弟,待会儿吃完饭给哥哥签个名?”
于是沈喻安刚在沙发一侧坐下,就见任杭拿了颗草莓递了过来。
草莓还细心地去了叶子。
嗯?怎么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
沈喻安不动声色地接过:“好。”
“谢谢弟弟~”任杭满足地道完谢,自个也拿了颗,塞进了嘴里。甜甜凉凉的汁液滑入口腔,他满意地眯起了眼。
沈喻安看着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难道不是他的真爱粉?可手机铃声、手机壁纸、钥匙扣都换了他的呀。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厨房油烟机轻微的轰鸣。
沈喻安也不再看任杭,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任杭又朝嘴里塞了颗草莓,刚想继续搭话,发现对方在休憩,瞬间噤了声。
这会儿趁着明亮的灯光,对方眼底疲惫的青很明显。
听说做明星挺辛苦的……
他心疼的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掏出口袋的手机,垂着头打字。
[RH:小年,我明天把票寄给你。]
[小年:啊?]
[小年:你朋友不去吗?]
[RH:是的。]
[小年:那好呀那我们一起去谢谢团团啦~~~~]
[小年:太好咯我居然要见到安安惹!!我今晚睡不着了!!]
[小年:早听其他姐妹说沈喻安本人比照片还帅,这次我要亲眼见识一下本人有多帅!]
本人……任杭偷偷抬头。
也就比照片帅好几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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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老酒,美味菜肴,满汉全席,家人围坐,气氛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是许久未有过的温馨。
尤其是打出生就没娘的任杭,看着这一幕简直要落泪。
得亏他没反对他爹要二婚,多好呐现在,贤惠慈祥的继母、帅气男神继弟……
任杭端杯喝了一大口。
“哎小杭你慢点喝,喝那么快容易难受。”邹玉赶忙制止。
“没事阿姨,我经常这么喝。”任杭笑眯眯地,重新满上酒,起身:“来来来,老头,邹阿姨,还有弟弟!我敬你们一杯!”
弟弟两字的音显然更重,沈喻安神色不变,只是用那双铅灰色的眼睛看他。
酒杯轻碰,四人各饮。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崽子可要多照顾着你弟弟点。”作为一家之主,任杭他爸嘱咐着。
“知道了老头,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弟弟的。”任杭摆摆手,给他斟酒,“来,喝酒喝酒。”
行动言语之间透着不想听他啰嗦的意思,任正德摇摇头:“老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言罢,啜了一口酒,接着道:“你看看人家小安,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是是是。”任杭虚心应承。老头平时也不说这话,今天估计想“贬低”自己夸夸邹阿姨的儿子。
他配合着就是了。
“你别这么说小杭,我看小杭也挺不错的,性格多好,不像沈喻安,每次跟他说话冷冷淡淡的,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哎。”邹阿姨幽怨地说。
沈喻安没反驳,安静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心情应该是不错。
任杭倒了一圈酒,最后才重新坐下,拾起筷子去夹沈喻安跟前的糖醋排骨。
突然。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水塘——”
如惊雷般的手机铃声响起。
数不清是第几次被这满格音量来电铃声吓到,任杭瞅着因为手抖掉落在碗边的排骨,嘴角微微抽动。
“喂老李,我吃饭呢。你说什么?市医院发现新型流感?扩散速度很高?怎么会突然……”
不知道手机那头说了什么,任正德的脸色顿时变差,且皱起了眉。
“……行,那我和邹玉马上过来。”
撂了电话,任正德迅速从座位站起:“儿子,你和小沈接着吃,我跟你邹阿姨回一趟研究中心。”
看上去情况异常紧急,连解释都来不及。
“爸,要不我送你们——”任杭把出溜的排骨夹回碗,筷子一撇。
“不用,我去小区门口打个车,你陪小沈吧。”任正德拒绝了他的提议,说话间已经套好外套去玄关换鞋。
邹玉跟在他后面,见状也没问任正德出了什么事,她拿了包在离开之前拍了拍沈喻安的肩膀,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沈喻安:“吃完饭晚点我回你那。”
邹玉宽慰地点点头:“好好休息,明天睡够了再走。”
啪嗒——
大门扣上,任正德带着邹玉离开了。
热闹的屋子骤然冷清。
任杭咂咂嘴,视线从玄关转回排骨,嘟囔道:“这么晚了还要加班,一大把年纪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传入对座沈喻安的耳朵。
沈喻安不置可否,想了想搭话问:“任叔快退休了吧?”
