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路遥》米酒君

12、准入学校任职□□3

　　小孩子吃力的样子把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苏老师都逗笑了。
　　“你这孩子，一共就四句诗，怎么还背不下来。”苏老师逗着李芊墨。
　　许一诺看苏老师来了，就把牛皮纸包打开了，从里面拿了一个柿饼给苏老师。
　　“谢谢一诺，我不吃。”苏老师回答道。
　　许一诺打眼一瞟，李芊墨双眼紧紧盯着柿饼，嘴巴还有吞咽的动作。
　　“真是个小馋猫。”许一诺心想。
　　“芊墨，你要是把《咏鹅》给背下来，老师这包柿饼就给你了。”许一诺笑着说。
　　李芊墨听到许一诺这样说，赶忙把课本拿过来，一句句开始朗读起来。
　　没过多久，竟真的背了下来。
　　“这是零嘴的诱惑啊。”苏老师笑着看着许一诺。
　　许一诺摸摸李芊墨的头，把一包柿饼都给了李芊墨，李芊墨高高兴兴地拿着牛皮纸包回了教室。

　　中午在校食堂吃完饭，许一诺想抽点时间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他打开办公桌抽屉，却发现钢笔不在里面。
　　许一诺仔细回想，应该是上次把作业带回家批改，顺带着连钢笔也带回去了。
　　他便拦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回闻府去拿。
　　到了闻府，许一诺便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突然，他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哭声，声音很小，是从院子里面那棵梧桐树后面传过来的。
　　许一诺走到梧桐树后，清如正坐在树下小声地啜泣。
　　“清如，怎么躲在这里哭？唱戏没唱好班主责罚你了？”许一诺问道。
　　清如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怔怔的看着许一诺。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扎进许一诺的怀里。
　　“少爷，我收到家里的信了。我妈生病了，家里没钱治，我妈……她时日无多了……”清如边哭边说。
　　许一诺自小便没了父母，但是印象中母亲的样子还印在自己模糊的记忆里。他想着清如这样小的孩子，早早离开父母，远在他乡。此时竟然还传来母亲即将离世的消息，对清如来说何尝不是一记重创。
　　许一诺抱着清如哭得直耸动的肩膀，“清如，治病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清如的哭声戛然而止，“少爷，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这还能有假？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不遗余力。”许一诺回答道。
　　“要的钱不少呢……要一……要两百块。”清如说道。
　　许一诺听了倒抽一口凉气，“什么病啊？这么贵？”
　　“是……肺病……肺上长了很多小瘤子，中医治不好，要西医开刀才能好。”清如回答道。
　　许一诺合计了一下，自己之前在宋香兰香粉铺打工攒了一百多块，舒朗又给自己寄了一百块，合起来正好两百块。不过这些都给清如的话，自己也没什么积蓄了。
　　可是人命关天，许一诺稍作思索，就拉着清如往自己的卧房走。“清如，你跟我来，我把钱给你。”
　　“少爷，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清如永世难忘。”清如说着就要给许一诺下跪，许一诺赶忙把清如拉起来。
　　“别这样，清如，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把钱给你，你拿去赶快去治母亲的病。”
　　清如跟着许一诺来到卧房，许一诺从衣柜中取出装钱的小钱匣，把钱拿给了清如。
　　清如千恩万谢，拿着钱飞也似的离开了许一诺的卧房。
　　许一诺从卧房书桌上翻出钢笔，又急急忙忙朝学校赶去。

　　一天的学校课程很快便结束了，许一诺从学校回到闻府。
　　刚一回来，他就见着闻斯年正背对着自己在指挥管家闻方搬东西。
　　许一诺高兴极了，从背后悄悄走了过去，用双手蒙上了闻斯年的眼睛。
　　“是谁啊？别闹。”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
　　许一诺一愣，任由蒙住眼睛的人转头过来。
　　来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额头饱满，眉目如画。长得和闻斯年有七八分相似，却比闻斯年看着年长不少。
　　许一诺顿感有些尴尬，自己不小心认错人了。而且看这人的模样，十有八九也是闻家的一位少爷。
　　来人自带一种压迫人心的威势，看着许一诺却难得露出了笑容。
　　“想必你就是我六弟从京城带来的如花美眷吧。”来人笑着说道，还用手刮了刮许一诺的鼻尖。
　　管家闻方忙走过来介绍，“许公子，这是我们闻府三少爷闻斯康。斯康少爷，这是六少爷的朋友许一诺。”
　　“久仰久仰。”闻斯康朝许一诺抱了抱拳，“听说你来之后，我六弟日日便和你腻在一起。今日一见，倒是别有一般滋味。”闻斯康眼神中充满了促狭。
　　许一诺看着闻斯康，闻斯康的眼神令许一诺感觉很不舒服，他向闻斯康还了一礼，便赶快跑回自己的卧房。
　　然而许一诺没有注意到，身后闻斯康的眼神玩味又冰冷。

