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77、鱼儿

　　第二日，邱家派了司机，送他们去世博会考场。

　　“万人坑”作为大考场再一次凸显了它的优点，考试照常举行。

　　照常举行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在华国各类考试都是按时间表不折不扣举行的，如果出点意外状况，考试组织机构会被严厉问责。

　　可是国外的各种标准化考试能否按时举行却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一次港岛别的小考场就有取消考试的，理由很荒唐，据说是考试卷子没有送到。和他们住同一酒店有几个学生就很倒霉地遇到了这种情况。

　　“鹰国大学理事会为什么不在华国国内设考场呢？这考个试都要出国，也太不方便了。像碰到这种临时取消考试的，简直冤死了。浪费来回的机票、住宿费不说，下次考试就是10月了，肯定影响申请。”

　　于璐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在侥幸，还好这次和雨桐还是约在“万人坑”。邱绍明这次注册的考场就取消考试了。真是惊出了一身白毛冷汗呢！她不敢想，如果这次考试泡汤了，等待她的会是个什么结果。于璐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和柯雨桐上同一所大学，她今后的人生不能没有柯雨桐。

　　这次考试难度适中，甚至可以说偏容易，很多题在真题卷子中出现过，词汇也没遇到难的。数学题目全答完了，没有空着没做的题。

　　“啊，感觉天都晴朗了，我们上哪里逛？”于璐和柯雨桐走出考场，心情雀跃，她能感觉到这次的考分不会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我都饿扁了。”乔屿也很开心，这次考试太容易了，得满分的可能性很大。他仿佛看到萨省理工已经在向他招手了。在全球顶尖理工学院就读最喜爱的专业，人生夫复何求！

　　“看来你们考得都不错啊，那就没什么争议了，中午请吃饭吧。谁请吃饭，谁的考分最高。”柯雨桐笑盈盈地提出倡议。

　　“不带明的暗的吓唬人啊？你的意思是谁不请吃饭谁就考不了高分？仗着神婆的身份欺负人啊？”乔屿马上表示抗议，他要高分，可他不想被逼着请客。如果是别人起哄，他完全可以不理。可神婆发话，他没出息地默认事情就是会像她说的那样发展。

　　“切，男人越帅越小气。我请客，我肯定是那个最高分。”于璐积极要求付账，她心想，和得高分比起来，请顿午饭太小意思了，就算柯雨桐的话最后不灵验，占个好兆头也很不错。那个小气巴拉的“鸡肉男”，因小失大，戆独来噻！

　　“.…..”乔屿心有不甘，心有窃喜，这个吴州蛮婆心瞎眼睛倒是不瞎，是间接表扬他帅吗？

　　“得了，还是我来吧，他们何德何能？可承受不了你于大小姐的赏赐。”

　　柯雨桐其实考得也不错，不过她有个毛病，考得越好，嘴上越是只字不提。在她这里没有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说法，而是人生得意怕背刺。毕竟现在国际生们卷生卷死，不仅同学之间卷，家长之间更是狂卷，她得防着别人憋着坏，给她捣乱，破坏她的录取。所以，低调行事暂且忍耐，忍耐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现在离最后还早着呢。

　　叶落帮柯雨桐拿着书包，试图和大家一起感受考试后愉悦的心情。他虽然也参加这次SAT的考试了，但只是裸考而已，虽然感觉自己的成绩不会太差，可他没打算用这个成绩申请学校。回京都后还有满满一年的高三学习等着他呢，今年的全国物理竞赛决赛马上又要开始了，他轻松不起来。

　　叶落觉得7月份和柯雨桐在坦特大学一起上夏校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个月。他上小学的时候叶清扬就和廖如心离婚了，所以对完整的家庭幸福他几乎没有太多感受。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始终有一个缺口，他曾经试着用自己努力学习获得的好成绩去弥补这个缺口，但没有什么效果。

　　在坦特参加夏校，可能是因为氛围，也可能是受柯雨桐、乔屿和马修的影响，他觉得心里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缺口好像也没有以前感觉得那么大而空洞了。

　　“还是让我来吧，我才是那个最高分。”叶落开口要求请客，是个新鲜事。以前的叶落每花一分钱都要节省，很少有请人吃饭的体验。即使后来家里已经没那么拮据了，他也没改变节省的习惯。而且对于花叶清扬的钱，他始终是抵触的。他不信任叶清扬，总觉得叶清扬的钱是不能沾染的，今天花了一分，明天可能就要还回去十分。所以，这次夏校的费用用的是他去年物理竞赛得奖的奖金。今天看见柯雨桐考完试那么开心，他的心情也是晴天，他想为柯雨桐遮风挡雨。

