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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

  •   孟渊微微愣神的工夫,林清瑜已经将衣裳裹紧,抬手将人推开。

      本想给他一耳光,可又想着他不是三哥哥,她还是不能那般以下犯上。

      虽然她很想。

      被推得险些摔在地上,孟渊回过神来,对上林清瑜一双水盈盈的眼眸,微微发怔。

      “阿瑜,我……”

      “出去!”

      “阿瑜……”

      “滚出去!”林清瑜抬脚就踹,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孟渊挨了两脚,落在他身上好似挠痒痒一般,可见林清瑜激动的模样,唯恐她又扯着伤口,忙不迭地离开了。

      房门紧紧合上,门上倒映着男人高大的影子。林清瑜张了张口,想吼一声,让人滚远一点,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夜深了,还是不搅他人清梦了。

      很快,门口的影子不见了,林清瑜冷哼一声。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刚想发作,盼儿的声音响起:“小姐,我来替你上药。”

      “进来吧。”

      盼儿推门进来,探进屋内的还有孟渊的目光,很快被盼儿无情关上房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她将手上端着的茶盘放在桌案上,拿出方才孟渊塞给她的上等创伤药膏,行至床边,替林清瑜上药。

      林清瑜趴在床上,看着窗户上的倒影,后背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鞭伤的疼痛削减不少。

      她细细想着方才孟渊说的那些话。

      花问是他从京城带来襄州的旧人,他对其委以重任,是他的贴身小厮。这样的人,会在前世孟渊死后,加入反叛军吗?

      林清瑜轻咬着唇瓣,否定了这一想法。

      绝无可能。

      孟渊身死,花问这样的小厮必定会随之殉葬,就算花问自己不想死,反叛军也绝不会放过他。根本不可能在杀了孟渊之后,将花问收归己用。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反叛军,是孟渊的。

      说来,前世她并未听闻有关襄州襄王身死的消息,听到的都是那反叛军揭竿而起之后,直捣京城,在京城大肆屠杀皇室和杨氏族人。

      是她先入为主了,想着那反叛军杀皇室和杨氏族人,孟渊身为王爷,自是首当其冲。全然没想过,杀皇室和杨氏的,可能就是孟渊!

      思及此,林清瑜掩面,颇有些无奈。

      她来云县,原本是想改变前世三哥哥早亡的命运,不料遭遇流寇。为了安置流寇想着在云县种植白叠,最后却拉起这么大一桩事情,还主动去寻孟渊,与他合谋在云县种植白叠。

      想到这儿,林清瑜忍不住想锤自己一记。

      流寇至今还在云县大牢中关着,她却将她和三哥哥都拉进更危险的深渊之中。

      谋反……

      这孟渊果真是个疯子。

      林清瑜叹了一口气,盼儿轻声询问:“可是我力气大了?”

      林清瑜摇头,“无事。”

      上过药之后,盼儿将药膏收拾好,板着脸看林清瑜:“小姐今日的药还没喝。”

      “有吗?”林清瑜想起那闻着无味,喝着比她这条命还要苦的药,打哈哈道,“喝过了,是盼儿记错了。”

      “我没记错,小姐今日没喝药!”盼儿叉腰,见林清瑜还要推脱,她又道:“小姐若是不肯喝,那我可就要告诉襄王殿下了。”

      林清瑜:?

      “你这小丫鬟,怎么还学会告状了?再说了,你纵然是告诉襄王,这药我也不会喝!”

      “小姐这是承认没喝药了?”

      林清瑜一噎,抿唇不语。

      这丫头,究竟是和谁学的?怎的这般狡猾!

      她败下阵来。养好身子才能和孟渊、谢承之斗法,她抬手让盼儿将药碗端来,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一些。”盼儿劝她。

      喝就喝!

