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随笔》岑揽星

7、桃枝（1）

　　燕桃枝生在民国时期，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时，他大概没想过此生还会有这样的奇遇。
　　燕桃枝自小在戏园子里长大，但他的母亲从不让他学戏，只许他习一些四书五经。而这位母亲呢，就是后世知晓的燕明语。
　　燕明语告诉他，男儿要志在四方，希望他能成鸿雁，虽不求鹏程万里，却也该在外面飞一飞，而不是困于这小小的院子里。但那时，燕桃枝不这么想。他不觉得自己被困于此，况且他离开了戏园又能去哪呢？听此燕明语摇摇头，笑着对他说道：“天下之大，总会有你容身之处的。”
　　可那是民国时期，天下之大，也难有容身之处。连带着这偏安一隅也未能保全。
　　起初，战火还没烧到这一块，那时燕桃枝稍长了些，他的外祖父和母亲开始争吵关于燕桃枝学戏的事。与燕明语不同的是，他的外祖父希望他能继承戏班，将他的心血传承下去。一开始，燕桃枝更偏向外祖父，毕竟天天耳濡目染，对戏剧有很大的兴趣。于是当被问到想不想学戏时，他欣然答应了。外祖父很高兴，但一旁的燕明语眼里只有化不开忧愁·担心和…害怕？
　　燕桃枝很诧异，但小孩子忘性大，没几日疑虑就被学戏的兴奋压了下去。直到后来，燕桃枝从一些人口中知晓了一些陈年旧事，这才知晓，为何他学的越好，燕明语越担心。
　　这件事和燕桃枝的父亲有关。
　　燕桃枝的父亲从前是盛名远扬的名角，也是燕桃枝外祖父的得意门生。燕桃枝的父母是年少相识，于是在他父亲刚崭露头角时，他外祖父便做主，给两人定下了婚约。可好景不长，时局动荡，像龙卷风一般吹散了两人。
　　他父亲一身的才艺，给他带来的除了赞美和金钱，还有悲剧。
　　那日，因城内动荡戏院早早歇业，可还是有一队人马闯进了戏院。他们是冲着燕桃枝的父亲来的，一进来为首的领头就指名叫他父亲出来。燕桃枝的外祖父推脱不过，只得将他父亲叫出来唱了一曲。
　　然后…然后他父亲就被带走了。从此有关他的消息越来越少，唯一留下的只有外祖父求见他父亲时带来的一封书信和一枝桃花。
　　自燕桃枝父亲走后，燕明语悲痛欲绝，不久早产生下来燕桃枝。如果燕桃枝父亲只是清秀俊朗，那么燕桃枝便更柔和些，有些偏男生女相，但却将父母两人的容貌极好的融合起来。
　　有着这副容貌，又有他父亲的事。你说，燕明语如何不忧愁呢。
　　比起在戏园中担心明日，燕明语更希望燕桃枝能出去看看，尽管更危险，但好歹掌握着更多的主动权不是吗？总好过任人宰割了。
　　不过幸运的是，自燕桃枝出生后，时局很是安定了一些。让燕桃枝过了一个还算平稳的童年，自此之前，燕桃枝并未感受到太多战争带来的残酷和恐惧。但在这个年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意外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