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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温叙颤着手,将刀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擦在手帕上,看着那沾着血液的帕子,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容华送请柬时放在盒子里的绢帕。

      那痕迹,居然及其相似。

      她压下心底的难过,转身看向已经晕死过去的犯人,走到他身后,用刀柄翻看着他的双手,上面有着常年使用刀剑而磨出的老茧。

      也不知他是否杀害过人。

      此时谢谨泽开口说道:“我会派人照顾他的伤口,如果你需要他为你提供证词,随时可以将他带走。”
      温叙抬眸,谢谨泽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孔中,他站在烛台旁,显得那样明亮。

      高朗替那名犯人包扎了伤口。

      而温叙和谢谨泽去到了另一间厢房,月娘用院子里的厨房做好了饭,正将饭菜摆上桌。

      看着面前摆着的鱼脍,温叙强忍着恶心,颤抖着手用筷子去夹。
      她夹起一片鱼肉,放到自己的碗中,闻着那股味道,终是忍不住,飞快地放下筷子跑出门,在院墙下呕吐起来。
      温叙从未做过那般残忍的事情。

      浓郁的血腥味一直刺激着她的鼻腔,若有若无地冲进脑海中,自小灌输的道德良知强烈地谴责着她。

      “我伤了人。”她自责道。“可我必须这样做,我的复仇对手比这些走狗还要残忍百倍。”
      拿着刀刺向犯人的那一刻,温叙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躲在父母亲庇佑下的女娘。道德仁义并不能感化这些恶人,她只能选择以暴制暴,用残忍刺激他们内心的恐惧,使之屈服。

      一方手帕递到面前,温叙止了吐,扯过帕子将头扭向另一边,擦着眼泪说道:“多谢。”

      谢谨泽在她旁边坐下,抬头看着院子上方的夜空,说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三年前前往边疆后的第一场战役。”
      “在那之前我只是习武,即便是同人对决,也不过是些刀伤剑伤。”
      “那场战役的目的是剿灭辽国屡次入侵抢掠的贼匪。我虽有爵位在身,却不受军中将士认可。我当时年少轻狂,急于立威,请命带领一支队伍前去围剿那批贼匪。可事实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敌人确实被剿灭了,代价却是我方士兵伤亡惨重。”
      “我才明白,战争并非儿戏。倘若唯唯诺诺,优柔寡断,每一位将士都有可能在下一刻牺牲。唯有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才能护住身边的人,将所有的损失和风险降到最低。”
      温叙低头静静地听着,心底划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可下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变的坚硬起来。

      她看向厨房,月娘忙碌的影子映在窗上。就在方才,月娘并不知道,隔着几道墙,她那见了杀鹅的场面都要难过好一阵的郡主,正对犯人用着刑。

      有些事总要面对,自己承受就好。她将帕子收起来,良久说道:“谢谢你。谢谨泽,我不会白受你的帮助,并将今日查到的线索都告诉你。”

      说罢她站起身,走进厢房继续用饭。

      温叙以为经历昨日之事,晚上会做噩梦,但是却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她打开房门,高朗正在厨房外踮着脚尖,闻着灶台里的香气。
      这番情形倒让温叙觉着很是可爱。高朗听见温叙开门声音,装作要去打井水的样子,转身看向温叙,行礼说道:“末将参见郡主。”
      “免礼。”温叙装作没看见他的那些小动作,对高朗点了头便朝厨房去了。

      厨房虽有些小,可物件齐全,看上去很是治愈温馨。
      月娘正有条不紊地将熬煮的粥盛出,又往另一口焖煮着羊排的锅里铺上薄饼后盖上盖焖着,顺便往灶里加了些柴。

      见到立在门口看着自己忙活的温叙,月娘开心地对她说道:“奴婢今日做了郡主爱吃的古楼子,您先等会。厨房都是油烟,您别进来。”

      温叙没有回答。她直接走进厨房,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月娘继续用擀面杖将面团摊成薄薄的饼子,从锅中捞起已经熟了的面饼和羊排放在一旁盘子里,再将新的面饼下下去。

      盘子里飘出一股浓浓的香味,也难怪高朗会在厨房外望着,月娘当初是和昌乐公主带出宫的御厨学的厨艺,做出的菜自然是不差的。

      那灶里的柴快要烧完了,温叙模仿着月娘添柴的动作,正要往里加柴。

      将最后一张古楼子做好的月娘转身,发现温叙已然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月娘惊呼道:“郡主使不得,快放下让奴婢来。”
      温叙摇头:“使得,只是添个柴。”
      月娘担心地看着温叙,她正艰难地将柴架进灶膛内。

