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72、歧视

　　车子到了酒店，柯雨桐他们办理了入住，把行李搬进房间。为了庆祝合作关系的建立，邱绍明请大家到鱼龙门吃饭。

　　上次于璐就想约柯雨桐在鱼龙门吃饭，柯雨桐没去，这次终于去成了，于璐感到很圆满。

　　“上次我们去的那家店绝了，根本不用你亲自点菜，主厨就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每个人的菜色还不一样，每一道菜都让味蕾满足。”

　　“那就还去那家喽？”邱绍明发动车子，灵活地挪出车位，上了窄窄的街道。

　　“这么窄的路，鹰国人来了估计都不会开车了。”乔屿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拥挤的街道和步履匆匆的行人。

　　“那也不妨碍全球各地的人愿意来这里淘金。毕竟是世界金融中心，工作机会多。”邱绍明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介绍，“最关键的是他背靠大陆，海外资金进入大陆80%都要通过这里过渡。”

　　柯雨桐心想，他们的合资公司是不是也应该注册在这里？

　　五个人下车，来到海边的一家餐厅。这里和他们曾去过的老山渔人码头很不一样。餐厅面对伊丽莎白港，港湾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一条带着天棚的街从头至尾都是一间又一间的海鲜酒家，鳞次栉比，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港岛就是这样，寸土寸金。不仅没法和鹰国比，也比不上京都。吃个饭都要摩肩接踵。希望不影响你们的胃口。”邱绍明领着柯雨桐和于璐往里边的包厢走，一路为她们挡住擦肩而过的食客。

　　叶落和乔屿跟在后边，有点兴致缺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跑这么远来这么一个憋仄的地方吃饭。要不是回酒店也没饭吃，他们一点都不想出来。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真的很想躺平，什么都不干，先睡上一觉再说。时差什么的，顺其自然吧。他们就纳闷柯雨桐哪来这么高的兴致，瞧她计划干这干那的意思，莫非还要连续工作？不用这么急于一时吧？

　　“你们俩干吗呢？磨磨蹭蹭的，别挤丢了。我可提醒你们，这里的治安可不好，万一被坏人盯上了，那就惨了。”

　　“雨桐说的没错，这里和国内不一样，港岛天天都有凶案。你们这样的被抓走多半会被噶腰子。”于璐听于宛央说过很多最近发生的案件，搞得她本来挺大胆的一个人也有点惴惴不安。

　　柯雨桐心里很焦虑，她担心绑匪会派人跟踪邱绍明，所以就捡人多的地方去。这里这么多人，绑匪就没法动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焦虑的同时，绑匪也很焦虑。

　　这是一伙悍匪，一直在大陆和港岛两地流窜作案。领头的有两人，名叫陈子健和叶建强，江湖人称“双剑合璧”。

　　他们抢劫过珠宝手表，抢劫过运钞车，干过多起入室抢劫，留下了厚厚的案底。就是这样一个惯犯团伙，却屡屡逃脱两岸警方的抓捕。因为他们盘踞在两岸边界接壤处的荒凉渔村，熟悉地形，一旦有风吹草动，或是越过边界躲藏进山里，或是坐船远遁直达公海，总是能侥幸逃脱。

　　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悍匪”，原因在于他们作案手法极其狂妄，肆无忌惮，两人声称要以绑架港岛十大富豪为人生目标，并且还真就为此付诸了行动。

　　先后有两名地产大佬着了道，被迫付出十几亿港币的赎金。

　　更为可恶的是，其中一位受害人因为没有配合他们勒索家人，被陈子健极尽虐待，即使后来其家人已经交付赎金，仍然被关在狭小的木箱里，七日后才被放回。受害人性命虽无碍，但精神受到严重摧残。

　　这些发生在身边活生生的事例让港岛富豪们心惊胆颤、寝食难安，纷纷上书特区政府要求限期将匪徒抓捕归案。

　　特区政府联合国内相关部门出手整治这批不法之徒，两岸迅速采取行动，在绑匪经常进出的口岸、关卡贴上通缉令，严格排查过往人等。

　　不同于港岛的警方被渗透得跟筛子似的，国内警方的手段还是非常给力的，叶建强和他的两个马仔就在过关的时候被警察逮住关进了监狱。

　　“双剑”折了一支，也就无法“合璧”了，陈子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两个人，一人负责跟踪受害人轨迹，另一人则在选定地点实施绑架行为，配合得很默契。现在一下子缺了一半人手，别说配合了，跟人都跟丢了。

　　陈子健只好改变策略，亲自带了两个手下，蹲守在邱绍明公寓的车库里，守株待兔。

　　但是他们运气不好，昨天前天两晚，邱绍明都没回公寓。因为于璐要来港岛，于宛央让儿子全程都要护好这个表妹。为了接送于璐，邱绍明这两天都住在葡澳大宅。今天这会儿已经晚上7点多了，邱绍明也还没回来。

