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就是用来攻略的》麓铭

4、卡尔森.德兰失踪案（一）

　　万米高空之上，公务机驶向纽约。

　　白凤复述着案情：“卡尔森.德兰，汽车大亨威尔姆.德兰最小的孩子，一直和家人居住在纽约曼哈顿区一栋高级公寓。11月8日晚，因未知原因和威尔姆.德兰爆发激烈的争吵，后离家出走，经确认，驾照、银行卡也都没有携带，现金不详。”

　　白凤突然停下了翻阅文件的手，惊奇地说道：“等等，我记得今天是11月19号吧？他失踪了十一天他父母才发现？”

　　一旁的阿司加兰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这说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白凤不由地吐槽道：“这对父母也太心大了吧？”

　　“有钱人只会操心他们不够有钱，孩子闹脾气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自然不会放在心里。”阿司加兰饶有趣味地笑了起来：“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闹出来的，想必你会更惊讶。”

　　白凤一愣：“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最先发现这件事情的人还不是卡尔森的父母？”

　　阿司加兰没直接回答，而是念了一串数字：“第十七页，第五行，自己看。”

　　刷啦啦啦。

　　白凤很快翻到了他说的页码，定睛一看，也是一把子无语。

　　“因为威尔姆.德兰在签收了绑匪寄来的包裹后迟迟没有打开，几天后，等不耐烦的劫匪打给了警察局，警方上门排查发现了包裹内卡尔森的贴身衣物和勒索信，才发现卡尔森失踪？”白凤嘴角狠狠一抽，强忍着的吐槽继续念下去：“威尔姆.德兰解释称原因是自家太太最近迷上了电视购物买了太多包裹，所以懒得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有这么一对奇葩的夫妻，卡尔森能活着长大，真是个奇迹。”

　　阿司加兰则一脸见怪不怪，慢悠悠地说道：“你又不是儿童福利部的，操这份闲心干什么？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到他。”

　　但事情哪儿有他说的这么轻松？

　　“绑架的黄金救援时间是失踪后48小时，这卡尔森失踪了五个黄金救援时间还有多。”白凤微微皱眉，道出了自己的猜想：“说不定……”

　　阿司加兰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了么？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他，不要过度解读我的话OK？”

　　“难道说？”

　　阿司加兰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面前的仪表，道：“扣好你的安全带，我要准备降落了。”

　　公务机停在了跑道尽头的临时机库前。

　　舱门打开，阿司加兰和白凤走下机载舷梯，一辆加长版林肯适时停在他们面前，从前方副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白人管家，为二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卡曼.杰尔森道：“泰勒先生和这位……”

　　白凤道：“罗尔德.菲尔莫尔。”

　　“菲尔莫尔先生，请上车，我会带你们去老爷的公寓。”

　　“嗯。”

　　阿司加兰一句客套话没说直接进了后座，倒是白凤见面前的老人面色微僵，补充了一句解围：“麻烦。”

　　卡曼管家笑容恢复如常：“这是我的职责。”说完，就要合上车门。

　　“等等，你也上来。”车内传来了阿司加兰的声音，语气生硬，和命令别无二致。

　　卡曼管家有所迟疑：“这不太礼貌……”

　　“我看文件上写着你从二十年前就在德兰家担任管家一职，想必看着卡尔森长大的你，也想尽早让他回家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卡曼管家只得上了车。

　　但车门刚一关闭，卡曼管家就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对劲，这原本有着舒适沙发，宽敞到坐十个人都绰绰有余的车厢内的气氛变得逼仄与压抑，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正是先前他亲手请上去的二人。

　　阿司加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满脸的玩味。而在他身边，人高马大的白凤则是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步.枪，枪口对准的，正是先前还和他和善打招呼的卡曼管家。

　　卡曼管家的额头上涌出了一滴汗，无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试探地问道：“泰勒先生，你们这是想做什么？你不是想问我卡尔森的事情吗？”他扯了扯唇角，似是想让缓和气氛：“我有问必答，毕竟卡尔森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噗嗤。”

　　阿司加兰发出了轻蔑的嘲笑：“卡曼管家，知道么，你这点小伎俩早已经过时了？”

