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停月行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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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云相又对柳月芜的身世调查了一番,在查明镇上柳家确实因半月前进了盗贼被大火烧毁后,最终还是经不住女儿的央求,将柳月芜留了下来。
柳月芜在柳府表面上是丫鬟,实际上更像云姜的姐姐。云姜待她极好,总是将自己繁复的衣裙和华丽的首饰拿给她穿戴。柳月芜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不配拥有这些,可云姜每次都会说:“就当是为了我,美人配华裳,我看着就开心!”
于是柳月芜只得乖乖坐下,任由云姜给自己梳妆盘髻,插上垂有长长流苏的步摇,镜中美人芙蓉面、远山眉,朱唇轻抿,顾盼生辉。
“小姐,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登门拜访。”有婢女上前来,对云姜说。
“太子哥哥来啦!”云姜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兴冲冲准备出门,又在临出门前仿佛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拉了拉柳月芜的衣袖:“好姐姐,你随我来。”
她低下头,状似羞涩,在柳月芜身侧耳语:“一会儿我想同太子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劳烦姐姐帮我应付下五殿下。”
柳月芜瞧着一向大大咧咧的云姜一副小女儿情态,心下明了,笑着答应了她。
太子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润儒雅,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云姜。而五皇子随意坐于一旁,锦衣华服、手持折扇,眼角眉梢皆是风流不羁,一副富家纨绔子弟做派。这两人虽同为中宫嫡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性情和模样却大相径庭。
“太子哥哥!”云姜一见到太子,便亲切唤道。
“云姜妹妹,”太子自然地向云姜伸出手,“近来可好?”
“我很好!月姐姐人可有意思啦!”
“月姐姐?”太子眸中闪过一丝幽深,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看到柳月芜时,他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是当日猎场的那位姑娘。”
柳月芜面对他投过来的视线,对他福了一礼。
“月姐姐,”云姜捏了捏柳月芜的衣袖,“你快去陪陪五殿下吧。”
柳月芜了然,上前对五皇子款款行了一礼,“五殿下,请容月芜陪您一叙。”
五皇子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两眼,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她身侧:“走吧,美人儿。”
令柳月芜没想到的是,刚出大堂走入长廊,五皇子便和她拉开了距离。
“她很喜欢你。”他淡淡出声,语气礼貌而疏离。
柳月芜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这个“她”是指云姜。
“云小姐赏识月芜,是月芜之幸。”
接下来,这位传闻中“很好相与”的五殿下冷哼一声,乜了她一眼,声音沉了下来:“不管你费尽心机到她身边有什么目的,但凡你伤她一毫,”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中带了杀意,“只怕你这条命还不够抵!”
画面中的柳月芜面色依然沉静,而画面外的云姜看着这一幕,不由惊叹:“原来他竟这么早就知晓……”
知晓什么,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平复心情继续观看回忆画面,她总觉得,真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悄悄露出一角。
仙人拂袖,眼前又变幻回云姜的闺房。
云姜抚摸着手中的玉佩,面上羞红。而柳月芜立于一旁,面色犹豫,似欲言又止。
“月姐姐,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你说吧。”云姜忽然开口。
“阿云,我瞧着五殿下对你倒像是真心的。”
“他?”云姜怔了一下,随即咯咯笑开了,“姐姐快别打趣儿了!他那个人,我最了解不过了,全京城的美人他都爱!”
她又低头温柔地注视着那枚玉佩:“还是太子哥哥好,他可是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微仰起脸,满怀希冀:“太子哥哥说了,等他忙完这阵子就求陛下赐婚。”
柳月芜在一旁略低着头,脸上神色莫辨。
过了几日,云姜在府中待不住,便央求柳月芜带自己出府去玩。
“我也想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她神情无辜,一双大眼睛看着柳月芜,轻轻晃着她的袖子,“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嘛。”
柳月芜扶额,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日,她们坐在茶馆二楼,边嗑瓜子边听说书先生讲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江湖风云录》。
“话说这大名鼎鼎的一代女侠雁回霜,最终被仇家暗算而亡,也真是可悲可叹呐!”
“月姐姐,”云姜歪头看着盯着台上说书先生出神的柳月芜,“你很喜欢这个故事吗?我瞧你听完后已经愣了半天了。”
柳月芜收回视线,对云姜笑了一下:“多喜欢倒不见得,我只是觉得,雁回霜嫉恶如仇、敢爱敢恨,似如此江湖儿女义薄云天,当真叫人敬佩。”
“若我也能如此,即使短命早亡,也此生无憾了。”
云姜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样身形纤瘦、雪肤花貌,甚至有一点病怏怏的女子,连刀剑都拿不起来,没想到竟有着这样的愿望。
不过柳月芜的轻功倒是特别好,像个侠客的样子,云姜想到她刚刚用轻功带自己溜出云府的场景,不由感叹。
而柳月芜对此的解释是,她幼时上山采药曾救过一位老侠客,老侠客看她是块学轻功的料子,便传授与她。
云姜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央着柳月芜教她轻功。
“好好好,回去就教你。”柳月芜无奈应道,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走!我请姐姐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们宴饮宾客时常选在这里。
云姜非要拉着柳月芜上了二楼包间,豪气干云:“月姐姐,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结果就是她才喝了几杯,就有些醉了,面色微红,摇摇晃晃地走出包间,嚷嚷着要出去透透气。
柳月芜见状急忙起身跟了出去,却见云姜似是错认,迷迷糊糊地推开了另一间包间的门。一道生冷的目光向她们射来,柳月芜与门后那人对视一眼,看出他目光中隐含的杀意。她心道不好,拉着云姜一路狂奔出酒楼。
待跑出一段距离后,柳月芜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此时云姜的酒也已醒了大半。
“月姐姐,我想去那边河边坐一坐,你去帮我买碗醒酒汤,好不好?”
闻言柳月芜心有余悸地朝后看了几眼……想着人应该被甩掉了,况且此处闹市众目睽睽下也不便动手,便道:“那阿云你坐在那里不要动哦,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云姜乖巧地点了点头,柳月芜这才放心地去给她买醒酒汤。
却不想刚买好便听见路人的惊叫:“有人落水啦——”柳月芜头脑顿时一片空白,手中盛着醒酒汤的瓷碗猝然落地,摔了粉碎。几乎是在一刹那,她冲过去拨开人群,毫不犹豫跳进了河里。
她游向已逐渐停止挣扎开始往下沉的云姜,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将她推向岸边,自己却体力不支,眼前一黑。
“你看,她就是这么心狠,豁出性命来救我,只为让我心甘情愿陷入这个骗局。”云姜看着回忆中那个渐渐沉入河水中的女子,自嘲道。
“可你为何要哭?”仙人不染纤尘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悲悯。
云姜缄默不语,连她也未曾发觉,自己看着看着早已流下清泪两行。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停月行云·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