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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把人搬我屋 ...

  •   白藏门转角处,避开巡查仙卫的东方晴飔默默立在阴影中,看着墨银竹随苍舒翊入了轿厢后,不由得捏紧了手里抱着的要给某人的氅衣,一张脸更是比用力的指尖还要惨白。

      南宫璟珩匆匆来到辰星宫屿时,见寒酥急得在房门外打转,才得知他要医治的病患在听到街市拥堵之后,也不知道是心急去疏通街巷还是因忧心仙民,竟什么话都顾不得留下,就撑起虚弱的身子踉跄着蹿出了宫屿。

      东方晴飔向来行踪不定,寒酥见状也不敢遣仙侍去寻,以免给他家殿下招来祸端,只是现下东方晴飔病着就往外跑,着实让人掂量不清到底是遇到了何等火急火燎的大事。

      然而此时,这个在旁人眼里遇到急事的三殿下却僵滞了步子,正以一副冷冰冰的姿态望着那鸾鸟仙舆飞离的方向。

      初春的暖意根本不值一提,东方晴飔自觉身上冷得厉害,但一颗心却犹如架在火上的热锅,郁闷的火气不断炙烤着他脏腑,熏染得他一对眸子也如火燎般灼痛。

      而那些窖藏的心事则像是闷在热锅里的豆子,在他心底狂轰乱炸地开了花,惹得他一边费劲心思想压住这些躁动不安的心事,一边又迫切地想让某人看到他这颗无所适从的怦然红心。

      “殿下,令仪皇子身边的仙侍说,墨大人已经回府了,属下要不载殿下回,回……”

      殿下想回哪儿啊?

      东方晴飔进宫之前,特地叮嘱榆霆别错过接墨银竹回去的时辰,可没承想,这马车会被堵在东市,之后就算榆霆快马加鞭地往白藏门赶,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墨银竹已经被苍舒翊拐上车带走了。

      所以此刻榆霆觑过东方晴飔的面色,暗自揣摩须臾,难得脑子灵光一次,猜出他们殿下不仅不喜与令仪皇子交涉,还不喜墨大人同令仪皇子来往。

      不过让榆霆难解的是,他们殿下不与令仪皇子交涉是为避免让有心之人查到他们与天赎界有瓜葛,但是这并不影响墨大人同天赎界的人有牵扯,可如今这位三殿下却如此心忌此事,难怪榆霆想不通墨大人此举到底触犯了哪门子天条。

      东方晴飔不管墨银竹触犯了他心里那条家规,他就是看不得墨银竹对苍舒翊彬彬有礼的笑样,尤其一想到今夜墨银竹还趁上元节宴欺负他,他便忍不住想质问墨大人一句:“同样是皇子,凭什么苍舒翊在你眼里就不是祸害,而我这个从未以三殿下身份招惹过你的人怎么就成你需要忌惮的祸害了?!”

      本殿下不服!

      因心里堵滞得难受,东方晴飔默然不语地来到车舆前,然后身形憔悴地坐在车辕上,莫名来了句:“等着。”

      榆霆一愣,不明所以地问:“殿下,我们等,等啥?”

      东方晴飔抿紧发干的薄唇,怨念深重地斜睨过镇守白藏门的不懂人情冷暖的石兽,赌气似的撂下句:“等鸾鸟把车拉回来,咱们再走,免得街市路窄,再冒犯了某位贵人。”

      榆霆:“……”

      殿下未雨绸缪是好事,可是咱这马车在地上走,令仪皇子的仙舆在天上飞,就算咱这神马满大街的横冲直撞,要想惊动令仪皇子的车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墨银竹头一次乘着轿子飞回来,心喜之下就像得到新衣的孩子,等下车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谢过好心稍他一程的苍舒翊,便匆匆忙忙取了福叔习惯留给他的两串糖葫芦,颇热情地塞给了一脸惊喜相的令仪皇子,并再次许诺称改日一定要带这位皇子殿下吃遍嘉月路。

      苍舒翊笑着应下,随即见墨银竹宁可受冻也要目送他离开,所以仅寒暄两句就忙让仙侍驱车飞离。

      只不过这车舆在东市逛了一圈后却又转向回到了嘉月路,等在墨府附近上空停留了一会儿才向着帝宫驶去……

      回到墨府的墨银竹先抱着天帝赏赐的不能卖掉的值钱彩灯惆怅了片刻,然后满屋子寻找能张挂或安放这盏无用长明灯的地方,最后念在风飔飔公子可能喜欢这种晏晏彩灯的份上,他便无来由地把这上好的彩灯挂在了风飔飔暂住的书房里,并生怕冻着某人似的,随手关紧了书房的窗户。

      等忙完这些事,墨银竹才恍然记起从回府到现在,他还没遇到过那位黏他的神出鬼没疯公子,当然也没见到元宝和福叔,此时整个墨府就只剩他和一头对他翻白眼的老驴而已。

      不多时,刚想出门寻人的墨银竹恰碰到从医馆回来的福叔和元宝,等他打听过才知道,原来今晚那强光是金乌离笼所致,且造成了街巷拥堵杂乱,直到现在那些仙卫才好不容易疏通街道,而在街市上卖糖葫芦的福叔也因人群推攘不小心闪了老腰。

      所幸这次有元宝陪着福叔,福叔除了老腰轻微扭伤,倒没有伤筋动骨的地方,但是墨银竹一听元宝绘声绘色地讲起不久前街巷的“惨状”,心里难免担忧起扬言要自个儿逛灯市且还承诺会去宫门接他的东方晴飔。

      “风飔飔呢?灯市混乱,风飔飔去哪了?”

