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生存手册》smarginatura

3、比武

　　张定倾与朱慈颜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朱慈颜及笄之礼上。

　　朱慈颜不似当时的贵族女子请权贵参加仪式，宣告自己进入了贵族适龄女子的正式社交圈，而是举办了一场骑术大赛。这场比赛对朱慈颜而言，不只是一场技艺的较量。她邀请了京城中所有年轻的骑手，特别是那些她有意纳入麾下的年轻贵族。

　　这场比赛的赢家，朱慈颜确信，只能是她。

　　十年之后，张定倾仍然记得那天京城的训练场，金色的光芒在尘土中舞动。朱慈颜虽以男装示人，却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采。她的身姿挺拔，穿着深色的骑装，精致而简洁，尽显英姿飒爽。她的长发巧妙地束于帽下，几缕飘逸的发丝在阳光下轻轻摇曳。她的眼神还是他熟悉的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

　　张定倾在起点偷偷地看她，没想到朱慈颜转头看着他温和笑了笑，对着他喊了一声“阿青”。他惊讶了一刹，却看到她的女仆牵着那条猎犬对着朱慈颜说：“公主，阿青在这儿呢”。

　　她应答了她的女仆一声，弯腰抚摸那条冲她摇尾巴的猎犬，动作很轻柔，却没再看他。

　　他搞不懂她什么用意，索性也扭过头不看她。

　　比赛开始后，张定倾骑马疾驰，一开始他们相差不远。而朱慈颜巧妙设置的障碍如同试炼，每一次逾越都充满挑战。最终，在最后一个复杂的障碍前，张定倾却意外的失误，猛然摔倒在地。

　　朱慈颜在完成最后一个跳跃后，策马转身。她的动作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关切，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他瘫在地上，仰头遇上了朱慈颜低头看他的目光，她挡住了他头顶的阳光。

　　她的脸沉没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太清楚，午间灼目的光却为她镀了一层金身。

　　他想起了他随母亲一起去寺庙拜的神像，也是这样垂眸，脸上无喜无悲。

　　张定倾在家中休养了几天，一能走动就决定找朱慈颜：“上次不算，我要再次挑战你。”

　　朱慈颜此时换下男装，穿着一套鹅黄色的有白色绒毛的女装，衬她的面容都柔和几分。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温和地看着他，毫不惊讶他找上门来：“实力不在一次输赢的，你还需要更多的锻炼和时间，好好养伤，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还需要一次机会”张定倾不肯就此放弃。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一直来找你，要一直比到我赢为止”。

　　朱慈颜温和微微点头，然后说道：“等你真正准备好，我们再次比赛。”

　　张定倾说完“一言为定”后，转身准备离开朱慈颜的府邸。

　　这时他听到后面轻轻飘来一句“我和我的阿青都会一起等你，它最近爬高可长进不少”。声音透露出一股愉悦。

　　他转身却只能看到她随身的女仆关上了宅门。

　　于是他跑回家中，拉着父亲和两个哥哥开始疯狂练骑马，每天豪情万丈地说自己立志成为京中骑术第一人。

　　张定风不堪其扰，找来两个道士，说让他们给张定倾看看，是不是被鬼附体了。

　　然而，没过几天，他就接到了父亲的命令，离开京城随父亲征战。

　　冬天，他和父亲为了御寒，行衣都笨重许多。他还记得父亲当时骑在马上，背影像个庞然大物。

　　父亲看他心情低落，以为他的小儿子是怕耽误了自己的骑术训练，便宽慰他说这次就是个小战役，让他也见见世面，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到时候再比一场”将军扭头对张定倾说：“我相信你，儿子”。

　　张定倾则又是脸红了，胡乱应答说自己一定努力。

　　将军尽他所能挤出了一张安慰的笑脸，他哈哈笑着像个大烟囱一样从他嘴边冒出了寒冷形成的白气。

　　张定倾对那天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没想到这一离开，就是十年。

　　十年后，又是一个冬天。此时，张定倾已经快到了京城城门口。

　　他想着，看着远处的城门，马停了下来。

　　将军府，应该已经荒废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