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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我绝不会丢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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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银竹不相信那个三殿下会丝毫不加提防地让他单独见风飔飔,他猜测这周遭或许有三殿下设下的窥视的法术,于是他言谈举止不仅小心翼翼,而且还疑神疑鬼。
“这是给你捎来的几件衣服,已经洗好了,用的是你喜欢的熏香……”墨银竹趁着东方晴飔伸手接过衣服的时候,忙不迭凑到东方晴飔肩头,压着嗓音,苦口婆心地叮嘱一句,“平时别装扮得太好看,万一那个三殿下好男风,看你长成这样,再想对你图谋不轨,你就,你就用萝卜敲他,不必心疼咱家萝卜……”
好男风的三殿下:“……”
本殿下不心疼萝卜,就只是心疼自己脑袋而已。
往身侧扫顾一圈,墨银竹抬起手臂,用袖口遮掩住什么,继续低声道:“我这儿还给你多备了一个,这也是咱家最大最好的萝卜,你藏好了,可别被发现了。”
东方晴飔一言不发地看着墨银竹让藏在宽袖里的另一根大萝贝冒了冒头,然后又任由墨银竹揣着这根萝卜,做贼似的溜到床榻边,将藏在袖子里的萝卜谨慎地塞进枕头下。
安顿好护身的萝卜后,墨银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而等他正打算转身再嘱咐风飔飔公子几句防备三殿下的话时,站在他身后的东方晴飔见他回身,立马倾身给了他一个满怀的拥抱,并就势将他压倒在了软被上。
墨银竹一惊,当即试图起身,却不想,东方晴飔愈发固执地揽紧他,而他无法,只能轻轻拍了拍覆在他胸膛处的脑袋,不安地提醒道:“快起来!别,别让那个三殿下看到了。”
东方晴飔不管眼神不好的三殿下看见什么,他听着耳边清晰慌乱的心跳,由衷地道了声:“飔飔舍不得六郎……”
这几日依着小五,东方晴飔已经知晓墨银竹助他渡劫的法子,而且南宫璟珩也会利用自己在宫中行事之便,暗中留意万星阁动静。可渡劫一事不容小觑,东方晴飔自知即使未寒积薪也不能保证一切都会安然无恙,一旦他在无量城遭遇不测,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回来,更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现下抱着墨银竹,怀里温软的暖意惹得他根本不舍得放开手,他就想这样拥紧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直到他无可奈何地坠入无量城。
听到这句不舍,墨银竹心底一软,以为东方晴飔一个人待在辰星宫屿肯定怕极了,于是他那对本来推搡在东方晴飔肩头的手转而便换成暧昧环抱的姿势,并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东方晴飔后背,安抚道:“三殿下要去渡劫,让我给他修改劫遇,我已经照他说的做了,等他渡劫回来,我就能接你回家,而且天界一日,无量城一年,不会等太长时间的,等我们回了家,以后再也不踏入这里半步,如果那三殿下日后还会为难我们,那我大不了就解甲归田,辞了这份窝囊差事,我们惹不起,躲开就好了。”
然而东方晴飔并没有墨银竹一般想得开,而且墨银竹越心疼他,他反而越压不住满腔的愧疚,甚至在抬头看向墨银竹的一瞬,他恨不得将一切和盘托出,他想把他所有的事讲给墨银竹听,他想用自己最纯粹的真心去弥补墨银竹。
可惜他担起的东西太多,他没办法让墨银竹也随他承担起这些沉重的枷锁,如今他用三殿下的身份给墨银竹施加压力已让他内疚不已,又怎会忍心让墨银竹同他一般在谋权篡位的诡谲里斡旋。
不语良久,东方晴飔掩住眸底的红晕,低头在墨银竹唇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心事重重地道:“都是飔飔不好,连累了六郎,要是三殿下利用飔飔威胁六郎,六郎若是实在不愿也不必勉强,就算六郎弃了飔飔,飔飔也不怨。”
墨银竹听不出东方晴飔意有所指的无奈,他只是无意间捕捉到东方晴飔眼底润湿的目色,便学着东方晴飔以往打趣他的动作,捏了捏其脸颊:“别说这种丧气的话,你可是我五两银子买回墨府的,福叔和元宝,还有老驴都已经认定你是老墨家的人,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做神仙的本事,但是只要我还在这天界,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丢下老墨家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丢下你。”
最后一句话随着墨银竹嘴角璇起的笑窝刻在心尖的刹那,东方晴飔鼻子一酸,可仍是不愿在墨银竹面前露出伤悲的情绪,于是他急忙垂眸低身,想把自己怀揣的全部情愫都化成唇间深情的触碰,妄图让身下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炽烈的情意。
然而与东方晴飔同床共枕了这段日子,墨银竹知道自个儿虽没有机会推拒开箍住他的东方晴飔,但对于东方晴飔的某些举动,墨银竹却能轻而易举地预料到。
所以他一看东方晴飔又按耐不住地随心所欲,当即看准时机偏过头,待那本该在他唇上描摹的一吻不得已落在他脸上时,他慌张抱紧东方晴飔的同时顺势将其面门按在他颈窝处,赧然道:“我,我不能在这儿待很长时间,我必须要走了……你凡事小心,不要主动招惹那个三殿下,也别被三殿下欺负了,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家再说!”