      林清瑜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十分痛苦地将药一饮而尽。

      盼儿很满意,收拾好东西,叮嘱林清瑜早些睡,便出去了。

      候在门口的孟渊见人出来,刚想推门进去,被盼儿拦住。

      “小姐已经歇下了,殿下若有事要说还请明日再来。”

      孟渊:“阿瑜的意思?”

      “邺朝虽民风开放,但毕竟男女有别,还请殿下为我家小姐名声着想,明日再来。”盼儿不知哪学来的话,说得有模有样。

      屋内的林清瑜自是听见门口二人交谈的声音,心想着,盼儿还真有那管事嬷嬷的样子了。

      孟渊不服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今日是你家小姐寻我,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呢。更何况,阿瑜还未歇下……”

      听到这儿,林清瑜起身将屋内的蜡烛灭了。

      孟渊:……

      “本王明日再来!”看着守在门口的丫鬟,孟渊无奈,只得离开。

      只是,转了个身,进了林清瑜隔壁的屋子。

      林清瑜熄了烛火,屋内黑漆漆一片,她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想着事情。

      孟渊在云县屯兵是不争的事实,可这件事情和三哥哥有关系吗?

      说起来,按照前世的发展,她追随谢安之去了西北,并不会有云县之行。林清风遵照家中安排上任云县县尉,然后呢?

      遇上流寇,解决流寇。

      没有她从旁协助,凭借三哥哥一人和难缠的庞慕,流寇这事儿颇有些棘手,只是三哥哥性子刚直,既然知道有人为祸云县百姓,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解决流寇只是时间问题。

      解决流寇之后,三哥哥也定会像前几日那般,日日去衙门上值,每日都在云县内外巡视。

      所以……他一定会发现孟渊在云县屯兵一事。

      等三哥哥发现之后呢?他会告诉谁?阿爹阿娘?还是庞慕?还是向更高的上峰汇报?

      林清瑜想着。

      三哥哥若是告诉阿爹阿娘,藩王屯兵等同谋反,此等大事,阿爹阿娘绝不会让三哥哥独自解决,定然会帮他。可阿爹阿娘前世提起三哥哥的死,那讳莫如深的模样,全然不像是面对一个发现藩王谋反的有功之臣。

      还是说,三哥哥在发现的时候,就被孟渊杀了?

      不会的。

      林清瑜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

      三哥哥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云县,阿爹和阿娘绝对会追究到底,她观他们二人对孟渊的态度,不像是畏惧皇权的模样,林家在京城有其他靠山,面对孟渊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自然是有底气的。

      那三哥哥是怎么死的……

      林清瑜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赵如朋前几日将他在杏林医馆偷听到的事情告知她时,曾提及,谢安之对孟渊两年后起兵一事颇为不解。

      此时想来,确实蹊跷。

      田间的长工都是训练有素的将才,《吴子》有云: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如今虽只有八千人,可这八千人俱是孟渊精心培养的嫡系。前世孟渊所率领的反叛军,除了在丁执手中栽了一回跟头外,在邺朝各处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无人阻挡。

      此等实力,并非一朝一夕能训练而成。简言之,两年后起兵谋反,还是此时此刻起兵谋反,于孟渊而言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为何偏偏是两年后,除非……

      这些将士出了问题。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清瑜脑海中成型。

      她想,三哥哥发现屯兵之后,既没有不明不白地死在孟渊手中,也没有将此事告知宁州的林同和,那便只能告知了襄州的官员。

      云县的庞慕,以及,襄州刺史钱宇。

      钱英唯杨长群马首是瞻,那钱宇自是为杨氏鞍前马后。钱宇在襄州,或许一直都是为了替杨氏监视孟渊。

      若是他得知云县屯兵……

      依他行事作风,绝不会像杨长群和钱英这般沉不住气,直接上门抓人,而是,直接将这些将士杀了。

      杀孟渊一个措手不及,也杀一个他刺史之位的长久。

      可是,怎么杀?