“是啊,五十九了,明年就到退休年纪了。”任杭咬着排骨,“邹阿姨也快了吧?但是他们研究中心怕是不会放人,听老头说挺缺人才的,退休了估计还是要他接着带新人。”
“嗯……”
“你尝尝这个,油焖大虾,老头的拿手好菜。”
“嗯。”沈喻安听话的夹了一个虾。
一餐饭在两个人的你一句我一句下吃得倒也算愉快。
沈喻安虽寡言,但懂得接话,不会让任杭的话茬沉没。
“我去洗碗,你再坐会儿。”吃完饭,沈喻安帮忙一起收拾了碗筷,作为东道主亦是兄长的任杭便主动担起洗碗一责。
沈喻安:“好。”
等任杭洗好碗,拎着厨房的垃圾袋出来,沈喻安又坐在沙发闭目养神了。他犹豫了一下,径自走向玄关。
“你去哪儿?”身后低哑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去扔个垃圾。”任杭转身,晃了晃手中的黑色塑料袋。
闻言,沈喻安看向一手拎着一个垃圾袋的任杭,起身:“我跟你一块儿吧。”
“行啊。”任杭没拒绝。
小区的垃圾站每幢楼一个,出了大门右转三个不同颜色的塑料桶排在那。
美名其曰分类处理,但嫌少有居民会做到,都是怎么方便怎么丢。
更有甚者索性随便丢在外边。
“这些人越来越没素质了。”垃圾桶旁围了一圈垃圾,无从下脚,任杭只能远远一抛。
垃圾袋呈抛物线丢出,稳稳落入垃圾桶。
沈喻安抬眸:“你们小区……看起来挺高档的。”
言下之意是不太理解如此高档的小区为何会出现如此没有素质的行为。
“高档个屁,新造的拆迁户居民楼罢了。”任杭摸出一包烟,拆了一根分给沈喻安。
沈喻安犹豫了一下,接过。
“拆迁前都是村民。”任杭点燃烟,吸了一口:“嘶,你不常在海市吧?”
“嗯。”沈喻安咬着烟侧头,“一年大概回个一两次吧。”
任杭替他点着烟:“那真挺少,怪不得这几年就听邹阿姨说有个儿子,可从来没见过你。”
他想了想认识邹阿姨的时间,好像是四年前,第一次听老头说调来一个新同事。
哎亏了亏了,邹阿姨若是那种大肆宣扬的性子,他得四年前就认识沈喻安了。
四年前……那会儿这小子刚出道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久违的尼古丁味使沈喻安全身细胞放松,嗓音染上丝慵懒。
“啊?我不知道你啊……”任杭下意识道,随即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哦哦,好像三年前吧?你发第一张专辑的时候。”
任杭笑着打趣:“我也算是老粉了吧?哈哈。”
三年确实很久,沈喻安点点头:“算。”
任杭挑眉:“那老粉有啥福利没,弟弟?”
“你想要什么福利?”
“我想——诶?”任杭正欲继续调侃,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什么?那人……怎么……”路灯昏暗,看不真切,任杭眯起了眼。
片刻后,惊呼:“我靠!那人怎么长得这么血腥。”
听到响动,那人看了过来。
整张脸乌黑,嘴巴半张,银红色血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眼珠子浑浊灰白。
两相对视,冲击感更甚,饶是见多了血肉模糊场合的任杭都难得怔愣。
“他他他他腿这是断了吧??!怎么还能走……我靠他跑起来了??!”
沈喻安转头,顺着任杭指的方向看去——
一位穿着格子衫的男性正朝他们飞奔,右腿下半截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他蹙眉:“嗯,断了。”
任杭看看对方,再看看沈喻安。
他这弟弟怎么现在还面不改色的,要是余帆那小子怕是尖叫出声了。
“不对劲。”沈喻安又道。
“是不对劲,很不对劲。”任杭附和。
讨论间,那人跑了好几十米,快跑到跟前。
近距离模样更加瘆人,任杭不由自主退了一小步,捏着烟头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想象不到对方经历了什么,但是变成这幅样子还能健步如飞,肯定不是正常人。
“弟弟。”他掐灭烟,喊身边人。
“嗯。”
烟头朝垃圾桶一丢,问:“走还是?”
沈喻安回答的很干脆:“走。”
“多看一秒都要逝世,怎么跟电影那丧尸一个样。”任杭犀利点评着,“该不会真是——”
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人竟直接扑了过来!
明明还差三四米的距离,只见对方身子向前一倒,趴倒在他的面前。
双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沾着血的五指用力极大,牢牢箍住他的小腿,无法动弹一步。
自上而下,任杭还能看见那脑袋后脑勺处破了一个洞,白花花的粘稠状物体缓慢溢出,糊了满头黑发。
见多了死人,他一眼就分辨出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