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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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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坐的位置很巧妙,刚好晏潇的视野能毫无阻碍地看见。她立即拖着木椅坐到栏杆边上,假装沉浸在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故事之中,实际一直在关注那边的动向。
上回的引煞符把城主府都弄塌了,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小妹也跳下椅子,哼哧哼哧把椅子推到她旁边,再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你坐到这里来干什么?”她仰着脸问道,左手还摸着右手手指上的戒指。
晏潇道:“看见之前在城门坑过我的守门修士了,他也在这儿。我就奇怪,城主府都那样了,他竟然没受伤吗?”
引煞符可是贴在他的鞋底子上的!
小妹扒着栏杆往下瞅了一眼,撇撇嘴坐回来。
“何源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事,反正现在日子过得倒是很好,到哪儿都有人围着!”
晏潇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何源!”
就是抢了她功劳,现在到处都在说的以一己之力除去扶东城魔气的何源!
就是堂上说书先生使出浑身本领吹捧的何源!
晏潇气鼓鼓地捏手指,捏得啪啪响。
小妹看她这副模样,斜着眼睛看她,很长地“咦——”一声,凑近悄悄问道:“你要干嘛?杀何源啊。”
然后肯定地说:“你不行,人家都筑基了,你杀不了。”
晏潇不想搭理她。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也很伤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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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源近来很是春风得意。
多亏了那晚他脑子灵活又没有临阵脱逃,原本只想抵挡一番,等到局势实在无法逆转之时再回到宗门,表忠心再装装可怜,多混些长老们用以安抚的物资也就完了。
谁想到抵挡了不多时,府内的魔气竟自行散去了!连带着扶东城内的魔气也是如此。
在场的炎砾宗修士中他修为最高,何源只回宗门模棱两可地说出当时的情形,并不需如何费劲解释,救世的名号便自己落到他头上了!
“何师兄,近日难得见你一面,可是宗门事务繁忙?”一个瞧着面熟的炎砾宗修士挤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何源瞥一眼他腰间,并无内门弟子的腰牌;上下打量衣着,不过只是普通的宗门服饰,既没有当管事后加上的标记,也无宗门内流行的金线绣样装饰。
于是不正眼看他,只淡淡道:“自然,长老吩咐不可怠慢,抽不出空来到外边走动。”
修士面露恭维,讨好道:“何师兄一剑荡平扶东城妖邪,长老们看重是自然。师弟无能,平日难得为宗门出力,只是前两日在城外荒野碰了运道,竟然偶得一株冰莲花……”
哦?何源原本懒洋洋地靠在雕花木椅上,闻言身体暗暗坐直了。
冰莲花不算常见,是炼制玄级固元丹的主材料,若无宗门力量,寻常修士可遇不可求。而固元丹能够有益于稳定境界,一向炙手可热。若是到了筑基大圆满……传说一粒天级固元丹可保元婴渡劫至化神无虞,而玄级也能保筑基渡劫至金丹!
何源立即心动。虽说他如今还只在筑基后期,可照他当下的地位资源,升至筑基大圆满不过看时间长短。而冰莲花这种与突破境界密不可分的药材,实属门派命脉,虽然宗门库存必定不少,可是宗门长老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连心腹恐怕都难以得到。
于是转过脸面朝这修士,眼神颇有深意。
修士立即领会,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师弟听闻敬事堂空出一个管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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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潇趴在栏杆上,听得津津有味。
小妹竖着耳朵,瞪大眼睛半天,只看见何源和他旁边的修士嘴巴一张一合的,可是隔得太远,茶馆里又人多嘈杂,什么也没听见。
她看着晏潇像是比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还有兴趣,急得团团转,同晏潇道:“你都听到什么了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清?哎呀,你别光顾着听了,也讲一讲嘛,我也想听!”
晏潇道:“哎呀,你听这个干什么,都是些心机深重的大人说话,告诉你你也不懂。”
“我懂的可比你这个没出过家门的散修多多了!”
小妹气得跳脚:“是谁进城就被骗了灵石,还是我提醒的?你不告诉我,以后肯定要后悔!”
晏潇被她吵得耳朵边上都是嗞哇嗞哇的,赶紧安抚:“好好好,一会同你说,先别吵啦,吵得我都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小妹才不信:“你净会骗小孩儿,茶馆里边这么吵都没事儿,我多说两句就碍着你啦?”
