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龙贰久

1、1

　　郡城东区原是一片商业化街道，但近几年，领头人贪污进狱，政府人员大面积调动，该辞退的辞退，一个不留，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烧到了这群烂货的裆部，斩草除根。别言商站在落地窗前，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寸头干净利索，黑色polo衫，笔直的黑色西装裤，一身精英气派，助理从外面敲门，“省长，人到齐了。”别言商摆弄手机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手表，从通知到现在仅仅过去七分钟，看来这场杀鸡儆猴，奏效了。
　　会议室一片安静，别言商很快出现在门口，助理还没等给他开门，他已经伸手推开，助理一愣，不过也没耽误时间，站定在他旁边，下面的人看到他的那一刻通通起身，别言商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把文件递给助理之后开口“现在发下去的是我这几天统计出的，关于郡城所有领域的PM述职，你们可以看一下。”整个会议过程很简单，别言商需要立威，最后每个人上交一份自己的报告，回办公室的路上，助理暗自唏嘘，这回，这帮家伙算是碰到硬茬子了。
　　现在天气不算冷，尤其郡城位于大陆，相较于沿海城市算是比较温暖的地带，下午，别野懒散地躺在院子的交叠椅上，面前是一片游泳池，晚霞映过，光影叠峦，双腿交叠，小腿上有一小块儿纹身，是一只手，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人字拖要掉不掉地挂在脚上，长发散着，别野感觉到头皮轻微的拉扯感，墨镜下的眼睛不耐烦的一眯，猛的坐起身，抓住奶牛猫的后脖颈压迫性的按压它，“你来劲？小心我给你阉了”奶牛猫那傻逼刘海丑的要命，别野笑的很恶劣，还揪它的毛，忽然奶牛猫不动了，耳朵警觉的竖起来，然后向身后跑。别言商把车子直接开到家门口停下，抬头就看到二楼落地窗明晃晃的小身影，整个身体紧贴着玻璃，生怕别人看不到它，别言商好笑的招招手，走到门口就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穿小吊带就出来。”别野没表情，他看不惯但是也不再多说，避免她不耐烦，想到什么：“对了，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快要高考了，你尽量快去学校完成出勤率。”别言商目光复杂，别野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之前一直跟着禾锦风，也就是她妈，一起在挪威住了几年，但是禾锦风的个人情况已经严重影响了别野，没办法，别言商把他弄到国内，并且找人直接安排继续读书，续高三学业，国外国内教育不一样，不过主要还是要一个毕业证，如果成绩不好就直接出国留学，别言商对于她的学业倒是从来没给过她压力，因为别野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找她玩儿她都是爱答不理，自己什么都不干也不加入别人，所以别言商尽量不会让自己的决定影响她，怕她叛逆惹事，但是她也不会找别人麻烦，直到现在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在国外就不好说了，禾锦风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时间管她，家里没有保姆，但是有雇用的厨师，每到吃饭时间都会有专人派送，倒是方便得很，两人吃完饭把垃圾一扔，“明天你妈就回来，别惹她生气。”“……知道了”别野语气里有着非常明显的不耐烦和敷衍，别言商头疼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对别人说的话上点心。”真的，他对付敌人都没有这么费劲，别野摆摆手回房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南赛今天生日，她得去一趟，别野回房间换衣服出门，下楼看到了她爸，“有事儿电话联系”，打招呼就走。别言商一般不会过问她的行动轨迹，想了想就拿出手机，那边很快接通，窸窸窣窣还有穿衣服的声音“什么事老板。”“别野出门了，你跟着点儿，有情况给我打电话。”“好的。”挂断电话，别言商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别野没有车，只能骑着山地车，到酒吧的时候，手机也响，别野看了一眼，不认识就挂断，里面倒是不算吵，在这边治安一向很好，查的也严，人不少，氛围一直都不错，到二楼包间，别野敲门直接进去，烟味很重，别野不动声色地皱眉，“姐！来，坐这边。”