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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相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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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放开他!"情况紧急,昭昭顾不得其它。
听到她的声音,萧郁缓缓扭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突然戴上了面具,有了生动的表情。
他眉眼微弯,声音慵懒温和,“你回来了。”
昭昭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得已打出一记掌风。
萧郁将手中的人贯到地上,后移两步退开。
昭昭赶忙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那是个与昭昭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浓眉大眼,身穿粗布麻衣。
少年猛烈咳嗽着,泪水涌出眼眶。
昭昭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少年一把抓住她的袖口,口中不住呢喃着救我,显然是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
“你别怕,现在没事了。”又安抚他几句,昭昭起身,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
这少年也不知从何而来,怎么就招惹到了萧郁。
“为什么要杀他?”她鼓起勇气质问。
萧郁没说话,指尖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一张黄符。
昭昭捡起黄符,诧异的发现竟是驱妖符,可这少年灵力全无,并非修行之人。
萧郁这才缓缓开口:“我运气调息时无意中露出真身,他拿着符,突然杀过来。”
昭昭将信将疑,依萧郁的意思,显然是这少年先向他出手。
这时,少年逐渐清醒过来。
昭昭走上前,屈身想将驱妖符交还给他。
少年惊魂未定,惊恐地望向萧郁,对上对方冰冷的眼神,慌忙转向昭昭。
他方才无意中竟撞见这人身后露出数条尾巴,慌张之下惊叫出声。
他本要逃,却被瞬间扼住咽喉,差点命丧于此。
“别怕别怕,他不会伤害你了。”眼前的少女清灵秀美,语气轻柔,少年有一瞬的恍神。
见她没有恶意,他小心接过符纸,心中沮丧,为何他刚刚危急关头扔出的符纸对那长尾巴的人毫无作用。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经过一番询问,昭昭得知少年名叫秦虎,是个孤儿,家住离此百余里的一处偏僻山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一年前,他曾帮过一名落难修士,为报答他,对方送了他一些护身符和驱妖符。
数月前,村中突遭魔物屠戮,只有他和少数人靠着护身符逃过一劫。
为替村人报仇,仗着驱妖符傍身,秦虎孤身一人上路,打算去往无相城请镇守在那里的修士除魔。
“无相城?那里有修士?”昭昭眼睛一亮。
她想进入幻海之境到抚天宗探寻师父的下落,可幻海之境位置隐秘,凡人根本不知它位于何处,如何进出。
如今天下修士皆出自幻海之境,若能接近他们,也许就有机会得知。
只有一点,昭昭心中忐忑。
随即,她甩去心头犹疑,再没有什么比找到师父更重要了。
萧郁听到二人对话,目光落在昭昭身上,他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进入无相城,比昭昭想象中容易。
跟在拿有通行令的秦虎身后,眼见萧郁大摇大摆通过城门的结界,毫发无损的踏进无相城,昭昭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为什么?”她忍不住靠近萧郁,小声问道。
她本意是想让萧郁留在城外的。
从秦虎那里得知,无相城外的防御结界由修真大能布下,若有异类想闯入结界,必被灼烧显出真身,无所遁形。
秦虎说这话时,眼神不时偷偷瞥向一旁的萧郁。
萧郁却不以为然。
昭昭的个子恰好到萧郁肩膀,他微微垂目,少女羽扇一样的睫毛落入他的眼帘。
“我失忆了。”他唇角轻翘,“怎会知道。”
昭昭哑口无言,她鼓起脸颊,紧走两步,将萧郁甩在身后。
这狐狸嘴里不知有几句实话。
无相城内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人来人往,繁盛可见一斑。
修真界在凡世各处都设立了问事堂,派驻修士镇守在此,降妖除魔,护佑一方平安。
秦虎正在前面跟一个摊主问路,昭昭走过去,语气轻快:“问到了吗?”
秦虎扭头惊讶地看她,黝黑的脸上飞上一层薄红:“姑,姑娘你在与我说话?”
昭昭怔在原地,见她不说话,秦虎奇怪地看她一眼,红着脸抬脚走了。
萧郁悠然跟了过来。
昭昭呆呆看向他,不可置信:“你做了什么?”
不用想,必是萧郁搞得鬼。
“不过抹了他一段记忆。”萧郁淡淡道,“你既不让杀他,只能如此,他知道我的真身,怎能保证不泄露给别人。”
难怪进城前,一向视秦虎如空气,不曾搭理过他的萧郁会向他借用令牌翻看,大约就是那时动得手。
他算准了时机,待进了城门,秦虎与他们相识的这段记忆就会被抹去。
“仅此而已?”昭昭眨眼又问。
“自然如此。”萧郁好笑得瞥她。
昭昭放下心来,这点她相信萧郁不会骗她。若要对秦虎不利,他大可直接动手。
若秦虎将萧郁的身份告知问事堂,势必徒惹是非,她的计划也就泡汤了。这样也好,之前倒是她疏忽了。
只是没了秦虎,她该以何理由接近问事堂的修士呢?