哎呦,小孩有点精,不好骗啊。晏潇随手指着何源坐的位置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凡人说道:“你快看,那儿有个人是想干什么?”
小妹狐疑地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
那人看着实在古怪,衣着朴素,大体上整齐,可是好几处位置都穿错了。两眼紧张得到处乱转,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双腿哆哆嗦嗦的,像是立即要左脚绊右脚摔倒。
猛地一看他奇怪得也不是多突出,至少不像小妹从前丐帮帮主的样儿,随便进路边哪家店面都要被如临大敌地赶出来。
茶楼里人来人往的压根没人注意,可是一细看就能看出许多问题。
小妹立即被吸引住了:“诶,这是在干什么?感觉不像要干什么好事儿啊。”
晏潇深有同感!
“他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有病似的。”她赞同道。
于是不仅小妹不再想要知道何源他们在说些什么,连晏潇也不想知道了。两双眼睛紧盯着那个好像不太正常又好像挺正常的人,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将双手揣在身前,走路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旁人皱着眉头还想同他辩驳几句,他自己直愣愣的大步就向前走好几步去了。
“呸,晦气!”旁人只当自己倒霉,碰上个疯子,懒得同他计较。
“我看他手里肯定拿着什么东西,”小妹点评道,“你看他都快摔跤了,还揣着呢。”
晏潇有不同意见:“说不定他分不清楚季节,以为夏天是冬天呢,揣着手是怕冷。”
也有道理,小妹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她们两个纯属日子过得太好了无聊,天马行空地乱扯起来。
“说不定他手里抱了一瓶豆油,想要把整栋楼都烧了!”这是小妹从城主府得到的灵感。
“可能他跟着茶楼的老板有仇,蓄谋已久,想要毁他生意。”晏潇跟着她的思维发散。
“说不定他就是隔壁街的茶楼老板,看人家现在生意好了心怀妒忌!”小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转念一想,“诶不对,这城里哪个开门做生意的老板我不认识?这人不像是生长在扶东城里的。”
“那就奇怪了,”晏潇摸着下巴,“一个外地人,疯疯癫癫地到茶楼里来,是想干什么?现在进城还要交进城费吗?”
小妹对这些一清二楚:“要交啊,还涨了点儿呢,如今城里没有魔气了,这城又是去玄一宗管辖城池的必经之地,每日进进出出的可多了,能挣不少!”
晏潇摇头,对这种行为表示深刻的鄙夷:“真够黑的。”
小妹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说着说着,小妹一眨眼,那怪人不见了。
“诶,他去哪儿了?”小妹伸着脖子张望。
晏潇从桌上摸了点花生来吃:“不知道啊,你没看见?”
小妹道:“没看见,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见晏潇又开始吃了,嘴巴也有点寂寞,跑回桌前踮着脚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
喝完咧咧嘴巴。说是上好的龙井,她喝着只觉得苦苦的,没有刚打的井水好。就这还要一两银子一壶呢!
虽说也不是她出的钱,她才不乱花钱!可是这人带着她天天胡吃海塞的,除了头两天她俩都吃得挺高兴,如今也没有多么快乐的样子。
哎,不想啦,拿点桂花糕,梅子汤……枣泥酥没有玉华楼的好吃,有点噎人,不拿不拿!
端着盘子到栏杆边上,木栏杆上边是平的,盘子也不大,放上去非常稳妥。酒座间穿行着的店小二见着也不说什么,晏潇可是春风茶楼的大客户,只要不把糕点捏碎了从三楼往下撒,她们干什么都行!
两人又陷入了除了吃喝没别的事干的境地,晏潇留了一只耳朵听二楼何源那边。其实他们说的话大多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互相吹捧,扯一些拿药材换管事当什么的。车轱辘话来回说半天,虚伪!
突然惊叫声四起,晏潇目光所及,二楼何源坐的那处乱成一团。
晏潇和小妹同时伸长脖子。栏杆上放的小瓷盘有些碍事,还吃啥啊,不吃了!
晏潇袖子一卷把它们全丢回桌上,撑着栏杆站起来看!
何源捂着侧腰满脸怒容,指缝间有血丝渗透出来。方才那个不太正常的人被吹捧何源的修士按倒在地,一把带血匕首被打落在地上。
“何源!你这个烂了心肝的畜牲,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那凡人凄厉地叫喊着,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又无用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