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花事（剑三）》浅羽绫

21、红衣圣殿

　　在江津村等待时机这几日，师弟时常找司徒净切磋，路南星知道鲍穆侠是“病郎中”后也大为兴奋，两个医痴药痴整天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倒腾什么。

　　我寂寞了。

　　在村中无所事事几日之后，终于收到了行动的消息，神策军已经打到红衣营地，马上就要进入红衣圣殿。我们整理好行装，司徒净说：“趁着混乱，先去天罚林救人，确保我们的人救出来之后，再去祭神殿，找沙利亚。”

　　骑马从江津村出发，来到升仙谷口时，便能看到此处原本驻守的红衣教教众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数具尸体。

　　司徒净扯了一下缰绳，说：“估计葫芦谷的伏地营官兵都去了红衣圣殿，我们从葫芦谷过去，翻过山直接去天罚林。”

　　果然，行至葫芦谷时，那里只剩下营帐，以及零星的几个留守军士，我们绕开营地，沿着山脚飞奔。葫芦谷周围是悬崖峭壁，但难不倒司徒净，将马匹藏在附近后，他攀着岩石，很快便爬到山顶，解下腰间的绳索丢下来。

　　“师姐，你先上。”秦恒说道。

　　我用剑柄捅了他一下：“你和南星先上，我殿后。”

　　路南星大半精力用在医术上，武功平平，此刻也不推辞，借着绳子的力量攀上的悬崖，秦恒还在磨蹭，我便拿出师姐的威严说道：“快上，这是师姐的命令。”

　　秦恒这才别扭地爬了上去。等他上去后，我将剑背在身上，握紧了绳子向上攀爬，司徒净突然冒头喊道：“抓紧了。”

　　我下意识抓紧，便感到一股大力将我往上拉，这不错，省力啊。果然没费多少工夫便轻松上去，路南星感叹：“原来你是存了这个念头啊。”

　　我也骄傲：“别太羡慕我。”

　　司徒净笑着摇了摇头，收起了绳索，说：“走吧，从这里在向前走一段，应该就到天罚林了。”

　　翻过山坡，又遇到悬崖，我们按照之前的方法，司徒净先上去，放下绳子。不过这次司徒净上去的时间有点长，正在我担心他是不是遇到敌人时，司徒净在悬崖顶上出现了，他扔下绳子，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上去。

　　我仍是最后一个上去的，等我上去后，便看到了除了我们以外的好几个人，身上衣服破烂，带着伤，脸色憔悴，但却很欣喜。

　　此处是个小平地，三面峭壁，只有东面有个山坡，但那处有红衣教的人看守着，不过此时已经被刚刚上来的司徒净放倒，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

　　一个壮汉甚至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道：“我就知道村长不会放弃我们！”

　　司徒净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问：“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那汉子黯然道：“都被那群妖人带走了。东边赎罪林里有一帮子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来头，用村民试毒，都被做成了尸人。这几日倒是消停了一下，你们若是再来的晚些，恐怕连我们这几个也看不到了……”

　　东面，黑衣人，尸人。我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此时又听司徒净说：“你们现在能动不？红衣教现在正在乱着，趁乱逃出去。”

　　汉子摇了摇头，“我们被红衣教的人灌了药，四肢无力，若是以前翻个山崖不成问题，但是现在……很难。”

　　“药？”路南星上前给那大汉把脉。

　　“路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司徒净忙问。

　　“我试试，大概没什么问题。鲍大夫研究红衣教的药物很长时间，临行前给了我一些药，应该管用。”说着路南星给我们三人一人一颗丸药，“听说沙利亚喜欢用毒，你们三人前去时小心点，我武功不济，不拖累你们了，等我解了他们的毒，便带人下山。到时候你们自行安排后面的行动，不必管我们。”

　　司徒净点了点头，“劳烦路兄了。”

　　从天罚林向东，不一会便走到林子边缘，此处正是红衣工地，许多建了一半的房屋正耸立着，地面上乱成一团，神策军和红衣教打在一起，热闹非凡。司徒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便带着我们从边上绕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神策军进攻的关系，红衣圣殿中留守的人很少，我们三个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这红衣教果然够狂妄，看这圣殿修的，快赶得上皇帝的离宫了。”我摇头道，“活该被围剿。”

　　司徒净笑：“这算什么，红衣教在枫华谷还有据点，比这可漂亮多了。”

　　“你说的是荻花宫？”

　　“你去过？”

　　我点头，“以前和师兄路过枫华谷的时候，被邀请去过，不过没呆一会儿师兄就急忙告辞了。”

　　“怕是你师兄察觉什么了吧？”司徒净道。

　　我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清楚，当时的事记不大清楚。”

　　“嘘——”司徒净突然伸手拦住我们，我们躲在柱子后面，见一个红衣女人以及一个高大的壮汉从不远处的台阶上下来，慢慢的走了过去。司徒净看了上面，“祭神殿应该就在上面，我们不从正面过去。”

　　偷偷绕到祭神殿后方，我们翻上屋顶，祭神殿前方一片平台，上面站了不少红衣教教众，看来外面打的凶狠，这里仍是守卫重重。

　　司徒净小声道：“一会下去，我对付沙利亚，你们两个负责外面那些教众。秦兄弟，情况危急，恐怕不能让你亲自动手了。”

　　秦恒点头：“我明白，司徒兄代我也是一样。”