      见墨银竹神色慌张地问起老墨家的小凤姑娘,元宝无奈地摇了摇头:“主子别急,这街市才安稳下来,风公子想是正绕路往家走呢。”

      听到元宝这句安抚,墨银竹不置可否地默然须臾,竟蓦地转换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接着反而安慰了元宝几句莫要为风飔飔烦忧的话,并嘱咐元宝好生照顾福叔。

      可话虽说得轻松,但搁置下这番话的墨银竹却莫名心口一沉,随即在院里徘徊了好一阵儿,终于忍不住挪动沉重的步子,快步往大门外去。

      然而就在他蹦出门槛的瞬间,那眼熟的车马倏地停在了墨府前。

      与坐在车辕上的人对视的刹那,心虚的墨大人为防被多心的风飔飔公子看出他担忧的神色,于是忙不迭地仰起头,漫无目的地望着九重天上无垠的浩瀚星辰。

      东方晴飔一对眸子捱过金乌的强光,本就惹得他头晕目眩,而因与某人赌气,他又吹了一路凉风,现下他即使正襟端坐在车辕上,可这身子也是强撑着,但凡墨银竹有心多看他两眼,也能看出他已憔悴不堪,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下。

      可惜忐忑的墨大人没有也不敢将目光分向他。

      东方晴飔看不透墨银竹等在门前的本意,只当是墨银竹依然挂念着那位已经回宫的令仪皇子,这才望穿秋水般一直守在这里。

      这样一想,东方晴飔随墨银竹仰头扫过那片在他眼中已暗沉模糊的万象星宇,再垂眸时,眼中残留的一丝星光也已随一抹苦涩的笑意破碎在朦胧的瞳仁里。

      墨银竹脖子僵硬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只等着车上那人能先启唇唤他一声。

      然而向来对他热乎的风飔飔公子此刻却如冰塑般不言不动,看向他的眼神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嗔怨。

      纳闷少顷,墨银竹转眸盯向脸色煞白的东方晴飔,率先示好地问了句:“飔飔……你怎么才回来?”

      东方晴飔心烦意乱地捏紧怀里的氅衣,阖上眼没有应声。

      而这时,一旁的榆霆看着这俩别扭的人,榆木脑袋再木讷,也禁不住搭话道:“墨大人,都怪我错过了时辰,不仅让大人跟着别人跑了,还让公子白白受冻了这么久。”

      墨银竹:“……”

      啥叫本大人跟着别人跑了?听这话,怎么有种红杏出墙的意思?

      不过墨银竹此时还没工夫思忖这出墙的红杏和他有没有关系,他一听风飔飔为了接他竟捱了冻,急忙凑近车辕上干坐的人:“白藏门前不是有候着的仙侍吗?你怎么都不知道问一句呢?”

      听到墨银竹这句嗔怪的话,东方晴飔没力气去刨究话里话外潜藏的担忧,所以便无可奈何地忽略掉墨银竹在这句话中私藏的情意,固执地道了句:“说好要去接你,旁人的话我不信。”

      墨银竹一愣,方才积攒的急火瞬间被东方晴飔这句透着孩子气的执拗话点燃了,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比咱家那老驴还犟啊!赶紧回屋!”

      但再不耐烦,话还没说完,墨银竹便已经拽过东方晴飔怀里光看不用的大氅,耐着性子拢在了东方晴飔身上。

      若是隔平时,听到“咱家”两字的东方晴飔定要与墨大人好好把这俩字掰扯开再细细咀嚼一番,可他现下眼疼得厉害,墨银竹离他这么近,在他眼里都已是模糊不清,哪儿还有闲情雅致去琢磨可用于调侃的字眼。

      沉默片刻,东方晴飔扶住轿厢边沿,想从车辕上下去。

      然而他脚还没落地,仅是稍稍一动,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当即裹挟着双眸的刺痛蓦地如尖针般扎向他四肢百骸,使得他身子陡然一软,一下子从车辕上戳了下去。

      眼见着东方晴飔脸朝下地翻下来,墨银竹大惊失色的同时,难得反应极快地抱住了他。但可怜墨大人一介文官,并不能潇洒地把怀里人打横抱回屋,只能无措地蹲坐在地上,任由怀里这人一整个烀他身上。

      “快快快,快把他扶起来……”墨银竹忙招呼一旁惊呆的榆霆,“压死本大人了!”

      榆霆回神,慌乱了一霎步子,急道:“大人,我们公子定是旧疾复发,您照顾好公子,我这就去取药!”

      墨银竹死死托住瘫软的东方晴飔,带着哭腔大喊一声:“你,你先别管他是不是旧疾,你先救急呀!!”

      嗯?车夫人呢?

      随后,听到自家主子在门外乱喊乱叫的元宝帮墨银竹把东方晴飔扶进了院内,并犹豫不定地问墨银竹:“主子,把风公子送哪儿屋?”

      已经准备把东方晴飔搬到自个儿屋里的墨大人听到这话,脚下不由得一顿,但转瞬一想到书房还没有生起炉火,他便颇不要脸地急道:“我,我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把人搬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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