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63、咸鱼

　　“今天的课程很无趣，教授都没讲几分钟，都是助教在布置功课。”随着老师宣布下课，魏富贵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靠在座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基础知识都是枯燥的，但这是必经之路。雨桐，需要照片发朋友圈吗？我给你拍了很多张呢！”莎拉还在整理课堂上的照片，分别归类到每个人的文件夹里。

　　“雨桐，你累不累？第一天听全鹰文授课很辛苦吧？”艾米用柔柔的语调，关切地问柯雨桐。

　　柯雨桐听着艾米茶茶的语气，很想说不，她很熟悉的好吗？但是她也知道不能这么说，于是只好做出一副听课听得精疲力竭的样子：

　　“是呢，老师的语速太快了，一点都不照顾外籍学生，好多都没听懂。”

　　艾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仿佛在说，果然不出所料。刚想继续出言刺激，就听见马修接话：

　　“需要我把今天的要点给你们复述一遍吗？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艾米半张着口一时僵住，半晌才慢慢闭上嘴。

　　“我的笔记很全，晚上我可以给雨桐辅导，在公共休息室就可以。”叶落觉得今天的课并不难，老师虽然讲得快了点，但理解起来还算轻松。雨桐一定是还没适应。

　　乔屿看了柯雨桐一眼，觉得有点怪怪的，心想，柯雨桐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她不是越心虚越嘴硬的吗？

　　“你不是CEO吗？CEO不需要了解得太细，你会把握大方向就可以，具体工作落实有我们呢。”

　　“就是呢！雨桐，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把报表做好，你只需要把数据抄写在作业簿上就可以了。”艾米终于又找到了自己擅长的话题，贴心地宽慰柯雨桐。

　　“看来我要感谢这门课程没有设计一键提交模式，不然我这个CEO就该第一个被裁掉了。”柯雨桐郑重地把作业簿收进书包里，拉上书包拉锁，还不放心似的又摸了一下。

　　大家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都忍俊不禁地乐了。

　　艾米觉得牙有点酸，这个柯雨桐就会装傻充愣，偏偏男生还就喜欢这种傻白甜，真是太肤浅了。

　　“那说好了，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妈妈肯定不会让你们吃左宗棠鸡的。”艾米可没忘了柯雨桐请客的五菜一汤，比她家附近的中餐馆做得都难吃。

　　“那太好了，我也很想念你妈妈的手艺，我可以点菜吗？我喜欢整块的炭烤牛排。”魏富贵不失时机地提出他的要求。

　　艾米有点心梗，整块炭烤牛排，她家也只有每年圣诞节才会上这道菜，十磅重的牛肉光腌制就要花费许多功夫，最后炭火慢烤4小时才能上桌。她有点不敢想她妈妈听到后的表情。

　　第二日，助教不再上课，詹姆斯教授全天控场。叶落和乔屿终于见识到真正大牛教授的教学能力。

　　詹姆斯教授把课堂变成了一个舞台，他就是一个优秀的导演。他极其注重学生的课堂感受，尽可能地优化课堂体验，鼓励发散思维。他不强调答案的对错，注重理解思考和创造的过程。每一个学生都体验到当主角的感觉，大家都变得异常地敢说敢做，潜在的表现欲爆棚，争抢表现机会。

　　“都是人才！看来在鹰国当教授必须修戏剧表演这门课，不然我都担心不会有学生来听课。富贵，你把腿收一收，把老头绊倒了我怀疑他就得借机躺下，然后让大家坐地上听课。”乔屿看着老头又蹦又跳，觉得在鹰国当教授也挺卷的。

　　“你说要是有人天生就不会幽默，是不是就当不了老师？”看着老头妙语连珠地回应各种问题，叶落若有所失地说。

　　他以前觉得当老师其实也不错，职业崇高，如果能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学生，个人成就感也很大。最吸引他的是老师的职业比较自由，可以教课，也可以做项目，更可以各地游历。他清楚自己是个缺乏幽默感的人，他的人生还没有让他轻松过。他从心底里羡慕乔屿这样的人，随便一句话就让雨桐喜笑颜开。