　　第二天早上，许一诺一早便跑去学校上课。
　　他一个人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心里还在想着昨天闻斯康看自己的眼神，一个没留神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许一诺抬头一看，自己撞得是苏老师。
　　两人在教学楼拐角处相撞，苏老师可摔得不轻，不仅怀里抱的课本散落了满地，身上穿的长袍也被拐角矮灌木的枝丫勾了一个大口子。
　　许一诺心里顿感万分抱歉，“苏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一个没注意把您撞到了。您看看，身上没受伤吧？”
　　苏老师朝许一诺摆摆手，“无妨，小事，我人没事，咱们都不是故意的，就是我这长袍破了，一会还得去讲课呢。”
　　突然，苏老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诺，我想起来了，我办公室还有一件长袍，上次我妈亲手给我缝的，你陪我去办公室换吧。”
　　许一诺连连点头，“苏老师，那这件破了的长袍就给我吧，我带回家补好了给您。”
　　“一诺，针线活你也会啊，你也太全能了吧。”苏老师笑吟吟地看着许一诺，把许一诺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我从小是个孤儿，一直寄人篱下，这些生活的小技巧，总是会一些的。”许一诺回答道。
　　“一诺……对不起，我没想让你谈及这些事的。”苏老师感觉有些愧疚。
　　“哎呀没事的，苏老师，我们赶快去办公室吧。”许一诺拉起苏老师，两人一同往办公室走去。
　　苏老师脱去身上破洞的衣服，换上崭新的长袍。许一诺顺势接过苏老师那件破洞长袍，叠放整齐后放到自己的公文包里。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
　　突然，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妇人闯进了办公室。
　　“哎呀，夫人，您不能随随便便进我们办公室的。”门卫跟在后面叫道，“许老师，苏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夫人硬说自己有天大的事情要找老师谈谈，我这也没拦住。”
　　“谁是许一诺许老师？”妇人尖叫了一声。
　　许一诺感觉来者不善，但他自问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妥的事情，就也还是回答道，“我就是。”
　　“是你！”那妇人眼睛中简直要喷出火焰一般，“就是你把柿饼给我们家芊墨吃的？”
　　“你是？李芊墨的妈妈？”许一诺疑惑地问道。
　　“是我，你真是心肠歹毒啊，把柿饼给那么小的孩子吃。”妇人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许一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包柿饼吗，小孩子吃了又能怎么样。”
　　“但是我们家芊墨中午还吃了螃蟹，众所周知，螃蟹和柿饼是不能一起吃的。可怜我家芊墨，吃了一整包柿饼，现在在家中上吐下泻，发了高烧，连床都下不来了。”妇人一字一句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许一诺。
　　许一诺感觉万分无语，没想到给学生吃了一包柿饼，竟然还吃出事情来。他只好向妇人鞠了一躬，“芊墨妈妈，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芊墨背书一直背不下来，我便用这包柿饼当做奖励，我真的不知道小孩子会把柿饼和螃蟹一起吃。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是断然不会给他的。”
　　李芊墨妈妈听了许一诺的话，竟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伸手就扯住许一诺的衣领，“我们家芊墨向来品学兼优，背书更是完全没问题，什么时候需要你要用柿饼当做奖励了。”她又朝着许一诺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老师，这样做，能教好学生吗？”
　　苏老师看见许一诺被妇人扯住了衣领，赶紧跑过来插在许一诺和李芊墨妈妈中间调解，“芊墨妈妈，咱们有话好好说，对于发生在李芊墨小朋友身上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您相信我，学校会出面处理这件事的……”
　　“处理！当然要处理！我要他赔！”李芊墨妈妈不依不饶地扯着许一诺，“不仅要他赔钱，还要他再也不能当老师！这种老师，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几个人争执的空隙，已经有很多老师和学生围过来看热闹了。
　　正当许一诺以为这场撕扯要继续的时候，校长过来了。
　　“李芊墨妈妈，许一诺老师，你们二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这件事。”校长正了正衣襟，对妇人和许一诺说道。
　　两人跟随校长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坐下后，给许一诺和李芊墨妈妈各倒了一杯水。
　　“李芊墨妈妈，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老师跟我说了大概。孩子的事情，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今天我们也会派老师前往您家中对孩子进行慰问。”校长先安抚了李芊墨的妈妈，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李芊墨小朋友生病，也不一定是因为食物相克吧，现在正值换季，小朋友是非常容易受凉的。”
　　李芊墨妈妈听了这话瞬间就站了起来，“校长，怎么，您还能认为我是无理取闹吗？我孩子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
　　“不是说您说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要多方面多角度地看。”校长回答道。
　　“我不管，今天这个姓许的老师必须要赔偿我孩子五十块钱！而且我要求学校停他的课，让他不能再当老师！”李芊墨妈妈歇斯底里起来。
　　校长看着李芊墨妈妈，正准备回应。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来，“这老师不当也罢！”接着，就见一双大长腿“咚”的一声把校长室的门给踹开了。
　　许一诺定睛一看，来的正是闻斯年。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校长看着闻斯年一脸惊恐，闻斯年一身军装，腰间别着一把枪，身后跟着两个军队打扮的随从，看上去格外扎眼。
　　闻斯年对校长根本就是直接无视，进屋后先是把许一诺拉起来前后检查一遍，确认许一诺全须全尾了，这才对着另外两人开始说话。
　　“你说你儿子吃了我们一诺买的东西生病了？”闻斯年问妇人。
　　“对……对啊……”李芊墨妈妈回答道。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闻斯年嗤笑一声，“这根本就是小孩子装的嘛。”
　　李芊墨妈妈被这样一说，简直火冒八丈，“你简直就是个无赖！你没有看到我儿子的情况，怎么能乱说！”
　　“来人，把小孩带上来。”闻斯年冲着身后的随从喊了一声。
　　许一诺就看见李芊墨被两个随从从门后拉了出来。
　　李芊墨妈妈看见儿子，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我儿子怎么被你从家带出来的？你是……你简直是土匪！”
　　闻斯年看李芊墨妈妈简直就跟看死人一模一样，他走上前去，问李芊墨，“你是生病了吗？”
　　李芊墨看着闻斯年，害怕极了。“没有……我没有生病……”
　　闻斯年摸了摸李芊墨的额头，随后说道，“嗯，有点烫嘛，应该是生病了。”
　　旋即，闻斯年又说道，“不过幸好你遇到的是我，我能给你治好。”
　　李芊墨妈妈就见闻斯年从包里拿出一瓶白酒来，冲着李芊墨的头顶就倒了下去，“用酒精消消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