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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ASBTAO ...

  •   学生恋爱,但忙里偷闲社畜。充满睡眠不足和胡言乱语。
      Summary:旁若无人正是爱情的修辞。

      年末年初,虽然不提倡过些他国节庆,店铺商肆里倒也还是应景的造了些叮叮当当的装饰。今年冬天虽然气温一唱三迭,实打实跳水下来还是很冷,散兵甫一下从外头进来醺醺的咖啡馆里,暖气蜂拥扑上来的瞬息他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半个假日,咖啡馆这会儿只有不多不少的人。他很容易就在角落里头瞄见扎眼的金毛,伴随自己走近几分,视野里越发清晰的几根乱发在主人的瞌睡里颠来倒去。老实说这情形他看的太多,最开始还会嫌弃两句,现在他都快要被这人懒洋洋的样子传染。散兵把围巾摘了,耷拉在堆满杂物的空余椅背,不疾不徐的越过面前的甜点山丘和风扇狂转的电脑,用自己带着冷意的手指戳荧熏红的面孔。
      "起床了。"
      "啊!!!——"
      一向怕冷的荧干脆利落、配合满分的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她直接被一戳子从梦中冻醒,差点就要抄起长柄勺子挖一口甜点谋杀对象。好不容易抓着头发醒盹了,散兵早有预谋的领域展开,三两下就掏了设备作为免死围墙。她半月眼瞧着对面,这家伙还是平时那副表情,但她偏偏该死的知道小前辈面无表情底下庆贺着反击战的胜利。
      "......你有时候真的好幼稚哦,前辈。"荧有时候还是会故意拿这种称呼揶揄散兵,"之前说要不要换艺名的时候也是。就因为不想把你自己和角色混淆所以都不让我叫你'流浪者'。"她舀了一勺子帕菲,嗯,这家做的还是好吃。可惜草莓有点酸,她皱起眉头。
      "你要是正常的去叫这个名字,我也不会拦着你。"散兵打开盒子的手一顿,他平顺的把防蓝光眼镜取出来戴好,想了想破天荒的开始翻咖啡馆的菜单:"拒绝爱称。"还没吃一点东西,他不想被自己对象说的话刺激的胃痛......
      "阿流阿浪不好吗?我觉得也很可爱啊。"荧兴致勃勃的看散兵皱着眉头点单,倒不是她真的有折腾人的爱好,可是看对象这样不情不愿的点东西就是很有意思。抢在散兵翻下一页之前,她伸手指了一下,"啊,我记得这个松饼还可以,不太甜的。"
      "你可以正常叫我名字。"散兵没有轻信一个甜食控口中的不甜,他继续翻下一页。
      "是谁在计较自己名字和一些词的谐音所以不让我叫啊。"荧把自己面前的帕菲三两下挖空吃完推在边上,就大剌剌的往桌面上一趴,百无聊赖的去勾散兵的手指。
      "那你可以普通的叫斯卡拉姆齐。"散兵嫌弃,但他没拍开荧逐渐捣乱的手,两个人像小孩一样勾着手指,他瞟了一眼,荧好像又有点困。
      "不要,太长——这么长的叫法我要怎么随口表达爱称嘛。"她拉了拉散兵的手,自己把脸凑过去贴住,"况且,你委托我做的工作我都好好做了哦,好几天我都扎在机房了。"
      荧说的工作是她帮忙散兵那边要交的作业。众所周知,美术的尽头是全能一体机。几个ddl在手,散兵手上的任务量实在是忙得他快要原地发疯,荧那天在画室里做日常练习的时候,活该多嘴问了一句来接她的散兵:
      "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吗?我看你离猝死就差一厘米了。"
      于是作为非直系、甚至不是同专业后辈的她就收获了对象整整三个小时的哀嚎——当然哀嚎是开玩笑的。散兵虽然是读研才转了专业,排练时候的种种灾难现场他还是相当熟悉的,他自己给组里安排工作量的时候也有参考其他正常人的水平去计算......按道理磨合了这么久,也该稍微好点了。
      荧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感知到自己脸边、散兵的手无意识的僵住了一下,荧眯起眼睛,"所以这几天还是不顺利吗?"
      "顺利就奇怪了。"