喊人的就是他们学校校长的女儿南赛，别野一般有热闹有活动的场合都不会拒绝，但是她不怎么活跃气氛，就坐在那儿喝喝酒，玩玩手机，这次也一样，坐在那儿拿酒就开始喝，旁边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南赛目光瞥向那边，警告意味十足，对面倒是收敛了不少，南赛重新看向她，眼里满满都是惊艳“美死你得了。”从她认识别野到现在，只会一次比一次惊艳，第一眼所见，便一直刻在脑海，真的会有人将风雅与野性集于一身，别野的生活属于精彩的要命，妈妈是国际超模，各种巡演，别野就一直跟着，见过大世面的女生总是格外有魅力，别野对于她的夸奖很接受，“你也一样。”说完看向她的胸口，南赛无语的瞪她一眼，这时候放在茶几的手机嗡嗡响，“哎呦，我手机还静音呢。”南赛嘀咕了一句，不过一看显示屏愣住，瞥了眼旁边，别野倒是淡定喝酒，没看她。南赛想了想，起身打算去外面接，结果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攥住，“……”别野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顺势抬眸看着她开口，“就在这儿接。”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南赛很明显感到室内安静了，十几道视线都看着她俩，南赛无奈了，这姐，倒是能控场，坐下之后手机还在震动，别野眼神示意让她接，南赛直接接通，那边语气很着急，南赛听着听着就不耐烦的皱眉，刚要打断，手机被拿走，“……咳”南赛轻咳一声，端酒杯喝了口酒，那边很明显还在说，别野眉头的眉钉都要蹦出来，很明显要爆炸，“说完没。”那边紧急停止，“别野？”“嗯，说完没”“…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分手还找什么。”那边很明显很无奈，又很生气，“别野，我并没有同意。”周瑞亨那边很安静，“别野…你，总得给我接受的时间吧。”别野缓缓的倒酒，开口淡然又很冷漠，“那你现在打电话是什么意思，能接受了？”“…”“那就别浪费时间，这个号码会把你拉黑，以后不要再打过来了。”“…别野！”结果那边已经挂断，周瑞亨一冲动想把手机摔了，但是手机刚买没几天，烦躁的把手机扔沙发上，当看到旁边男人脸上的笑，终究没忍住把抱枕扔过去，结果位置偏了，扔到了躺在对面沙发上的李锡弛身上，周瑞亨手指一蜷，陈胜典拿过抱枕扔回去，“发脾气换个场合。”周瑞亨见李锡弛没醒才松口气，但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皮微动，“唉，说起来就头疼。”陈胜典不再看他，其实俩人关系一般，更不用提对面的李锡弛了，要不是看他跟自己有点儿亲戚关系，真的，懒得理。这时候李锡弛突然坐起来看着周瑞亨，眼神清明，一点儿刚睡醒的痕迹都没有，一时间侵略性压制住他，周瑞亨本来就有些忌惮他，这下直接都不知道该不该直视他，“你那个消息，我发的。”
　　“……”这句话很莫名，陈胜典和当事人周瑞亨都不明所以，但是周瑞亨一点点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即使做了坏事却毫不感觉愧疚的男人，李锡弛又把手机递给他，示意他看，周瑞亨作为男人，这点自尊已经被碾压在对方的脚下，但是眼神已经不受控的看向手机，顿时眼睛红了，压抑的喘着粗气，猛的一挥手，手机被抛开，陈胜典直接攥住他的胳膊，“嘛呢！”周瑞亨不说话，死死的盯着李锡弛看，陈胜典又看向他，“给他看什么了。”李锡弛看都没看摔到一边的手机，后仰靠在沙发上，双腿大剌剌的张开，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装什么呢，你又不喜欢她。”“…你管的有点儿太宽了。”这句话并不客气，周瑞亨挣开陈胜典的手，站起身俯视他，试图在气势上压倒他，但可悲的是，李锡弛压根不在意，只是抬眸盯着他，像是，审判者的眼神。
　　“…所以，到底哪句话是真的。”面对他的质问，李锡弛突然笑起来，很恶劣，陈胜典看的眼皮一跳。
　　“都是真的，包括和我谈过”
　　“…哇哦。”陈胜典唏嘘，但是场面不太合适，而周瑞亨已经面如死灰
　　“你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面对他的质问，李锡弛站起身，双手插兜，微微俯身凑到他面前，只是盯着他，嘴里却慢悠悠的开口
　　“我笃定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确实如此”李锡弛表情很平淡，陈胜典一直没开口参与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周瑞亨斗不过李锡弛，他这人，什么事情都习惯掌握在自己手中，自信，城府，底气皆是他的底牌。
　　“对了，你也不用去找她对证什么，事情因我而起，我认。”啧啧，看看这格局，等周瑞亨走了之后，陈胜典意味不明地看他。
　　“怎么。”李锡弛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陈胜典挠挠眉毛，嘶了一声
