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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文案2 ...

  •   东面尽收江景的落地窗从一夜霓虹中冷却,直至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攀升至二十五层,精准无误地穿透过玻璃映落在静坐之人立体的侧脸之上,沉寂的对影与凝了霜的氛围一同冷清。

      昨晚自云谣村回来后,裴渝几乎一夜未睡,在沙发处枯坐至天明。

      四天。

      他没有等来他想要的,却只等来周始知跟野男人同进同出的消息。当晚林霄把照片给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找她说清楚,而是想把那男人解决了,再把花心的女人带回容城,带回他们的家,从此锁上一辈子。或者再狠心一点,就全都不顾了直接把她毁掉。

      反正她也不爱他了,那就休想去爱别人。

      消极冷怠的四天不是四天,而是他们无疾而终的三年。一如被她丢在平墅那天,他满腔的幸福回应的却是无情的分手。

      时至今日,他才知巧言令色的女人就连亲生母亲也能拿来骗人。他裴渝究竟是有多拿不出手,才惹得她周始知不惜谎骗生母,也要应付他见家长的诉求。

      裴渝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会有女人这么骗他。究竟是有多不在意,才会让旁人假作母亲,不惜成全他一场婚姻幻想。

      回忆上涌,裴渝额角的神经抽疼,他闭了闭眼,恨不得将周始知抓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冷心,想将她困在身前逼她说一万遍爱他,想听她说错了,想听她忏悔。或再想简单点,直接把心底的阴暗面都做一遍,以填平这么些年被人践踏的真心。

      琴弦猛地崩断,指尖的鲜红令他清醒过来。再抬眼,方知天色迟暮。于是他再回到那间房子,惯常在孤寂的世界里等候情意不归人。

      却不想在心如死灰的破灭中,意外收到了滞后的来信。

      周而复始:裴渝,回来吧,我们聊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极了年少他想学围棋,母亲却觉那是玩物丧志,强硬摁着他学企业管理。直至某天他对围棋丧失兴趣,母亲却突然跳出来说他最近表现不错,已经给他请了最好的围棋老师教导学习。

      明明最终结果都是他起初期待的事,但时间不同心境不一,所得的效果不胜其时。

      *

      冰冷的屏光映亮裴渝的脸,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脊背后靠,长腿微屈。不知在那无声看她多久了,刚对上周始知便觉头皮发麻。像极了雨夜的深海,小船毁坏沉没玄海,在无止境的坠落中腰间被锁以为获救,却在闪电亮彻海底之际看清与庞然未知正面相迎。

      天边应时划过一道闪电,下一瞬惊雷阵阵,仿若天神触怒,人间即将大祸临头。

      周始知内心不觉有些惴惴不安,她没想到裴渝会提前回来,因此跟人道歉的腹稿并未提前准备好。这会子突然见了人,一下也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长久顶着裴渝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她也扛不住,脑子一抽,嘴比想法快,便把办公室里张嘉夕的提议说了出来:“裴渝,我之所以找你,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帮忙发个微博?”

      周始知刚说完便后悔了,身体直观感受裴渝压过来的眼神变得如同石质尖锐建筑般森冷。

      她自觉失言,暗暗懊悔,刚想开口解释几句,便见方还静坐着的男人倏然起身,肩宽体长,正直直朝她这边走来。

      “嗒”、“嗒”、“嗒”,沉默、寂静。明明未发一言,但在夜里响起的鞋落声却宛若滴水的石子一般,不受控地砸落在她心上。

      以至于每响起一声,周始知的心就不由自主颤抖,为这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感到恐慌乏力。

      她没忍住屏息后退半步,随后便见高大的男人在她身前站定,隔了一臂距离,凉凉出声,“帮你?”裴渝短促地哂笑了下,声音在静默两秒后肃冷一提,“——你算什么?”

      周始知的心顿时凉到谷底,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听到被人毫不留情拒绝还是难免尴尬。她硬着头皮缓和道:“都是我瞎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裴渝垂眸看着她,面色不显。

      降了温的风从阳台吹进来,缠卷着细碎的枯叶吹拍在她脸上,任由着零散的发丝随风飘飞,周始知没去理。对面人的气息太具侵略性,光是站在那里都让人觉着危险。

      因生病发软的身体不容她拉长战线,该面对的迟早面对。深吸了几口气,周始知温声道:“裴渝,其实我叫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想必你也清楚是为什么,所以我现在为我先前的所作所为正式向你道歉。”

      “对不起。”

      “哦?”裴渝发了个单音节词,“想必周老师不知自己早已恶贯满盈,一时竟令裴某不知所为何事抱歉。”

      周始知知道裴渝生气爱耍小性,却没想到他会用“恶贯满盈”形容自己,更没想到有生之年这种词还能跟她这种优良的人民教师相挂钩。

      周始知自知理亏,没多计较他的用词,乖乖立正挨打:“上周背着你回家的事。”

      “是么。”裴渝面无表情地睨着她,“那你可知自己错哪了?”

      听见裴渝问出这熟悉的话,周始知便知他气破了口,下意识松了神经,也没留意裴渝的神情并未好转,只以为他像从前一样傲着脾性等她来哄,便疲懒地照着过去的习惯,摆出他最容易心软的神情,“我不该不和你回家,也不该发觉你没在的时候忘打电话联系你,徒留你一人在那空等。”

      周始知的声音偏清柔,生了病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乖顺,放寻常男子听了都很难不心软,但裴渝听完却无动于衷。

      事到如今,她仍在回避矛盾、模糊重点。即使被气得心肝都疼,却还是好整以暇地陪演员把戏唱完。

      “然后呢?”

