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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贺喻进了医馆后院,坐在一张凳子上,从药箱里拿了些药酒给伤到的地方涂抹着。

      有好几处已经起了淤血。

      他心下难过,自己只是认真地出了诊,老老实实地说了实情,竟然受到了这番待遇。

      贺喻忍痛擦完药,将药瓶放进药箱里。那两块沉甸甸的金饼半露在药箱外面,似乎在嘲笑他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大夫。

      “贺师兄出诊回来了。”钟若昭正捧着几本医书要放回原位,见贺喻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便走过去打招呼道。

      听到钟若昭的声音,贺喻抬头:“是的。”

      “你这是怎么了,出诊遇到什么事了吗?”钟若昭关心道。

      “那府中人强行塞给我两块金饼,叫我不要把他家公子纳了九个通房都没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然后把我半路丢下马车,让我这样狼狈地回来了。”

      钟若昭皱眉:“那金饼在何处?”

      贺喻指着药箱里的金色说道:“在这里。”

      只见那箱子里果真有两块金饼,钟若昭拿起一枚仔细查看着,发现饼上隐隐约约被磨掉了一些痕迹,但她还是看出来了一个浅浅的‘禾’与‘田’。

      魏夫人现下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围在魏凝床前来回踱步。

      一刻钟前魏凝才悠悠转醒,解了酒,脑子也清醒了些。

      见到正在床边的罗汉塌上哭着的魏夫人和魏老夫人,他不解地问道:“怎么全都围着我哭,我又没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魏凝这般问话,让魏夫人哭得更是厉害了,她只拿着手绢捂住嘴,双眼通红,不忍将那噩耗告诉他。

      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张口悲戚地说道:“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

      魏老夫人更是泪流不止,不住地叹着气。听到魏夫人这声哀嚎,竟是哭得晕了过去。

      房间内的俾子慌忙将老夫人给顺气,魏夫人立刻取了瓷碗从桌上备着的壶里盛了些汤出来,用小银勺一点一点地给魏老夫人喂着些参汤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魏凝见一屋子的人全都围着魏老夫人转,心下不悦,皱眉吼道:“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心烦,支支吾吾地作什么,有事快说!”

      魏夫人见魏凝动怒,苦着脸放下碗走过来,哆嗦着说道:“儿啊,大夫说、你今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魏凝伸着脖子,脸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像是要将魏夫人给杀了一般,凶狠地喊道。

      “儿啊!此事请了好几位擅长这方面的大夫瞧过了,确实如此啊。”

      魏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夫人,瞧着她的表情不似作假。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似是不甘心,伸手要去确认事实。

      而后他哆嗦着手,那气越喘越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房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魏夫人见魏凝气晕了过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以防又刺激到他。

      魏老夫人已经被请回了院子,眼下只有魏夫人还守着魏凝。

      她在内心将所有可能伤害儿子的人都排了一遍。
      是李家?还是赵家吴家?亦或者是谢家知道了些什么,要对魏凝下手,把这门亲事给断了?

      魏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当初为了将这门亲事弄到手,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如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叫谢惊鸿跑了。

      她心下一计,对守在门前的史嬷嬷招手,待她走近,魏夫人在她耳边小声吩咐道:“你且去。。再请了谢家六娘子过府来,说魏家二郎只是摔了腿,要静养着,让她来瞧瞧。”

      史嬷嬷听后先是震惊,而后担忧地看向魏夫人:“主母,这恐怕不妥啊,万一——”

      魏夫人阴狠地眯起眸子:“事已至此,必须得把她紧紧地套牢在魏家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四下一片静谧。
      此刻温叙二人骑马回了郊外附近一处山庄。

      谢惊鸿早已吩咐下人生了火,设了帐子,准备好用来烧烤的肉类。
      二人坐在矮凳上,望着面前的烤架上正烤着的鱼。

      火炭像是一颗颗大红玛瑙,鱼身上的水汽不一会就被烘干了。

      谢惊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堪堪停下:“是哪些人在背后惦记我。”

      她面前的温叙倒是被这话逗笑了,一边翻烤着面前的鱼一边打趣道:“只怕是那着急上火的魏夫人吧。”

      仿佛听到恐怖事情一般,谢惊鸿忙抬手拒绝道:“呸呸呸,什么晦气事。叙娘可别咒我。每次你这般说,坏事都会应验的。”

      温叙笑道:“你怕她作什么坏事不成?我瞧着她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将你和魏府绑在一起罢了。”

      她抬头看飞向远处山峦的鸟群,竟涌现出难言的向往。

      这样的大家氏族,向来婚姻大事和利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男子倒是能凭借各种机会大胆地追求功名利禄,即便是在婚姻上也可以为着子嗣的借口三妻四妾。