      灶膛又添新柴,火焰再次烧烈,温叙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向月娘:“你瞧这火候可以吗?”
      “可以的,您快放下吧,仔细伤手,让奴婢来做就好。”月娘蹲下身,着急要去查看温叙的手有没有被柴勾破。

      温叙把手摊出去给月娘翻看,那双手像青葱一般,细腻修长,和月娘有着老茧的手完全不同。温叙蹙眉说道:“你刚从牙行被买进府时,全身上下都是伤。明明是个九岁的孩子,却面黄肌瘦。虽然这几年一直在调养着,可是这些伤疤和老茧却一直都在。”

      “能被买进公主府是奴婢几事修来的福气。家主主母厚待下人,从未打骂。您更是视奴婢如亲人。奴婢还有幸向宫里的赵嬷嬷学厨艺,已经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待遇了。”

      温叙叹气,沉默半晌说道:“我会想办法销毁你的奴籍,到时你脱离公主府,凭借厨艺,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您是不要奴婢了吗?”月娘难过地说道。

      这问题让温叙很难回答。她不愿意把月娘牵扯进自己面对的危险中,月娘远离自己更安全。

      “奴婢发过誓,奴婢要跟着郡主。您不能赶奴婢走。”月娘有些生气地说。
      温叙只能无奈地答应:“好吧。”

      一辆马车停在院子前,马儿打着响鼻,路上基本没有行人。

      温叙在上马车前给了谢谨泽一封名单,上面写着温叙筛查出来的军械制造所涉及官员和地名。

      “资料有限。我看到的还是三年前在职的官员,这三年间,或有人升迁贬谪,过世辞职,是否还有人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得靠谢侯爷自己去调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尽管开口。”

      温叙提起袍子,正要上车,谢谨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陛下派我调查那批军械的?”

      听到这话的温叙脚下一顿,又继续爬上马车,待她坐定,撩起车帘解释道:“这并不难猜。先前六娘在信中暗示你今年端午前回京,可你却提前回来了。”

      她笑着看向他,那双眼睛里透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暗芒:“是军中出了内奸,让你提前回来禀明圣上。”
      “如果是寻常的事件,找出内奸严惩就是。可是能动用谢侯爷赶回来传递消息的,恐怕是涉及到敌国动向的重要事情吧。几月前我在辽国商人朋友那听说,最近辽国征用很多年轻壮士去做劳力,我猜是在秘密开采建造什么东西。两个线索结合,我就对你要禀报的事有了七分把握。”

      “你从来都不喜红色,可那天在宫门你却穿了朱草色的衣裳,骑马时用左手握着缰绳,这些现象表示你应该是右肩受伤了,我猜你在中途遭遇截杀——再准确的时间是即将入京的时候。”

      “京中也有内奸在阻拦你。于是你着急向陛下禀报此事。但你从太极殿出来的神情却在说明,陛下没有把内奸的事交给你查。可最终让我确定你查丢失军械的,是那位为我引路的天使,他说陛下知道我入宫看望皇后很是欣慰,希望我能和谢侯爷重归于好。”

      温叙将掀着帘子的手放下,不再看谢谨泽的脸:“我执着要替双亲仇,一定会去查那批丢失的军械。陛下在此时特地关照你我之事,定然是希望找到丢失的军械,以及朝堂内暗藏着的奸臣。”

      下一瞬她冷冷地说道:“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真凶,除此之外,并无他想。”说罢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巷落。

      谢谨泽一人回了谢府。
      路过行礼的奴仆见了他都面色古怪,谢谨泽不解地往自己的院落走去,在一处门廊外碰见正要去云瑞院看望谢老夫人的谢惊鸿。

      谢惊鸿是个藏不住话的,她见了谢谨泽便开口询问:“堂哥昨日去了哪处,怎的赶不上宵禁回府呢?”

      “我昨日出门办事,去了一趟六部查档案。要查的内容实在太多,待查完已快到宵禁,便宿在外头了。”谢谨泽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他此番说辞,谢惊鸿虽心存疑惑,却也将信将疑地回道:“竟是如此,堂哥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谨泽点头,绕过谢惊鸿便回了倚竹院。

      看着谢谨泽离去的背影,跟在谢惊鸿身后的阿刃说:“奴婢还以为大郎出府去见永宁郡主了。看来不是奴婢想的那样啊。”
      谢惊鸿却坚定摇头地说道:“但我还是觉得他俩之间一定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她越想越是好奇,于是忍不住对阿刃说道:“不行阿刃,我决定明日约叙娘出府,探探她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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