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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张二娘几欲昏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死死地抓住晏舜之的官服,恳求道:“还请大人宽恕,还请大人宽恕,我家郎君说今日之后他不会再沾染这些事了,他有意悔改的呀!”

      晏舜之熟读大燕律法,却不知如何以律法决断人性的复杂。

      他只宽慰张二娘:“如今已到这步田地。若是你家郎君有意悔改,主动招供,或许还有减刑的余地。”

      张二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胡乱擦了擦泪痕:“他定会的,他是那般好的人,他定会主动认错的。”

      说话之间,那些差役将地窖中藏匿的兵器运了出来。

      晏舜之无奈地对跪在地上的张二娘说道:“还请阿嫂好好撑住,莫要跪在地上,小心落了病根,你家大朗还需要你。”

      张二娘像是被戳中了命穴,慌忙站了起来,只眼泪止不住:“我嫁进来不久,对他平日所做的事知之甚少,他不多说,我便不开口问。”

      “我只知道他是这世界上对我顶好的人,孩子尚在襁褓,不能失去他阿耶啊。还请大人垂怜,对他开恩些!”

      她悲伤得喘不过气,跑进屋去将还未满月的孩子抱出来。

      孩子仍在哭泣,皱巴巴的脸,依稀可见与郑宇相似的面容。

      晏舜之回望四周,小院逼仄,却很是整洁温馨。

      他只能冷下脸,严肃地说道:“大燕律法如此,臣子必秉公办事,不可徇私枉法。将证据带回大理寺,对郑宇严加审问。”

      最后晏舜之还是留了两名亲卫来守住院子。
      被搜查到的兵器被抬回了大理寺进行核实器械来源。
      其中正是有一弓射火柘榴箭使用痕迹,物证具在,郑宇三人皆是不再抵抗,将自己所知内容全都合盘招供。
      只如此一来,当年温侍郎负责压械的那批军械其中一部分又再次现世于众。

      “你说什么?暴露了?你们怎得做事如此粗心?叫人轻易地查到军械藏匿之处?”
      一名身着绯红色圆领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在书房踱步,时不时停顿下来,狠狠地瞪了下首正瑟瑟发抖的线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速地走到一处装有机关锁的箱子面前,熟练地打开了机关,从中翻出一份名单,在上面找寻着。
      突然他笑道:“我记得有安插在大理寺狱使中的人,派个信告诉他,既然已经招供了,便无任何用处了。何必再浪费一间牢房呢。”

      下首的线人低头行礼:“是。”

      凌晨三更的梆子刚刚响过,一名狱使鬼鬼祟祟地跑进关押着郑宇三人的牢房,将一瓶装有剧毒的瓶子放到桌上,冷漠地说道:“大人有令,让你们自行了断。”

      不知为何,今夜牢房里的灯要比平日的暗了些,狱使见黑暗中的三人一动不动,不免有些恼怒和着急,语气恶极,低声喝道:“还不快些,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那‘郑宇’终于开口说话:“不知你口中敬称的大人,究竟是哪位?可要替我引荐引荐?”

      四周火光突然亮起,将晏舜之的脸照出几分愤怒与蔑视。

      狱使大惊,见那‘郑宇’等人不知何时变成了晏舜之和差役,慌张要逃,却发现早有侍卫将牢房围得严严实实,他半是不甘半是恐惧地狡辩道:“卑职只是来查看犯人,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说罢偷看了一眼在桌上摆着的药瓶,准备伸手去拿。
      晏舜之反应更加快速,呵斥四周的手下道:“快将他拿下。”

      那狱使见状瞪大双眼,狰狞地要去撞墙自杀。
      未出鞘的剑砸向他的后背,将他击晕。

      竟然是谢谨泽及时赶到,冷冷地瞧着这些人,腰间的配剑空空,是他飞快地掷出了剑砸中狱使。

      “你们大理寺的人,竟然这般迟钝?”
      谢谨泽说道,语气中明显的鄙夷。

      晏舜之眼中划过一丝难堪:“大理寺终究与常年在军中所历练之人的经验更少些。”
      谢谨泽对他苍白的解释不置可否。

      侍卫将狱使绑进审讯室,开始审问。
      晏舜之听着里头传出的惨叫声,面色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道:“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叙娘吧。”谢谨泽仍旧没甚好脸色。
      他转身看向晏舜之:“晏少卿如今也算断案十数桩,怎得对人心还如此信任,不愿往最坏处设想?”

      “便是在这高宅内院,也算目睹了些吧?”

      晏舜之低头自嘲:“我阿娘自是将我教养地十分好,不让我去面对那些尔虞我诈,精心算计。她总说人可恨,也必有可怜之处。因此希望我能够继承外祖父的衣钵,做一名直言不讳的御史。”

      听他此番解释,谢谨泽眯眼:“可你又为何选择了做大理寺少卿这样的官职?”