      可女儿身却只能希冀嫁个好婆家,这一生被当作筹码许到这家,作了掌家媳,还要管着一大家子,伺候公婆丈夫孩子,参与种种宴席交际,还要受到责骂讨嫌。

      抬眼只有方方正正的天,日复一日,便是有着再高的心气,也被家中事给蹉跎没了。

      温叙此刻想起了已故的父母。

      她自小受温父母亲自教导,温父负责教她学的时下教男子的君子六艺。

      而昌乐公主出身宫廷,那些管束下人、打理家产,以及贵女们宴会上展示的才艺也是不落的教给了温叙。

      他们只有温叙一个孩子,自是希望她眼界开阔些。

      温叙懂内宅女子的苦,但未必要牺牲自己去宽宥他人苦中所作的恶。

      她明白这个道理,谢惊鸿也明白。

      所以当陈小四将魏家偷偷发卖魏凝房中的九个通房的消息告诉谢惊鸿时,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知道了。将她们买下,先送去几处庄子好生照顾着,以便日后作人证。”

      温叙将烤好的鱼肉移下火炭,放到一旁的案几上的盘子里,她也不问为什么谢惊鸿此时盯着魏家,只问道:“魏家为何在此时处理那几名通房?”

      谢惊鸿笑道:“自然是要打造一个误入歧途的无辜公子形象。按理说在烟花柳巷玩的再过分,顾及着魏凝的身份,也不会这么严重。一来呢是好说自家儿子是被狐朋狗友教坏了,卖惨以博同情;这第二嘛。”

      “自然是觉着还能瞒住谢家,好将这亲事给保下来。”

      她用火钳巴拉着烧着的火炭,把那里面藏着的薪炭架出来,好让它烧的更旺盛些。

      “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自从去年六月我说要同魏凝定亲时,家里便在私下里往魏府安插了好几个人调查。”

      谢惊鸿叹惜道:“我阿耶的判断是对的。他委婉地告诉我,魏凝可能不是我所看到的模样,我却没听进去。”

      “直到一月前的上巳节,赵侍中家二娘领办的水边宴会,他匆匆来迟。魏凝的衣袍上沾了些胭脂水粉,我逐渐起疑心。”

      “经过一番调查,我才发现,魏家当真是为了魏凝用心良苦。”

      温叙安静的听着,拿起象牙箸,细细地将鱼身上的刺剔了出来,放到另一个盘子里。

      “你不好奇魏家是怎样的情况吗?”

      谢惊鸿见温叙面色不改,瞧着像是不关己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温叙从一旁的香料盒子里找出孜然粉,用勺子一点点地放进小碗中。见谢惊鸿停下话来问她,温叙便回答道。

      “我记得。他家里的仆从,隔一次宴会便换一批人。若不是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会连贴身的丫鬟小厮都换的这么勤吧。”

      “你从何时开始注意到的?”谢惊鸿惊喜地看向温叙。

      “见到就记住了。”她调好料汁,分了一份出来递到谢惊鸿面前,又用筷子尝了自己碗里料汁的味道,满意地点头:“魏凝如今已经快二十又五了,也不急着谋个一官半职。”

      “所以我猜,他往日里那些好名声,都是有人暗地里谋划的。”

      谢惊鸿失落道:“怎得就我一个人被骗这么久。”

      温叙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蘸了些料汁,将它晾凉送入口中。那野生的鱼本身足够鲜美,烤炙的火候恰到好处,不柴不腥,确实好吃。

      她放下筷子,说道:“你也别太难过。我猜魏夫人一开始就瞧上你了。”

      “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她们惦记的呀。”谢惊鸿不解。

      “伯父前年秋分时际升迁,做了河西节度使。你又是谢家二房的独女,母亲早亡,父亲又还未续弦,我瞧着这条件都心动。”

      谢惊鸿没好气道:“那你为何投胎生得个女儿身?你若是男子,我早嫁你了。”

      温叙只嘿嘿笑着,不回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谢惊鸿说道:“我猜魏夫人接下来还会有动静。这几日你且和我待一处,若是魏家来找,你就带着我一起去。”

      谢惊鸿听了这话,摇头说道:“她的目的就是冲我而来,若是她真的有那些歪心思,便是你和我寸步不离也是防不住的。”

      她狡黠地笑道:“我还怕她不来找我呢。”

      温叙眯了眯眼睛:“难道说?”

      “叙娘猜的没错。”谢惊鸿夹了一筷子鱼肉蘸了料汁塞入嘴里,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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