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同听雨声眠》宋枕书

9、胤禛（四）

　　入冬后的一天，我踏过厚厚的落雪去枕书的住处看她。

　　屋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跟我说：“自从在王爷书房里闻到这味道就给喜欢上了。”这个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我说过，我是因为阿眠才迷上这种味道的，而她现在重新爱上这种味道，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的目光在屋里匆匆扫过，最后看见了那只黑漆漆的药碗。

　　那次受伤之后她落下了头晕的毛病，太医说这种病症只有靠药物慢慢调息，不然随时可能旧病复发，所以我特别吩咐丫鬟要每日敦促她按时服药。但我从没当面看她喝过药。因为我不愿提醒自己记得这是由我亲手铸成的伤害。可是此刻，我不得不重新面对那段已经深埋的记忆，并且痛恨自己。

　　我紧紧地握住双手，指甲陷进了手掌，引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这个时候，我多希望阿眠能像过去一样，走过来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告诉我她一直都在我身边，然后让我躺在她的怀里，任她轻柔的声音春风一样吹散我内心的恐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看我的时候，眼神是空的。

　　她怎么能这样残忍？

　　“你很怕我么？”

　　“过来！”

　　“看着我！”

　　“你一定要这样惩罚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

　　“别这么残忍……”

　　“阿眠。”

　　“我是枕书！”

　　她晕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突然想起与她初见的那个午后，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穆之跟我说：“这是我妹妹，她叫阿眠。”当日的阳光正好，明亮的光线映照着她年少的容颜。我看见她眯起眼轻轻地笑，好像即将绽放的花蕾，又甜美又脆弱。

　　阿眠，阿眠，那一刻，我们是两颗安静而无辜的棋子，躺在命运的掌心里，幸运地遇见了彼此。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因为你再也不是我的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