      有些话总是不方便直接对着团队讲的,但真的全部憋在心里......用荧的话来说就是容易在沉默中变态。
      "我倒是想过现在的环境,找起合适的人肯定要比以前困难。那些刚入学一两年的小孩能做到这个水平其实已经算不错了。"
      散兵那会儿刚刚抻直手臂,动作正要复位的时候荧叫他定格一会儿。估计又是速写练习,逮着对象就当羊毛、不是,模特使,散兵习以为常。定就定吧,他虽然现在改做导演了,童子功还在身上。趁荧沉迷练习的时候,他不带一点颤、边定在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边叨叨,"但哪怕是跟在他们旁边一点一点教一点一点抠,还是抠不清楚也学不明白。那几个排名靠前点的还能凑合,本来预定的几个群演是都不能要了,哪怕不让他们唱、现场直接放录音版都能把人吓晕。"
      散兵逐渐就投入了自己的思绪,他脑海里奔腾万里的全是对小演员的怒而不争——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没什么道理。艺术这东西吃天赋吃的不讲道理到了极点。每个人天然的悟性、身体条件和声音条件、外形上的优势、感情的投入程度,后天的教习能够滋养雕饰,很多地方却终究是人力难以为继的。他觉得要是荧的话,十有八九会锐评:真不能怪人家不努力,实在是人家先天就没这个努力的条件......这之类的大实话,但。
      散兵垂着眼等了两秒,逮住了对象光明正大的神游。

      侍者端着盘子走到桌边,荧磨磨蹭蹭的坐直了一小会儿身体,等到散兵面前摆了一碟抹茶
      "......现在我可太能知道你的痛了。"
      荧痛彻心扉的表情里无语含着彻悟。她在自己包里吭哧吭哧的翻了一阵,保温杯的盖子旋开,里头是她自己这个甜食中毒人都逐渐习以为常的茶。
      "说老实话,那几天帮你给样片调色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荧已经能很熟练的做到一面半月眼嫌弃,一面还能倒出来一小杯茶放在边上慢悠悠凉着,生怕把某个猫舌头烫死。她转了一点电脑的方向,把屏幕里她调了色的一部分片子给散兵瞧,"你知道这样真的会让我心生愧疚吗......就是那种,拿绝美画面骗狗进来,然后他们一开口直接原地呕死——的骗术。这不比杀猪盘还仙人跳?"
      屏幕里头的是散兵之前给她的样片。荧虽然和她对象一样也是半路转道,但专业第一一骑绝尘的业务能力那可不是虚的,经过她手调出来的片子突出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爱的供养升变我心永恒,唬的散兵都含着敬意瞥了女朋友好几眼。
      ——但这就把里头悲怆和被创兼具的凄切嗓音凸显得更加抖索,拉高了期待之后观众直接被影片的真实质量狠狠扇了一耳刮子。荧知道这委实不是散兵想做出来的效果,她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对象的肩膀。
      "没办法,虽然愚人众里屑人不少,你还和那位女皇陛下闹翻了,'执行官'在演艺界的青年军地位还是不可动摇,你基本没法子在出来之后还去想和之前一样拿资源拿人做东西。"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是冷酷的,但毕竟对象在创业期,于是荧想了想,还是(自以为)很体贴的补充道:"不过哪怕当初没那茬子事,我其实也不是很希望你继续呆在这个团体里头。为女皇陛下卖命风险还是太大,就算是为了你的目标......它也不算是个很好的主意。"
      至冬的确是演艺界的老钱,家大业大根深叶茂,盘着演艺的土壤就蹭蹭虬成了巨树.....或者说孵化成了不可动摇、跺一跺脚就冰冻三尺的巨龙。女皇陛下执掌这偌大帝国多年,倒真不是说她如今搞了什么乱七八糟动摇民心的策划,荧所指的危险性......它无可奈何又野心勃勃的往更上头指了。
      不知道女皇陛下怎么想的,安稳饭不想吃,以前偷偷摸摸搞大家也当作无事发生,现在都把愚人众这种集团正大光明的往外头推。那会儿荧还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对危险的感知让她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之后好歹意识到不妙,赶紧转移话题,跟被晾在一边有一阵子的散兵闲扯: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嘛。虽然须弥不如至冬老牌也没有女皇陛下那种领军人物,但这种业务拓展的关头才更适合能力卓绝的人去拼出新位置。"这话和荧当时蹲净善宫里劝散兵那会儿说的一模一样,虽然那会儿她还没把人追到手,散兵当时懒得理她。
      不过他现在是会理的,散兵心里也门儿清,"我知道。"他只是有那么一点闷闷不乐;或者说,任哪个富有才华的创作者,受困于没法子最佳呈现自己的作品的情况时,都或多或少有点怨天尤人式的沮丧。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手心。