　　卡曼管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泰勒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Y-476号培训科目，高压状态下防测谎检测，主在被审问时掌握主动权，将问题的导向引向其他无关紧要的内容，以躲避测谎仪的心率检测。诚然，你在海军陆战队中学的挺好，只可惜……”阿司加兰突然话锋一转，冷笑道：“你没能收好你的微表情，也是，有关这一块的培训科目，是在你退役的两年后才被加入到教学内。”

　　一旁的白凤则是补充道：“你在提及威尔姆.德兰的时候，你语气中其实带着憎恨与屈辱。”

　　“我明明——”

　　白凤大发善心地解释道：“你的确有意收敛，只可惜这份憎恨与屈辱早已根深蒂固和你融为一体，试问，你会控制表情，但会去控制呼吸的频率吗？”

　　卡曼管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默许久，最终满是愤恨地说道：“可恶！早知道会栽在这里，我就应该——”

　　“怀疑你哪用得着拖到现在？”阿司加兰道：“从看到劫匪主动没有直接联系威尔姆.德兰，而是选择找警察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怀疑你了。毕竟除了你这个管家，还有哪个外人会清楚地知道，威尔姆.德兰没有按信中的指使去做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没看到呢？每天看着威尔姆.德兰和索要赎金的箱子一次次擦肩而过，你也很焦灼吧？”

　　卡曼管家目眦欲裂，不甘地几乎要咬碎一口牙齿：“这和凶手是我有什么联系！？”

　　阿司加兰道：“嗯？我以为你知道，每一个作案的凶手，不管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激情杀人，都会选在特定的安全区内。”

　　卡曼管家愤怒地打断：“这跟我暴露有狗屁的关系！”

　　阿司加兰不急不缓地道出了后文：“而相反，在他们的安全区变得不再安全时，他们首选的并不是抛弃，而是让他重归安全，为此，他会竭力让自己的安全区与犯罪行为撇开关系。连环杀人犯大概率会随机杀人扰乱视线，至于勒索的么……”

　　白凤替他补上：“就会竭尽所能地避免和自己有直接的交集。”

　　前一秒愤怒地还想要喷火的卡曼管家如同放了气的气球，颓丧地瘪了下去。

　　“哈、哈哈……我知道的，从得知威尔姆找上你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会暴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愧是顶级的猎犬啊，巡猎。”

　　但阿司加兰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甚至毫不客气地剖析起他犯案的动机：“是威尔姆.德兰害你退役的吧？因为惯用手受了伤？即便事后他聘请你成为了管家，给你高薪，甚至将你当做家人对待，但你的骄傲让你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如果没有因伤退役可能会取得的成就。于是就在这种病态的嫉妒中，你对他的憎恨越来越深，直至一朝行错，踏入……万丈深渊。”

　　即便已经放弃抵抗，但当内心中阴暗的想法被直白地点出，他仍是倍感愤怒：“军方那群混蛋，数据库竟然都给你看了？”

　　阿司加兰仿若是被泼了脏水，满是不爽地说道：“我用得着去翻数据库？这档子破事，我都快听烂了。”

　　死寂的车厢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痛心疾首的质问声：“卡曼，你就这么恨我？恨到甚至不惜伤害卡尔森？他可是一直把你当做他的亲叔叔。”

　　“威尔姆……？”卡曼管家愣愣抬头，却发现声音的源头则是来自阿司加兰手里正在通话的电话。

　　阿司加兰道：“啊，你终于发现了。”

　　威尔姆.德兰伤心欲绝地声音传来：“我曾经无数次问过你我要怎么补偿你，可你都说不要，我，我……”最终，他叹息一声，疲惫地说道：“卡曼，我不会起诉你，只要你把卡尔森平安的交给我。”

　　卡曼管家嗫嚅着唇瓣，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声音。

　　阿司加兰耐心告罄，不爽地说道：“他没绑卡尔森。”

　　威尔姆.德兰一愣，难以置信地说道：“泰勒先生，您说什么？”

　　“或许对你，他是有恨的，但是对于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卡尔森.德兰，他未必没有倾注感情在，尤其是这个孩子跟他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存在。”

　　说到这里，阿司加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攥紧了拳头的卡曼管家，沉吟道：“给你个机会，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啊？说什么？”

　　不只是电话那头的威尔姆.德兰，就连在他面前亲眼目睹了全程的白凤都是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

　　阿司加兰抬手打断白凤的发问，凝视着卡曼管家，声音带着压迫：“看来是要我来说了——”

　　“等等。”

　　卡曼管家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他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地轻快感，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彻底道出：“我也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