      “因为我想维护公道,维护百姓的利益。这世上的不公本就够多了。我外出游历时,见过因被奸商欺骗的村民,他们有冤无处诉,因为商人花钱买通了人,还雇了打手给告上衙门的人都打了一顿。那时我便想,若是有朝一日让我接手这些案子,我定要避免此类悲剧的发生。”

      晏舜之停了话头,自知还是年轻气盛,以为世事只要尽力,总会得到应有的公允。

      “任重道远。”谢谨泽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晏舜之站在原地,望着谢谨泽越来越远的背影,问道:“叙娘可还好?替我捎话给她,说我很是挂念,她所料之事都得到很好地处理,叫她莫要担心,待我查好案子,定要立刻去探望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谢谨泽勾唇,假装没有听到那些话语。

      叫情敌递话,你还真是想得美。他暗道。

      见谢谨泽没有吱声,晏舜之着急地跺脚:“气死我了。”

      微风拂过,钟若昭摘了些葛藤,放眼望向远山。
      她在山庄里宿了一宿,待雨停后,便辞行一路步行下山。
      这附近恰有小镇,钟若昭租了辆牛车,与一群要赶着入京的婆子们共乘,慢悠悠地回城。

      路途还长,钟若昭压了压斗笠,温习随身携带的医书。
      “你们听说没有?李家村附近来了群山匪,但是却不干抢劫这些营生,只占山在里头做些什么“演武”“训练”什么的。”

      “好生吓人,恐怕是在预备着抢哪个村吧。”
      “幸好我家离得远。”
      “但是怎的无人报官呢。”
      “你傻呀,我们这样平民百姓去报官,不怕祖坟被山匪扬咯。”

      钟若昭皱眉,抬眼看向那些正在说话的人。

      一位老妇伸手指了指天上,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他们和上头有些关系。”

      “小娘子,你这是在看啥呀?”一位老妇问道。
      大燕税务繁重,农人忙于农作,不识字的人居多,何况妇女。

      那老妇见她衣着朴素,背着竹篓,原只当她也是哪个乡的,要入城瞧瞧世面。

      牛车行了一半,老妇也见她看书看了有一会,终是忍不住张口。

      钟若昭莞尔,回道:“只是普通医书。”
      “医书呀!我的天爷。”老妇惊道:“那,那你是会看病的女大夫了?”

      身旁的人听了,都止了话头,转身打量着钟若昭。
      这是哪家人如此想不开,竟然花钱请夫子教女娘认字读书,还去学些医术。

      当真太浪费钱了!
      不过立即有人就质疑道:“你这怕不是作样子的吧?”

      钟若昭心平气和,观察了她一番。
      “这位阿嫂可是在田间干活时常常乏力,偶有头晕目眩?”

      那妇人见此,快速皱眉反驳道:“我不过是怀疑你两句,你咋能咒我!”

      “这不是咒你。我观你面色发黄,嘴唇苍白,还隐约有些乏力,所以才经此推测的。”钟若昭态度如常,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是从何时开始有这些症状的?”
      钟若昭诚恳地问道。

      那妇人还有些犹豫,不愿意说。
      “我知道。”她身边的一个妇人伸脖子招手答道。
      那妇人忙扯了她的袖子,摇头闭眼。

      “王三花!你拉我作甚,这人都把你毛病说中了,说不定是个大夫呢。万一是啥大病咋办,这有现成的,还不抓紧机会瞧瞧。”
      那位叫王三花的妇人气得哼了一声:“李盼弟,你要说,我以后都不和你好了!”
      李盼弟撅了撅嘴,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见她们这般吵嘴,钟若昭猜是舍不得花钱,便说道:“也不算大病,阿嫂权当我这次义诊,不收钱,如此你可愿让我诊脉好好瞧瞧。”

      李盼弟听此即刻去拉王三花的手:“可得?”
      王三花扭捏半晌,终于点头:“还请您替我看看。”

      牛车将钟若昭送到益善堂。
      她下车,背起竹篓要走。

      王三花见她竟然真是大夫,还在这样有名的医馆当值,更是相信了钟若昭的医术。不由地在钟若昭身后感谢道:“多谢钟大夫,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钟若昭转身,嘱咐她道:“还请王嫂及时去药堂抓药,莫再耽搁了,早些治疗对身体更好。”

      王三花高兴地在牛车上扬手感谢。

      目送王三花一行人远去,钟若昭愉快地笑了,她看向背篓里装的是王三花和李盼弟送的鸡蛋和野菜,心底涌出难以言喻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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