想了想,昭昭决定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萧郁自是没有反对。
初次见到书中描绘的繁华人间,昭昭眼花缭乱,一路上,不时被路边的吆喝声吸引过去,她瓷白的脸颊因雀跃而染上绯红。
萧郁冷眼旁观,不置可否,丝毫没有被囚禁五百年,不曾见过天日的样子。
二人容貌出众,频频引人侧目。
“师父,你看……”
昭昭拿起一只憨态可掬的瓷偶,下意识递到身旁人眼前,笑意盈盈。
话音落地,她的笑容凝在脸上。
萧郁的眼神落到脸颊胖嘟嘟还涂了两抹腮红的瓷偶身上,挑挑眉:“倒与你很像。”
昭昭戳了戳瓷偶鼓鼓的脸颊,左看右看,心想,胡说八道,哪里与我像了。
不过想起师父的失落感倒因此消散不少。
她的目光随即被路旁的成衣铺子吸引。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灰扑扑的裙摆,又看向身旁的萧郁,他原本的衣裳早就千疮百孔,身上这一身灰色布衣还是昭昭向秦虎借来。
萧郁比秦虎高上许多,衣服穿在他身上难免捉襟见肘,他倒泰然自若,行为举止,一派怡然自得。
走进成衣铺子,昭昭立马被五颜六色的衣服布料塞了满心满眼。
她正目眩神迷,一旁两位妇人的交谈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说了吗?林家又死人了。”
“一早就传遍了,这次听说是个丫头,都跑出林家了也没躲过,被发现时身上没一处好肉,那个惨呦!”另一妇人发出唏嘘。
“你说那林家向来乐善好施,怎会遭此横祸?连续七天,死了七个了,那问事堂的仙人竟不管吗?”
“怎么不管,听我家在衙门当差的老头子说,这两日连那来无相城游历的仙人都去了林府,什么都没查出来!”
接着,二人又是一顿感叹,说起林家嫡孙,新婚之夜暴毙的事情来。
听了一会儿,昭昭放下手中的衣裳,转向那两位交谈的妇人,甜甜笑道:“大娘,请问那林府是在何处呀?”
帮自己与萧郁分别置办了两身行头,昭昭走出成衣铺子。
“你想去林家?”萧郁见她低眸沉思,抱臂问道。
昭昭回过神,并未隐瞒:“嗯,我想去向其他修士打听一下,说不定有我师父的下落。”
师父说过,鸡毛岛内有修行阵法之事不能为外人知晓。
所以昭昭从未向萧郁透露自己并非出自幻海之境。
因而对方只知她师父失踪,她出门寻人,并不知她想找到进入幻海之境的办法。
不过昭昭也确实有向其他修士探听师父踪迹的打算,她毕竟不能仅靠一块玉牌就断定师父的失踪一定和抚天宗有关。
也许师父真的在凡世四处游历,遇到了什么危险也未可知。
林府很好找,巍峨的坐落于宽阔的街道上,占地一眼望不到头。
厚重的朱漆大门前门可罗雀,只有白布和丧幡在随风飘荡,白日下依然让人望之生寒。
昭昭揉了揉发凉的胳膊,与萧郁一起踏进了林府大门。
“二位是?”迎面走上来一位六旬左右的老人,腰间挂孝,头发花白,满面沟壑。
昭昭抬手一礼,温声道:“老先生,我们乃是幻海之境的修士,游历到此听闻贵府有难,特来相助。”
老人闻言打量她二人,眼神有些犹疑。
“恕小老儿不敬,不知二位仙士出自哪门哪派?”
昭昭笑道:“不敢,我们是出自幻海之境小且峰,五经散人门下。”
昭昭说完,心里有些打鼓,据师父所说,这五经散人与他是故交。
此人是个散修,在修真界有些名头,但他脾气极其古怪,深居简出不爱交际,鲜少有人见过他真容,更遑论知道他有没有徒弟。
她不想暴露来历,只好出此下策,借师父这位好友的名头一用。
萧郁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似笑非笑。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仙士前来相助,”老人拱手一揖,“小老儿是林家的管家,这就为二位引荐我家主人。”
“呵,什么小且峰五经散人,我怎未听过,怕不是又来招摇撞骗的!”
一个黄衣青年从后面走了过来,眼神轻蔑,满面讥讽:“林管家,你可要擦亮眼睛!何况有我净墟派在,何须别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