　　“那倒也不一定，学校有各种不同类型的老师。有的老师很固执，几十年如一日永远只重复自己以前的教材，布置同样的作业。有的老师上课从来不备课，到了课堂才临时从凌乱的电脑里找课件，讲课思路飞起，随便跳跃毫无过渡。还有的老师异常高傲，永远让你觉得自己是被鄙视的那一个。”
　　魏富贵毫不客气地评价他见识过的老师，当然那些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很多东亚老师讲课很乏味，但是工作效率高。初级讲师最少要带三个班的学生，大约150人，每天要回复各种邮件，工作强度不要太大。学校也很需要他们。”
　　艾米觉得叶落的问题有点幼稚得可笑，幽默算是个优点，可做人靠谱不是更重要？有的华国人东施效颦去学鹰国人的幽默，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贫嘴轻浮，失去了原本沉稳内敛的优点。

　　“等你到了教授的年龄，你也可以像詹姆斯这样。但是在此之前，你只能当一个乏味的讲师，回答学生没完没了的各种无脑的问题，批改堆成山的作业和试卷，还要解决他们学习中的各种突发事件。我可受不了我的第一份职业是这样的，我要到市场中去搏杀，或许等到我厌倦了这种厮杀，那时候再回来当老师就可以心平气和了。”
　　马修实事求是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嘿，伙计们，我们暂时不要操心老师，先回归学生身份。第一轮作业提交还有30分钟，我们的数据在哪里？讨论一下是不是比较好？”CEO柯雨桐有点着急，队伍大了不好带啊。

　　“你们把数据给我就好，雨桐，离最后时限10分钟Call我，你填写的时间应该够了。”艾米虽然是和柯雨桐说话，但并没有看柯雨桐，而是用眼神询问地看向其他人。

　　“雨桐，你不仅是抄写者，还是计时员哦？”莎拉对柯雨桐这个水货CEO开玩笑。

　　柯雨桐今天一直被迫当咸鱼。艾米一直忙着做报表，大家也一直和她对接数据，柯雨桐插不进去。每当柯雨桐建议小组讨论，艾米却是迟迟拿不出汇总数据，让讨论无法深入。

　　柯雨桐深深明白了一个硬道理，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她作为一个光杆司令，没人没实权，人非微但言也轻。就像被总经理架空的董事长，看着人家门庭若市流水席，自己却门前冷落车马稀。

　　火星的财政年度过半，前半年在老师的刻意引导下，八大行星各项经营指标基本拉平，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从7月份开始，自由模式打开，竞争拉开帷幕。

　　每个团队拥有从低端到高端三种产品，P1、P2、P3。大家同时面对三个从低端到高端的市场，尼赫鲁、欧菲亚、纳达卡。

　　火星团队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经营战略，走高端制造，目标定位高价市场。科研、生产和销售部门立即着手准备相应产品和市场的资本投入。可是马修（CIO）却从市场得到消息，近期欧菲亚市场高端产品遇冷，订单大幅下降。

　　火星上的各位大佬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最后决定应该顺应市场变化，减少了P3产品的研发投入和相应生产，转而加大对P1P2产品的投入，同时增加对尼赫鲁、纳达卡的促销费用开支。

　　很快第一期经营成果揭晓，火星在太阳系排名第六，舔列倒数第三。

　　“建议我们中午得吃顿好的。”魏富贵合上笔记本，决定不再纠结排名的问题。

　　“我强烈赞成，大脑目前处于严重缺氧，必须暂停工作。”莎拉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体力脑力确实有点透支。

　　“嗯呢，雨桐，你得多吃点，下午你的任务重，大家就指望CEO能力挽狂澜了。”艾米语气带着一种特别的郑重。

　　“早听雨桐的建议，讨论清楚了再行动，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乔屿看了一眼艾米，心想说话怎么老是茶里茶气的，做事也是。

　　大家找了个喷泉边的餐位，边吃边聊。

　　“没想到市场上会有假消息，欧菲亚市场并没有减少份额，对P3的需求量还相对增量了，可我们却没有产品供应。白白便宜了别的星球。”马修作为首席信息官对于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开始质疑。

　　“我觉得我们最大的错误是战略发生了偏离，我们的初衷是走高端路线高端市场，结果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用我们不擅长的产品线去和别人的成熟产品竞争，犯了低级错误。”叶首席技术官有点被自己的愚蠢打击到。

　　“还是应该归咎于工作流程和方法的问题。我们几乎每一个举措都手忙脚乱，每一步都走得慌里慌张。刚才所说的问题，还有很多，只要有一个人质疑，大家充分讨论，也不至于犯这么多低级小白错误。可是大家都闷头完成自己的工作，甚至都没时间交流。”柯·咸鱼·桐觉得不能继续躺平，CEO不开会，真是最大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