      要杀八千将士,还没有惊动旁人地杀八千将士,绝非易事。

      林清瑜慢慢想着,忽地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她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用手托着下巴,继续想。

      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

      门口再度响起敲门声,屋内的人儿已经伏案睡熟。

      孟渊敲了几声门,恐将盼儿引来,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瞥见桌案上的身影,无奈叹息一声。

      洁白的月光跟着他的脚步一块儿蔓延进林清瑜的卧房之中,他伸手,想将人打横抱起来,忽地想起方才他抱她时,她嘶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个姿势,会扯着她后背的伤口。

      孟渊顾虑着林清瑜后背的鞭伤,僵着身子预想了无数个不惊动她,又能将人从桌子上抱到床榻上的动作。

      最后,他蹲下身子,小心谨慎地张开双臂,将林清瑜环抱在怀中,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带着些清爽的药膏香气,孟渊心神一震,望着近在咫尺的恬静面容,大掌轻轻按在她的后背,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不禁想起方才捏住小姑娘下巴时,指腹那轻软如上等绸缎的触感。

      他小心地将人放在床榻之上,又将被子折了一折,好让林清瑜可以侧着睡,以免压到后背伤口。

      做完这一切,孟渊额头渗出细汗。

      还从未这般谨小慎微过。

      心里埋怨两句,垂眸看见林清瑜紧闭的双眼,那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轻轻颤动,将他所有抱怨都一扫而空。

      他跪伏在床榻边,伸出手,将林清瑜纤细的手掌握在手中捏了捏,似是泄愤,又像是害怕心爱的珍宝消失不见,而慎重待之。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递到心间,孟渊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人儿,他的心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初只是受谢承之所托替他护送林清瑜来云县,怎么短短一月时间,这人竟这般重要了,重要到他在暴露谢承之还是暴露林清瑜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暴露谢承之。

      他不能杀谢安之灭口,这后果就该谢承之来承担,林清瑜被牵扯其中,实属无辜。

      思及此,孟渊松开握住小姑娘的手,又捏了捏她的面颊。

      “悍妇。”

      他轻声道。

      方才那两声中气十足的“出去”至今还在他耳畔回响。

      真不明白,当初谢承之看上了她什么?

      而如今,他又看上了她什么?

      不知在林清瑜屋中待了多久,孟渊睡了一觉醒来,外头晨光熹微,床榻上的林清瑜换了个姿势,背身朝他,依旧睡得香甜。

      “你倒是好梦。”他叹道。

      小心推门出去,望了望日头,侧耳听着林宅的动静,后院有一道脚步声,应当是林长丰。

      孟渊判断了一下时辰,跃身翻过墙头,去了隔壁院子。

      守门的花问正在打瞌睡,见到他来,忙行礼。

      孟渊进屋去看谢承之,又想起什么,走了出来,看向花问。

      “这几日云县无事,你去青州协助薛且,助他尽快除掉丁执。”

      花问:?

      屋内,谢承之仍旧昏迷着。

      另一边,谢安之躺在贵妃榻上,同样睡着。

      钱英和杨长群被孟渊打发走,一个送去襄王府软禁,一个去寻送亲的队伍,只剩谢安之,孟渊不知如何处置。

      想着还是等谢承之醒了之后再说,于是便将人看管起来。看管,自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正巧谢安之身上的刀伤还未痊愈,御医可以一并治了。

      孟渊扫了他一眼,径直向谢承之床榻走去。

      谢承之受伤极重,本就体弱,钱英又故意泄愤,该两人受的鞭刑全发泄在了谢承之一人身上。

      前日发起高烧,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退,孟渊连忙去请襄王府的御医来为谢承之诊治。大体是稳住了,可人迟迟没有醒来。

      孟渊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但呼吸平稳绵长,瞧着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这几日他也没有睡好,打了个哈欠,孟渊转身离开了屋子,回林宅睡一觉去。

      自他走后,屋子另一边,谢安之睁开了眼。

      原来,真正想杀丁执的,是孟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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