      什么然后?她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们不就为这事闹的不快?

      她不解地看向裴渝,却见裴渝忽然上前一步。她愣了下,没及时作反应,随后便见男人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冰凉的指腹有意无意蹭过耳朵,周始知敏感地抖了抖,却没动,等他把动作做完。

      她垂眸等待着,但男人的动作却好似凝固一般,贴在耳上的指腹并未偏离半寸。

      她疑惑抬眼看他,却见裴渝眼底寒凉,看向她的姿态却宛若看笑话一般。周始知内心大撼,裴渝眼里的讥讽竟从未变过!

      她自知被羞辱,气愤地想要拨开他的手,但裴渝动作更快,直接将她抵在门边。周始知的闷哼声半溢出双唇,脊背被人垫着不算太疼。

      她的举动似乎成了压碎冰面的最后一丝重量,裴渝捏着周始知下巴抬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周始知,原来你也会疼啊。”

      周始知见被人禁锢着躲不掉,便偏过眼不想看他。

      裴渝却贴近她的脸,亲昵道:“周始知,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条狗似的很好糊弄?所以随便你说什么,我都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信?”

      裴渝的话如同乐器初学者般难听,哄是相互的,也是分人的。纵使周始知再好脾气,也不想再迁就,“裴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渝淡笑了下,看着她的模样有些阴柔,游离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周始知的底唇线。他像听了不懂事的孩子说话一般,摆出一副似遗似憾的口吻:“周始知,你应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眼神比平时更真挚。”

      撒谎这回事,不同的人表现不同。有的人会心虚,有的人会与寻常一般无二,还有的人会比以往表现得更为无辜纯真。前两种便罢了,偏偏周始知是最后一种,惯以最无害的面容、最无辜的口吻说着最动听的话术。以至于发觉真相以后会有多可气,恨不得把狡猾的女子打一顿。

      周始知的瞳孔颤了颤,她沉默抿唇,不欲辩解。

      她是撒了谎,可那又如何?她这么做的目的她不信裴渝不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非把最后一块遮羞布撕下?

      周始知的逃避将裴渝最后一丝期待耗尽,他近乎以恋人相拥的姿态,靠近她的耳边道:“周始知,你敢说自己没有这么想过吗?”

      他以最清冷的嗓音说着最冷漠的话,“裴渝来了云溪,却将你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那晚坐在黄万行的车上,是不是在想他可真是个令人恶心的狗皮膏药。”

      “以至于将别的女人塞给他,从此打消他继续纠缠你的念头?”裴渝冷笑着松开她,“分手多年,周始知你觉得我裴渝有这么旧情难忘,不惜你将别的女人亲自送到我的床上?”

      天边兀然刮起大雨,盛大磅礴的雨声成为世间唯一的背景音。暴雨将所有纷扰都掩盖掉,只剩下他们之间难看至极的争吵。

      他们在一起时都从未吵过这么难看的架,成为陌生人后倒像要把这一环节补齐,以免相恋之时的必要环节有所缺失。

      周始知只觉眼前一阵发晕,她今日本就嗓子疼极少进食,再加上此刻争吵耗费心神,更是疲惫至极。

      她确是有意避开他,不惜撒了谎,这些周始知辩无可辩,也不想辩。但梁玉珊之事,确非如裴渝臆测那般坏心眼。张嘉夕她们不懂她,裴渝如今也不懂她。一个两个,非把人想得最坏、最可气才算最佳。

      周始知忍不住鼻头发酸,疲惫解释:“裴渝,那晚的事的确是我的错,过后我也很内疚,因此你说什么我也不辩不驳。之余你说的旁的那些,我是真的没有。”

      “再者把你微信推给梁玉珊之事……”周始知顿了顿,想起他们二人同游甚欢的模样,手心微紧。若非裴渝释放信号,梁玉珊怎么可能会在朋友圈大肆告白。

      她艰涩地笑了下,对现在争执的场景感到十分可悲。她一向讨厌争执。年幼的时候就亲眼目睹过上一秒还和和气气的邻居,下一秒就因为他人截水灌溉农田而无法洗衣淋菜变得面目可憎,几乎成世代仇人般谩骂。现在一想到自己也成了这幅模样,周始知不由生出几分厌弃。

      “本意是她们追得紧,你不知道我的处境,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不给,而且敢推给她也是想着由你来拒绝便可一了百了。可你呢裴渝,你不是跟我说过不加陌生人么?怎么现在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加了你,原则就轻易变了?你开心与之同游多日爽昏头,现在回过神来指责我,难道就没半点心虚吗?”

      周始知就连责问也没多锋利,她近乎以温柔的口吻说着她在乎了很久的事情。似乎也不在乎对方回应如何,说完她便越过他朝房间走去。

      三年,太多未知的时光和岁月夹杂在他们之间,人心生变成了寻常。周始知不想就连这么点美好的念想,最后都被今晚改变。

      只是刚经过裴渝的时候,周始知便觉手臂一紧。再回神,她已被裴渝紧紧攥住。

      不想刚要挣脱那刻,眼前却突然一黑,紧接着耳边传来略显急切的声音:“小知!”

      突然间雷电乍起,在最后的白光中她看清了裴渝眼底的惊惧。但意识不由人,只记得最后被拥入的怀抱像极了谈恋爱时的那般。

      青年的怀抱依旧炙热,只是时光走笔,物是人非,她和他在错位里短暂相拥,肆意燃尽旧时情里的最后一丝余晖。

  • 作者有话要说:  裴渝:玩脱了orz
    其素小裴是心机男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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