　　“看你们这一个个的？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真是服了！”乔屿一看大家都这么积极主动，显得就他很“鸡贼”似的，只好举双手投降，认命地掏钱。

　　午饭吃得简单，大家都很自觉没有点贵价菜，不是为了替乔屿省钱，而是他们经过这么多次的游学，已经慢慢地明白了应该怎么花钱。该节省的地方就绝不浪费，该投入的时候就要大胆地投入。胡乱攀比，为了拔份乱花钱，是最愚蠢的。

　　今天可以说是柯雨桐两年来最轻松的日子了。她的标准化考试已经全部按期完成，最后一刷超水平发挥，国际高考完美谢幕。

　　两年来，她和小伙伴们从自我怀疑到奋起自救，从艰难摸索到携手奔跑，焦虑和煎熬的日子里，多少次想崩溃，想躺平，可最后还是互相拉扯着向前走，哭着坚持，笑着承受，坚信风雨后一定会见彩虹。

　　“也不知道丁晓雪她们这次考得怎么样？”柯雨桐很想念国际班的同学们。因为这次SAT的考期和夏季学期临近，许多同学就在夏校所在地参加考试了，丁晓雪和张弛约好了一起去傀国考试，孙千惠在鹰国，其他同学也都分别去了不同的国家考试。

　　“放心吧，在哪里考都比在港岛轻松。这里管理死板，气氛压抑。也就是你非要大老远跑来考试，让我选我铁定在砍州考不是更方便？”乔屿吃饱了就又有力气和柯雨桐斗嘴了。

　　“哎，乔傻缺，你有意见冲我来啊？我和雨桐是三月份就约好的，雨桐信守承诺，不远万里奔赴，救我于水火。你不想来，可以单独行动啊。”

　　于璐为柯雨桐抱不平。要不是柯雨桐，这回别说是参加考试了，能不能保命都难说。这两个傻男生，一看就是大爷做派，忙前忙后操持的人肯定是雨桐 ，还要挑剔，什么叫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就是活典型！

　　“你不骂人就不会说话是吧？自己傻得跟个二哈似的。我凭什么就要单独行动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队的好吗？你才是自己死缠烂打贴上来的狗皮膏药。”乔屿心想，我傻了才单独行动，让他制定行程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来考试了。现在回想起老山机场发生的空难，他还时不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好像有点习惯性依赖了，依赖和柯雨桐、叶落在一起那种踏实笃定的感觉。

　　“什么叫死缠烂打？明明是死心塌地，我可是雨桐的死忠粉，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柯雨桐一个头两个大，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叶落也听不下去了，忙出声制止这个二傻子的危险语言：
　　“于同学，请您注意用词。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您也说点美好的语言，不要影响雨桐的心情。”

　　“……”于璐想反驳，可看到柯雨桐低头吃饭不做声，于是只好闭上了嘴。她对雨桐没有恶意，只有一团拳拳的诚意，谁能理解她啊？

　　“邱绍明一会儿到，约我们在星星码头见面。”柯雨桐的收到了邱绍明的信息，马上转告叶落和乔屿。

　　叶落和乔屿立即端正了神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对柯雨桐点点头。

　　“商务谈判和项目推进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俩吧。”叶落温和的眼神看向柯雨桐，让她刚刚有点冒头的烦躁情绪立刻被抚平了。柯雨桐不喜欢也不擅长谈生意，她承受不了双方拉扯的那种胶着压力，也不会讨价还价，不停地互相试探底限。可能她天生就不适合做生意吧。

　　幸好还有他们两个，特别是叶落，谁能从他那张天生扑克脸上看出他的心思呢？乔屿呢，永远是一副懒洋洋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一个心思缜密，一个不卑不亢，两个人一唱一和，着实是谈判的最佳拍档。

　　于璐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也就识相地不再打扰他们。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看时间还早，于是慢慢悠悠地向星星码头方向走去。

　　夏日的浪花追逐着海鸥，海风吹到脸上，带着阳光的温热，还有一点海水的咸味。柯雨桐心情愉悦，感觉这个世界从未如此美好。她沿着星星大道往前走，有一行字迹映入她的眼帘，那是路边的一家咖啡馆的门上，刻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大海”。

　　她突然被这句话击中了。这里有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聚散离合，而她终究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大海，展开她新的一段旅程。在这里，她自由自在，身心愉悦，不去和别的鱼比速度快慢，比鳞片光泽，比姿态优美。她只想快乐地游泳，做一条自由灵巧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