      荧在的画室没有那么多影片里赋予的浪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画室里呆了多久,窗帘一拉分不清外头日上三竿还是日影低斜。老旧的日光灯管看起来还没成功报修,散兵刘海的阴影浅浅的,被灯光切割的一闪一闪。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朦胧,下颌线扫出一线阴影。
      荧的目光从刘海底下闪烁的眼睛一寸一寸挪移,慢慢攀附上浮动着微热白雾的嘴唇。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迷惑了。浮士德马上要对梅菲斯特说:这太美了,请停留一下。但她很快就从微妙的联想里抽离,甩出脑子里最后一滴有用的脑汁。轻轻的把手里的铅笔放下,放任对象的唠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荧趁散兵不注意,一个绕后潜行,两只手就不太干净的贴上了散兵的胸腹。再然后,贴上来的是柔软的、轻微粗糙的皮肤,一个吻落在散兵的后颈。
      她觉得她这样干大概要迎接来自散兵的一声冷哼。事实上这种被美女鄙夷的结果她早就有所预料、甚至早已经历。她第一次遇见散兵那会儿就被鄙视了,虽然她现在会正大光明拿初遇的事情调戏散兵:美术生拦下路过的漂亮前辈求个写生素材不过分吧?她甚至没有直接求他给个推耶。
      被无辜调戏的散兵只会选择用一串省略号表达心情:没错,他们初遇就是这么草率。草率到他后来在须弥看见和年幼ceo(当然现在是他老板了)平起平坐闲扯淡的荧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先后退三步让自动门重开一次。

      很常规了,但散兵真的会忍不住腹诽:荧真的很喜欢说一半正事就跑偏到情情爱爱。
      突然昏暗的视野、咫尺之间的温暖,荧注视着散兵一瞬间瞪大的眼,却又很快变得不太惊讶的神色,习以为常的熟稔让她弯了弯眼睛,这是她得逞时惯有的微表情。
      她仰着头吻散兵,肆无忌惮的诱骗他尝他不爱吃的甜味。散兵自然不能叫她老这么欺压:开玩笑,他对着她只是收敛了性子,剧团里头他本性还是那个老把人骂哭的大魔王!他这次特地没有在接吻时闭眼,观察着荧为了贴贴而歪七扭八的姿势,他就只是不紧不慢的厮磨着,等这家伙终于在脖子酸痛里败下阵来,就三两下扭转了攻守之势,稳稳当当绕过桌面,逼近猝不及防的荧身边。
      "又想骗我吃甜?"
      双唇相接的距离,说话时轻微的翕动直挠的荧浑身发烫。看这家伙只敢瞎撩、有贼心却脸皮薄的要死的样子,散兵低低的笑。他故意不去亲她的嘴唇,只是点过她的眼睛、补了一个吻却落在脖颈。他想起某人曾经接吻到一半又跟折返跑似的,突然把他甩在一边刷刷画稿,觉得好笑之余故意抬眼问她:"这次没有觉得灵感爆发了?"
      "没、没有了......"荧有些气短,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傻兮兮的事。她的脸颊烧红,这回倒是真的半是害羞、半是尴尬,"你别老碰我脖子......"她被抵到角落的墙壁,轻轻的、呼吸不畅一样的轻喘。散兵看她那副恨不得把全身烧成虾仁的样子,明知道她是故意在帮他转移视线、改换心情,真被她这么一通操作打岔下来,似乎还真有几分快活。可惜场所不太合适,他想,下次见面该约荧在外头租的房里。

