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执行官只想当老二》烨书伐眸

5、天涯呼喊

　　娄若戌一阵小跑，不一会儿就到了魏述生的专属办事处。
　　四下无人，魏述生平时拿在手里的书正规规矩矩地躺在红漆木椅上，而他的主人正忙着准备首席即位仪式。
　　娄若戌长舒一口气。
　　很难得的机会，这也正是娄若戌筹谋已久的时刻。
　　起初答应成为执行官只是为了魏述生口中的“运场奖励”，这份在比世界可以具象化的透明灰色晶体，是在现实生活中被称之为气运的东西。
　　成为执行官后，娄若戌一直勤勤恳恳地完成委托任务，而在她第365次偷瞄到魏述生看同一本书时，心中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
　　进入了比世界，即使魏述生负责的区域偶尔没有委托任务，铺天盖地的繁杂事务也会把闲着的执行官淹个半死。
　　具体的事务……真的很无聊，娄若戌瘪嘴摇摇头。
　　就在半年前的某一次，娄若戌来比世界时，任务已经被领完了，于是就被分配了一个“十万火急”“生死攸关”“关系比世界运作”的特别任务——探测200000到200100区的能量波动并记录波动数值，并确定它们都在正常范围。
　　也就是扛着探测仪去各区巡视。
　　可是，中转站有专门的能量接收器，能量一旦超出波动范围就会被接收并发出警报，要人工干嘛。娄若戌有些怀疑，不过当时魏述生看到了她的疑惑的表情，很及时地给了回复：
　　“月晕知风，础润知雨，把握住发展趋势非常重要。况且中转站的接收器总有延时，数值也没有手动的准确。放心，特别任务会按照委托任务标准的两倍发运场奖励。”
　　听着是很有道理。娄若戌的疑虑也被最后的“两倍”打消了。
　　仔细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娄若戌总是马不停蹄地接任务，几乎没时间去想比世界的具体运作，也没时间去回忆在现实世界的那些经历。
　　空闲很少，但浅显的思考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同样也是半年前，在又一次跟其他执行官擦肩而过晚来迟到后，她猛然意识到：为什么没办法控制进入比世界的时间呢？
　　比世界总会有乱七糟八的事横亘在她面前挡住思考，现实生活忙碌的学业也让她没有闲暇去品“梦”里发生的那些事，导致她从未好好理清比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关系。
　　不过那些端倪还是被发现了。似乎，现实生活的娄若戌，几乎不会记得有关比世界的事情。
　　顶多记得一些执行任务的片段，现实世界的她甚至还把那些光怪陆离的事件当作自己的梦。
　　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靠着梦境与记忆连接的两个世界，被现实世界单方面斩断了“记忆”通道。
　　目的是什么呢？娄若戌有些闷。魏述生肯定知道，但也肯定不会说出来。
　　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值得这么大费周章？这个问题深埋在娄若戌的心底。
　　魏述生捧在手上的一直都是那本叫做《比–织实录》的书，很厚。
　　娄若戌从没见这本书离了魏述生的手：无论魏述生是站着，坐着，躺着，背着手，这本书就跟个挂件一样怎么也甩不掉，而且里面的内容也从未示众。
　　不过，总会有例外的。
　　魏述生只是在办事处看它才会需要它，一旦有其他特别的事，魏述生或许会离开这方桌椅，又或许，会留下这本奇厚无比的书。
　　本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思想，娄若戌开始着手计划。
　　首先，需要一个时机支开包括其他执行官在内的所有人。
　　其次，这个时候她要刚好有合理的动机偷溜进办事处。
　　最后，找出蒙在鼓里的真相，不能被发现。
　　碰巧，还是半年前，原来的首席执行官被另一个区域的管理者挖走了。
　　这件事，成了魏述生最痛心的经历，也成了他手下执行官最开心的经历。
　　人被挖走了，他没有去另一个区域讨要回老首席，娄若戌很失望。
　　为什么不去呢，这么好的机会。
　　魏述生痛定思痛，坚持认为是这边待遇不够高，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有一点娄若戌特别满意：每次任务的奖励提升到原来的两倍，并承诺绝对不会亏待下任新首席。
　　虽然不想成为那个扛把子的角色，但争取到下任首席的位置是娄若戌唯一的选择。
　　听其他执行官说，之前老首席上任的时候，所有人都去参加了首席即位仪式。
　　魏述生现在这么重视下属待遇，下一任首席的阵仗只会大不会小。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娄若戌心中暗爽。
　　凭借着对任务走向的把控与敏锐的判断力，再加上特殊的控梦能力，娄若戌很快进入了首席备选阶段。
　　把控力和判断力是其他候选人都具备的，但控梦力是一项娄若戌有，而其他候选人没有的特殊能力，通过她的朱砂手串驱动。
　　娄若戌当然不可能把这项有些逆天的能力大肆宣扬，她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经过几番角逐，娄若戌成功当选首席。而今天，她在任务完成后，将参加首席即位仪式，正式被赋予“首席”职位。
　　她将任务分解成几部分，对外使用障眼法，让其他人误以为她需要一些时间结束任务，就是为了争取现在这点时间。
　　意料之内，大家都在忙。
　　人不在，书还留在这里。
　　魏述生大人，你还是太信任你的下属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敢留在这里。娄若戌狡黠地笑了下。
　　娄若戌再次确认周围没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比–织实录》。
　　前面是略有些泛黄的书页，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书的后面是一些空白的崭新纸张。
　　娄若戌研究着那一行行的字，轻轻皱眉。她突然想到什么，翻开了书后崭新的纸张，空白的页面缓缓浮现黑色的字：