　　“我知道你人不怎么正，没什么三观可言，但是，第三者终究还是不道德”话，点到为止，但都能听得懂，李锡弛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摆弄火机，听着一起，一落有节奏的声音。
　　“当第三者，也是她值得。”
　　“……”行，牛啊。看到被甩在地上的手机页面亮着，陈胜典示意他接电话，李锡弛看了一眼就接通，陈胜典挑眉，而电话那边，别野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左手拎着瓶没喝完的酒，身上披着南塞给她的外套，别野肺炎有点严重，刚才室内有人抽烟，很呛，别野就出来透透风。
　　“有话就说。”李锡弛见对面太安静，只听到呼吸声，很重，别野晃晃酒瓶，看着液体在精致的酒瓶里流动，啧，真完蛋，假酒。
　　“李锡弛，开个房吧。”
　　“……”
　　“……”这下，陈胜典是真的笑了，看向李锡弛的目光里充满了理解，像是知道了为什么说，她值得了。李锡弛眉心抽搐，手怎么就这么欠开免提。
　　“你冷静冷静再跟我说话。”刚要挂断
　　“装什么，周瑞亨想要我都没给他”
　　操了。
　　李锡弛问清楚地址之后就要去接她，陈胜典顺便一起走。到地方的时候，李锡弛跟他也没有好脸色，这货像是没有眼力见儿，非得跟过来。
　　别野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来了，嚣张的引擎声引来大批人的视线，包括旁边的一辆车，司机看向那辆车，那是红色道奇地狱猫，底盘极低，颜值爆表，姿态之王，这人也是够狂。车停，两人没下车，别野拎着酒瓶子走到车前，顺便敲了敲车头，看了几秒竖了个大拇指，缓缓调转位置，拇指朝下，李锡弛气笑了，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而副驾驶的陈胜典看着别野，别野的长相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他圈子里的女生无一不是瘦削的身材，但她不是，她浑身透着女性的力量感与魅力，身量突出，脸部极有辨识度，第一眼望过去，五官层次折叠度很高，大波浪茂盛蓬松垂在胸前，身型并不瘦弱，结实有线条却不夸张，丰胸窄腰，卡其色修身打底衫，前面露了一大片肌肤，灰色系带运动裤，陈胜典心一动，这人，少有的洒脱型性感。
　　李锡弛上车瞥他一眼。
　　别野看到有其他人来也没不自在，简单打个招呼，没看后面有一辆车，或许看到了也不在意，车里空间很大，李锡弛先送陈胜典回家，一路无话，直到一阵铃声响起，是别野的手机。“喂。”那边南赛上个洗手间才发现人没了，“人哪儿去了啊，我生日你还敢走。”别野呵呵一笑，她这人有一个特点，喝酒之后她会很有耐心和情调，本来她的音色就特殊，浓厚而通透，加上刚才又喝了酒，此刻，撩人心弦于深夜，更为醉人。
　　“好了，有时间我再陪你。”似情人呓语，李锡弛将陈胜典送到居壹公馆，陈胜典下车后，别野打开车窗摆摆手，他微笑示意。
　　“走了，开车小心。”陈胜典看着李锡弛车子离开，许久，低头笑了，小气鬼啊。
　　李锡弛看着别野直接从中间夹缝跨到副驾驶，然后就一路盯着自己看，她总是这样，这种眼神像是把他看透，一切都随着她的节奏去走，无所遁形。
　　“我妈明天回国”
　　“…要我去接？”别野笑了，伸手撩过他的喉结，李锡弛皱眉躲开，别野不让，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转过来看自己，李锡弛无语“要不然你来开。”
　　“不要命。”别野不逗他了，松手放开他，李锡弛却莫名烦躁，猛的加速，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野看着眼前一个月前来过的大平层豪宅，那一晚的险些擦枪走火，让她在梦里也会回想且意犹未尽，李锡弛按密码也没遮挡，进屋之后别野也没见外，去冰箱拿了瓶水拧开了喝，喝完才发现周围很安静，仅仅能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音，走出小厅，李锡弛坐在钢琴长椅上，弓着身体，左臂拄着腿，手自然垂着，右手拿着火机，微弱的火焰像是要燃烧他的灵魂，因为她看清了他的眼睛，神明在凝视她。明明距离不算太近，但是她感觉到他的血管像是已经连接到她的心脏，不然为什么她会感觉浑身发烫。李锡弛吹灭火光，站起身走向她，距离大概一臂的位置站定。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
　　“…为什么关灯。”刚才她怎么没注意到呢，现在才发现。
　　“从你回国到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找到了那个，让你动心的人了吗”
　　两人通通驴唇不对马嘴，偏偏谁都不愿松口，
　　固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