东方晴飔维持着被墨银竹推开的侧身架势,绕有兴致地看着起身的墨银竹着急忙慌地整个整衣容,然后等墨银竹踟蹰着步子,三步两回头地打开了房门,他这才移身过去,并在墨银竹迈出门槛的时候又拦腰将这个看起来不舍他的人一下子拖进了屋里。
不知纠缠了多久,伴着院内紫藤枝上摇落的花穗,被他抵在门板上的人终于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疼……”东方晴飔脚尖吃痛,踮起脚往后退了半步,幽怨地看着他,似是在质问煞风景的墨大人为何要如此不解风情地横空出脚。
墨银竹缓了缓紊乱的促息,羞赧地嗔怪面前这个委屈巴巴的人:“你无论多么喜欢我,也不能不分场合地这样……”摸了摸兀自发麻的唇瓣,墨银竹嗫嚅一句,“这样对我……”
东方晴飔不解:“六郎是怪飔飔吗?”
“我没有!”墨银竹想都没想地应声,旋即似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于急躁,忙不迭低下头,待氤氲在耳廓上的热晕褪下三分,他才软着声音解释道,“我没有怪你,只是,这里是辰星宫屿,不是咱家,万一被那个三殿下知道咱俩不止是饭搭子的关系,我担心……之后要是我一不小心惹他不快,我怕他会把气撒在你身上,我怕他会为难你。”
东方晴飔没有同墨银竹深究辰星宫屿到底算不算“咱家”,毕竟墨银竹这番话已经仿若在他沉寂的心湖浇了一勺蜜糖,他知道墨银竹在意他,便得寸进尺地刨究问道:“六郎的意思……是不是过段日子只要回到墨府,飔飔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六郎都会依着飔飔,对不对?”
墨银竹:“……”
敢问疯公子还想对本大人做什么?
不等墨银竹思量出风飔飔公子想对他肆无忌惮地做些什么,东方晴飔忽地又拥他入怀,
在他耳边柔声道:“飔飔不在六郎身边,六郎照顾好自己,若是遇到难事,就去情坊司找梨白,若是遇到险事,就唤出香炉里的神兽,平时除了往返帝宫,六郎想去哪儿都可让狻猊神兽告知榆霆一声,如今的仙街统领不是善茬,六郎尽量不要一个人在天衢大街溜达,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莽撞行事,能躲开就躲开,不能躲就想办法周旋,仙街上不少商贩经常出入情坊司,梨白得知情势定会来助六郎,六郎不必害怕。”
说是商贩,实则就是情坊司安插在仙城的眼线,而且东方晴飔渡劫一走,整个天衢大街,尤其是嘉月路庆云小巷附近,不仅有为情坊司办事的人,还有辰星宫屿的仙卫,所以就算梨白那边没办法及时护住墨银竹,东方晴飔手下的这群暗卫也不会让墨银竹置于险境。
不过一想到彼此可能有数月不见,一向决绝果断的三殿下还是忍不住想对心上人絮叨几句,即使已经安排好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他还是生怕他不在天界的这段日子,会有恶狼伤到墨银竹,又或是某个花枝招展的贵公子会趁虚而入,又将心思单蠢的墨大人拐骗入仙舆。
可不论他揣着多少放不下的心绪,他的惶惶不安也只能被墨银竹发出的一个“嗯”字稍稍安抚。现下无量碑蔓延的无量根系已经随着漫天星斗,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不管他还有多少话想叮嘱墨银竹,他都必须送墨银竹离开,然后等着那些蕴含星象神力的根系捆缚住他腿脚,将他拖入与无量碑连通的异界,无量城。
“飔飔等着六郎。”
这是东方晴飔留在墨银竹耳边的最后一句话,而这句话也恰是墨银竹在之后二十六个出勤日里不敢懈怠地苦守万星阁的原由。
虽然对于以后能不能逃离天界而言,墨银竹是盼着三殿下渡劫未成而被一直困在无量城,可是为了能换回风飔飔,他只能暗自祈祷三殿下能够在他杜撰的非人类大侠的帮助下,早日渡劫飞升归来,把风飔飔还给他。
况且辰星宫屿的三殿下曾扬言若是渡劫飞升便给他一份大惊喜,单凭这句吊他胃口的许诺,墨银竹也不愿让这位三殿下留在无量城。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份惊喜到底会是他意料之外的惊,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喜,比如……给劳苦功高的他包个大红包,红包里面最好有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