      散兵问过荧为什么老缠着他。
      荧顶着无辜的表情,她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疑惑:他后来知道她是真的有一点不多不少的脸盲,对美的追求也让她老是不分场合、随便拦住合适的、击中她心巴的缪斯,然后就地开画,画完就扔,那什么无情。不过她只是发懵了一小会儿就罕见的反应过来。
      "没有啊,我没有老是缠着你。"她当时正在饮水机边蹭员工咖啡,白吃白喝的家伙蹭净善宫福利蹭的熟门熟路。搅拌棒在白瓷杯边上碰来碰去,她嗯嗯哦哦了好一阵,"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跟在女皇陛下身边的,愚人众的执行官?稻妻那里交换去唱歌剧的第六席?我有印象的。你的声音条件很好,表演天赋也很高。"
      散兵只觉得荧说话的方式奇奇怪怪:她的发声和姿态就可以看出来,走的不是他这条路,说话的口气倒是跟个派头不小的评委一样。
      "我去过你们的选拔现场,后来哥哥也拉着我去看了愚人众的年度大戏。"像是洞悉了他的不解,荧那会儿还会好声好气、很耐烦的给自己的话语打补丁:"我哥哥是空。嗯......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坐到什么位置了,反正那会儿的戏票应该是女皇陛下给他的。"
      ......这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就是板上钉钉的凡尔赛了,他想,但是荧脸上写满了"我不知道"四个大字,世事磋磨过的散兵也只能被迫接受她只是在阐述事实。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呱呱的废话,"不过我还挺高兴当时能收到女皇陛下的票的,要是不去我就没法在那会儿就找着缪斯了。"
      "你的缪斯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但是那会儿那个是我第一个缪斯。"荧好像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不过那会儿她最常见的状态就是没有表情但默默瞅人,于是散兵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可惜当时我没当面要到缪斯的联系方式,虽然据说那会儿他大概也忙着理关系,没空搭理我的好友申请。"

      "啊,我想起来我要找你说什么了。"
      荧说这话的时候,散兵瞥了一眼差点被他俩的动作挤到边上,只能靠风扇的悲鸣勉强博得注意的电脑。他以为荧只是想来跟他沟通调色。
      "最近芙宁娜不是退了吗?我那会儿问她还愿不愿意上台演出,她没拒绝我来着。"
      "你想不想拉她入伙?"

      不是真的没空搭理好友申请。
      女皇陛下和他,或者说和绝大多数的执行官平时都没什么交流。基础的学习和科普训练大部分算是多托雷找人教的,女皇陛下顶多在注视自己目标的空隙里抽那么一两丝时间出来,看看这些她选出来的半大孩子,而这一两丝时间大概率又只会集中在年度大戏上。
      所以那会儿散兵被女皇陛下叫过去的时候,是真没想到她跟他谈的话题这么亲切友善:她当时虽然没什么表情,说话声音也淡淡的,女皇陛下积威已久,散兵没想到她就顶着这么一副气势跟他说,"你好像多了一个粉丝"。
      实不相瞒他当时差点以为女皇陛下看他不顺眼要把他卖了。他虽然很早就和亲妈闹翻了呆外头,娱乐圈的瓜还是没少吃的,更何况稻妻娱乐风土人情比较特殊,以至于他上来就直接想岔,生怕招惹来的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特殊癖好人。革命事业尚未成功,他还指望着超过他亲妈封神呢。
      虽然如今这想着封神的道路出现了不少客观阻力......散兵垂着视线兀自出神,但这神游并未持续太久。空荡荡的地面勾画了净善宫的纹路,一只手越过那些花纹,像是条突然来临的生命分岔一样抵达了他的面前。
      "你想做个交易吗?"

      虽说是学生背景,看着清清白白、甜甜蜜蜜,两个人都清楚这所谓的"恋爱关系"究竟是个什么门道——或者说它最初诞生于什么。
      "各取所需,"荧现在习惯性的会笑,虽说比面无表情的状态看着欠揍的多,散兵倒更习惯她如今这样。他坐在原地不动,任由荧懒洋洋的倒在自己肩上,"总感觉现在和当初好像也差不太多。顶多那会儿是你虚情假意,现在比以前真心实意了点。"
      "你倒是为了这'恋爱',gap year和环游世界都不要了,结果申来申去还比我矮上一级。"他等荧给他重新翻出来样片,被恋爱短暂撩拨的内心又回到了面对工作时的专注无波。
      "学业、名声什么的我又不在意,我这人只管两件事:画好不好看,自己开不开心。"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多么冷酷,荧的语气还是那么喜滋滋的,"况且,阴差阳错叫你前辈也不错啊,你敢说你不受用这种称呼吗?"
      她手里变戏法似的薅出来一张蓝色的信笺,平推到了散兵面前的桌案。
      "或者要我叫你,缪斯先生?"
      散兵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邀请函是你跑一趟去递,还是转交那位最高审判官、经他手给芙宁娜女士?"
      "都可以,反正最后都会转成公对公。"荧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原本预备的话语卡了壳,"......我其实没想到你真的会接的。"
      "既然已经有了机会,不抓住岂不是平白浪费了。"
      面对散兵貌似冠冕堂皇实则阴阳怪气的辞令,荧光明正大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是真的对工作好上心啊。"

      -fin.-

      *标题出自安托万·斯皮尔对德里达的采访《他人是秘密因为他们是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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