　　司徒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等会看我暗号，你们从正门下去牵制住那些人，我从窗口进去。等下我们直接进入赎罪林。”

　　我们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跳！”

　　我和秦恒从屋顶跃下，直接跳到那些红衣教众中，一手“六合独尊”使出来，剑气环绕全身，触者即伤。秦恒的天道剑势套路一路行云流水般的使下来，也威力非常，寻常教众奈我们不得。

　　此时两名巨汉扛着石柱过来，他们虽然体型庞大，但动作意外的灵活，那比他们自己还粗的石柱砸下来，威力巨大，我和秦恒不敢硬抗，闪身躲过。我们与红衣教教众算是势均力敌，可若时间一久，我们必处下风。祭神殿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许多教众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抛下我们向祭神殿奔去。

　　不能让她们过去。

　　将真气灌注在剑上，一招五方行尽，将变为剑气的真气悉数挥出，登时四名红衣教众便倒在了血泊中。

　　我第一次将这招式全力使出。当初习得此招时，师父就曾说过，此招式威力巨大，不易控制，若非紧要关头，不可贸然出招。

　　司徒曾说过，我没杀过人，确实如此。此次虽不是妄杀，但仍是我人生头一次行凶，心中难免挣扎。

　　“师姐！”

　　秦恒的喊声唤回了我的神智，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我再度握紧剑，冲到那群人中。秦恒终究是习武时间短，被两人夹攻一下子砍伤了胸口，瞬间血染红了衣襟。秦恒一个不稳摔倒去时，我突然很恐慌，如果师弟死了怎么办？我不要又有人死在我面前。

　　我手下再不犹豫，几乎是招招毙命，敌人的血溅在身上、脸上，如同烙铁般烧灼着皮肤。抬手离秦恒最近的两人，我退到秦恒身边，“师弟！”

　　“师姐，我没事！”，听到秦恒的声音，我稍微松了口气，手上的剑却加快了几分，她们倒下的速度非常快，原本我认为有些棘手的红衣教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时突然有个身影破窗而出，紧接着又是一个。

　　最先出来的是个红衣女人，妖艳非常，这大概就是沙利亚。她见外面的人都被我们干掉，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后面那人便是司徒净，身上有几处伤，动作也有些迟缓。

　　“荼白！她会用毒，小心！”司徒净喊着。

　　沙利亚微微皱眉，扬手洒出一把粉末。我几乎是同时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洒了过去。

　　以前，路南星曾给过我一些药粉，说是遇上紧急时候就撒出去。

　　只见绿色和白色的药粉在空中混成一团，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我、司徒净和沙利亚都开始剧烈的咳嗽，并且浑身酸软无比。

　　此刻周围并无旁人，若不然随便一人便能要了我们几人的命。

　　路南星，你给我的究竟是什么啊！

　　幸好我的药有解药，忍着无力感，将解药拿出服下，片刻便恢复了一点体力。沙利亚挣扎着向外走，我将解药抛给司徒净，然后提着剑慢慢走过去。

　　只要能比她先恢复体力，那便能胜利。

　　此刻，显然我们的运气比沙利亚好得多，司徒净内功深厚，比我恢复的还要快些，他抬手射了一块碎石，打在沙利亚后心，那妖艳的女人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我赶忙查看秦恒的伤势，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止血膏是我随身必带的药，这上品药膏更是疗伤圣品，我也不计浪费的全给秦恒抹上，这次没了吃豆腐的心情。简易包扎后，我扶着秦恒走到沙利亚身边，司徒净一脚踩着她，用剑指着她的喉咙。

　　沙利亚着实是个美艳的女人，即使此刻狼狈的样子，也有一番风情。

　　司徒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脚下用力，沙利亚咳了一口血出来。司徒净问：“洛道附近村民是你们抓走的，他们在哪！”

　　沙利亚轻笑：“你们去赎罪林看看就知道了。”

　　秦恒盯着沙利亚：“长安一带的瘟疫是不是你们红衣教搞的鬼？”

　　“呵，你这么问，想必是听到什么了，我承认不承认又有何关系？想知道真相？我偏不说……咳咳……”

　　司徒净的剑划破了沙利亚的脖颈，怒道：“死到临头还想嘴硬！”

　　而沙利亚却突然狂笑起来：“啊哈哈哈！死到临头？愚蠢的人，你们根本不知道圣教的力量，我不会死的——”

　　沙利亚的声音戛然而止，司徒净的剑刺穿了她的喉咙，她原本疯狂的眼睛暗淡了下去，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兄弟，抱歉，没问出什么就被我杀了……”

　　秦恒摇摇头，“司徒兄不必介怀，长安瘟疫的事必是她们无疑……”

　　司徒净拍拍他的肩，两人相视一眼后，司徒净问我：“如何，还要去赎罪林看一下吗？”

　　我担心地看了看秦恒，道：“算了，先回去吧。”

　　秦恒却说：“无妨，只是皮外伤。师姐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你没事？”我盯着秦恒的伤口看，怎么都不觉得是没事的样子，“还是……”

　　司徒净拦住我，“只是看看，若不去，你恐怕又要纠结好一阵子了。秦兄弟的伤看起来凶险，确实只是皮外伤而已。”

　　我挣扎了一下，点头：“那便去看一眼，这原本是我的私事，你们两个多担待了。”

　　秦恒微笑，“师姐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