　　执行地点：410408区 管理者：魏述生
　　执行官：娄若戌 织造者：马南乔
　　织造源：文字“互”，武侠幻想，睡前读物《文化苦旅》——风雨天一阁，愚蠢的反派
　　任务源：梦境未完的执念
　　执行时间：比41220903
　　完成时间：比41220905
　　任务等级：T级

　　娄若戌怔愣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似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还捂得这么严实，不太对劲。
　　娄若戌试探性地翻到书最后一页，上面记载有魏述生的管辖区域及管辖下属。
　　娄若戌看到每个人的名字上还浮着一把金锁样式的图案。
　　老首席的名字还留在上面，但跟其他名字略有不同：他的名字左侧多了一个小小的叉，字中也做了改动。
　　依稀记得他以前的名字是武未，现在怎么变成武朱了。
　　好离谱，娄若戌抽了抽嘴角。
　　这也解释了魏述生之前为什么不去讨个说法。
　　被添加上去的笔迹应该很难被抹去，老首席被这边“销户”了，覆水难收，魏述生也就管不了他。
　　这一笔应该是另一个管理者添的，根据观察，叉应该是不受管辖的意思。
　　那这多添的一点是什么呢？之前魏述生这边的待遇也还不错，究竟是什么诱使他离开？
　　娄若戌感觉头上都要长草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突然注意到了名字上覆盖的金锁。差点忘了来这儿的目的：得找出封锁记忆的缘由。
　　她突然一锤桌子，看来这个金锁是“封锁记忆”的意思。原来老首席是为了这个。
　　娄若戌盘算着新的计划，既然如此，那就做点手脚，不能白忙一趟。
　　她搓了搓手，靠意念改一笔，用控梦力同样可以达到效果。
　　朱砂手串发出暗红色的光，娄若戌的瞳仁颜色也由深棕色转为浅棕色，左手指尖对着书一点，风起，书页边缘被吹得“哗啦”作响。
　　“戌”改成了“戍”。还好名字有操作空间，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
　　娄若戌收回手，一切恢复如常。收回手的瞬间，刚刚使用控梦力掀起的风继续吹动书页，停在了前面泛黄的书页。
　　娄若戌眼睛蓦地睁大。
　　那一页赫然印着两年前的一次任务记录：

　　执行点：321048区 管理者：魏述生
　　执行官：魏述生 织造者：娄若戌
　　织造源：校园，战争，同学排挤
　　任务源：是否原谅的纠结
　　执行时间：比41201122
　　完成时间：比41201122
　　任务等级：X级

　　织造者，什么时候的事……两年前？为什么我记不清了……娄若戌脚下踉跄两步。
　　与此同时，书中改动的一笔解开了尘封的过往，过去被冷落的痛苦、控梦力的来源、成为执行官的原因……种种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轰”地涌入娄若戌脑内。
　　娄若戌扶着木椅，面容扭曲蹲坐在地。良久，一滴清泪跌落在地。
　　梦里有织造者潜藏的秘密。一个执行官，如果带着目的执行任务，就能轻易得到这些秘密。
　　织造源……早该意识到的。
　　娄若戌缓缓直起身，将《比–织实录》放回原位，恢复成来前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再不去参加仪式，魏述生肯定会派人来找。
　　娄若戌揉揉眼睛，拍拍脸，脚步虚浮地向外走，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