　　“那邱家四少今天不会又住外边吧？在这里蹲守三晚了，今早回到家都快天亮了。”一个头发染成麻黄的马仔打开车门，吐了口吐沫，烦躁地看向黑漆漆的地库。

　　“这里的安保不好糊弄啊，这张偷来的门禁卡用了两天，今天就不能用了，估计卡主挂失了。今天还能说是卡坏了，如果还不得手，明天再被认出来可就麻烦啦。”开车的小伙子长了一张猴子脸，精瘦精瘦的，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滴流乱转
　　。
　　陈子健烦躁地给了瘦猴的后脖颈一巴掌，恶狠狠地骂道：

　　“我怼你老麽，还有脸说？不是你踩的点？说他周一到周五住这里的吗？我都被你害惨了！今天他还不来的话，就得改别的地点。死扑街，回头跟你算账！”

　　他看见黄毛想下车，赶紧制止，

　　“你只傻狗！不准下去，小心被监控拍到了。赶快关上车门，有车过来了。”

　　柯雨桐她们在鱼龙门吃饭，叶落和乔屿都懒得点餐，霸占了包厢里唯二的两张单人沙发，一人一张葛优躺。邱绍明让柯雨桐点菜，柯雨桐也嫌麻烦，两人互相客气，推来推去。于璐烦了，她早就饿了好吗？这么谦让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

　　“邱绍明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昨天你连菜单都没要呢。来这里不就图个好吃又省事嘛。我替你做主了。主厨，omakase，人均500。”

　　邱绍明又展示出他标准的露齿笑 ，客气地问柯雨桐、叶落和乔屿，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那两个人都是一口否认，那表情就是哪怕上一块油煎木头，他们也没意见。

　　柯雨桐却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

　　“不吃豆子可不可以？”

　　邱绍明回答得也认真，

　　“当然可以。只是豆子吗？还是豆腐豆制品都不可以？”

　　“只是一粒一粒的豆子。其他没关系。”

　　“哦？这似乎很有意思。如果是过敏的话，那豆制品应该都不行。你不喜欢听起来仅仅是因为豆子的物理形态，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邱绍明对柯雨桐有这种特殊的好恶觉得很好玩。

　　柯雨桐有点尴尬，她觉得和邱绍明还没熟悉到无话不说的程度，并不想和他分享这种私密的事情。再说她现在很烦躁，没什么心思谈论食物的话题。她希望能想出一个理由劝邱绍明这几日回葡澳大宅，推迟几日是几日，到时候再用别的法子提醒他。

　　“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喜欢这种食物的形状。”

　　“那和豆子形态类似的食物也不喜欢吗？比如鱼子酱？”

　　“不喜欢。”

　　“那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

　　“不丑就行。”

　　邱绍明看柯雨桐这幅精神紧绷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好对主厨说：

　　“请给这位女士的菜品做成好看的形状，不要任何颗粒状的食物。”

　　“明白，明白。菜品一定会很衬这位女士。”

　　于是柯雨桐的每一道菜都颇具颜值，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配上顶级食材，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满足。

　　柯雨桐一开始觉得新奇，后来就不太喜欢主厨特别给她做的这几道菜，不实惠，所有的菜品都只有一口的量。有一道菜用一个巨大的10吋的盘子，里面只有一只小小的虾，却用不知道什么蓝色的酱汁做成一片海洋。这么一点东西摆半天，一秒进嘴，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很浪费人工。

　　可是主厨给叶落和乔屿上的菜品就很实惠，这么厚的大理石花纹的牛排，煎得外壳微黄，闻着就很香。谁说omakase好的？让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看别人盘子里的食物，而且看了总觉得别人盘子里的更香。

　　“简直欺负人嘛，港岛这边居然吃个饭都有性别歧视？”柯雨桐嘀咕了一句。

　　“雨桐，你多吃点，后天就考试了。”于璐在一边吃着油汪汪的蟹黄煎蛋。柯雨桐更郁闷了，看来被食物歧视的只有她一人。

　　吃得虽然不太开心，可救命的事还是不能耽搁。

　　“四少，你参加后天的SAT考试吗？报的哪里的考场？”柯雨桐觉得用考试引起话题比较靠谱。

　　“他用不着考试，有AMC国际数学竞赛排位比什么都管用。”于璐在旁替他回答。

　　“多一门成绩申请学校不是更有竞争力？正好大家一起考，集体行动最有凝聚力了。到时候谁的分低谁请客。”柯雨桐开始蛊惑邱绍明。

　　邱绍明其实真的不需要标准化成绩，以他家的背景，他本人的学术成就，想去哪个学校就能去。但他看出来柯雨桐很想让他去考试。于是他说：

　　“我确实报了后天的考试，不过不记得是哪个考场了。我要回公寓去核实一下。”

　　于是一行人决定先去邱绍明的公寓查看报名，如果报的是葡澳的考场，那么他就需要回葡澳的大宅。否则就住在他港岛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