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鱼知味

1、中毒

　　“你醒了”清婉的女声入耳
　　睁眼后是满眼的绿植，一股药草香伴随着全身密密麻麻的痛向我席卷而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和说话这个陌生的姑娘，我发觉咽喉涩痛难以开口
　　“别乱动，把这个喝下”这姑娘边说话边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我犹豫的一瞬，她又开口“你中了剧毒，若不是我，你三日前便死了，想让你死的话我不救你便是，不会这么费劲的”
　　听完我接过来，她又开口“你这毒我已施针解了七成，剩下三成喝几天药就没事了，还好，下毒的人应是看你文弱，自负过头，只用了一半剂量，不然便是我师傅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抬头把手中的药一饮而尽，顿觉喉头的痛轻快了不少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里是提安郡，叫我六六就行，我上山采药碰到了你，本来你死相，啊不，毒发后的相貌太可怖，我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奈何你当时身下压着的是我需要的药草，我既然碰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咯”见我不说话，她又补充一句“我说的碰是翻转你的身体，可没碰别的”
　　“提安郡，离京都三十里不过，真是猖狂”我低头沉思
　　“你说什么呢，那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给你下的毒啊”她又发问
　　“这些与你无关，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拿着这个，日后有什么事去聚仙苑找我”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递给她
　　“聚仙苑，这名字我听师傅提起过，这不是京都第一花楼吗，这这这，难不成你是里面的清倌儿，不过别说，你擦干净脸以后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她拿着玉牌道
　　我被她盯的不自然“你不必管我什么身份，玉牌拿好便是”
　　“你要去哪，你身上的毒还没清呢”见我提鞋，她问
　　“我命大，不能让这点毒碍我的事”手中动作未停，说话间我站起身来
　　“也是，你昏睡了三天，家人一定很担心，快些回去报个平安，你要走的话，把这个带上”她转身跑到一个柜子里扒拉出一个袋子给我
　　见我疑惑，“我收了你的玉牌，又没将你完全医治好，将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自然没办法心安理得受你的帮助，这是我炼制的萃灵丹，一般的毒，我试过，都能失了八成的毒性，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害你，你带上说不定有用”
　　“谢了”我接过来转身便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日后去聚仙苑提谁的名字啊”身后传来她的喊声
　　“秦观”
　　“不是，你还真是清倌啊”
　　…………
　　京都聚仙苑二楼
　　“公子，是属下的失职，这几日属下暗中搜尽了附近的大小客栈，就是不见您的痕迹，属下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黑衣女子单膝跪地静默
　　“不怪你，那日谈话是我没让你们跟着，约我的人说了，只我单身前来”我拨弄手中的茶杯略有思忖
　　“公子这几日去了哪里，又是谁约见的公子，公子气息不稳，是受了伤吗”
　　“流光”我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向女子，眼中全是真诚与急切
　　“属下在”流光对上我的眼睛，又低下头
　　“你陪在我身边多久了”我起身负手走向窗边
　　“属下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自，自夫人离去后，属下便一直陪在公子左右了”提到夫人，流光睫毛颤了颤
　　“你是看着我长大的”看着和我差不多年岁的流光，我沉思一瞬
　　“是”
　　“苏林碧这个名字听过吗”我打开一扇窗，冷空气扑面而来，我吸入后忍不住咳嗽，已是深秋了
　　“听闻是聚仙苑的幕后老板，公子，天冷，您身子弱，还是关上窗吧”流光见我咳嗽又忍不住关心道
　　“无碍，这屋子闷，我透透气”转身坐在床边，流光还在跪着“你起来吧，不必每次见我都下跪”
　　流光起身
　　“公子这几日失踪与苏林碧有关吗”流光疑惑“只是猜测罢了，那日公子前脚赴约，不出一盏茶功夫，公子便不在这聚仙苑中了”见我望着她不说话，又匆匆跪下“属下有罪，公子不让我等跟着，可是夫人交待过一定要保护好公子，属下那日便在公子出门后不久来了聚仙苑，可那时聚仙苑里已没有公子的踪迹了”
　　“说了不必下跪，起来吧”我看着窗外“不会是她”看着流光不解的样子，我补充道“瑶光这个名字听过吗”
　　听到这两个字，流光眼角泪光闪烁，却握紧了双拳“瑶光是属下的妹妹，夫人从街头将我二人带回府，可惜她和夫人一起失踪了”
　　我不置可否“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夫人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自打属下出生起，便被人牙子拐去，和瑶光相识，我们二人每天被训练，如何行窃，如何骗人，如何打架，那些人牙子每天放我们去外面乞讨，或偷窃，做的好了，两个人便有一个馒头分着吃，有一个人没完成任务，就两个人一起饿肚子，长得大些了，我不愿受这些人的摆布，打算出逃，可那次偷跑被抓回来，却害的瑶光被打断了右手的小指，右手啊，瑶光的手最巧了，平日里会用泥土捏小人偶，我犯了错，罚的却是她，从那次后，我再没了出逃的想法，想着就这样过完这一生，直到遇到夫人”提到我娘，流光眼角的泪落了下来
　　“又一次出任务，瑶光和我在路边乞讨，遇到了几个无赖地痞，来来往往很多人，无人上前，都是看热闹，只有夫人的轿子停了下来，夫人差人赶跑了那些流氓，又伸手扶我起来，夫人的手洁白无瑕，却不嫌弃我二人身上的破旧不堪，就在这时，人牙子又一拥而上，说我和瑶光是他们的孩子，说夫人拐卖我们，真真是恶人先告状，夫人见我和瑶光与那些人并无亲近的样子，花了五十两银子将我二人买下，带回了府”见我不说话，流光苦笑“本是说夫人，却讲了诸多属下的琐事”
　　“无碍，你接着说，这些都是我出生前的事，除了你也没人会讲给我听”
　　“夫人将我二人带入府中后，我二人知晓了夫人的身份，夫人名甄馥瑶，是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公主”
　　我打断她“若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受宠，我娘怎会生下我后就失踪了，这么多年也不见踪迹，这次我中毒失踪三日，我们的甄国公也不闻不问，这么些年，我都以为我是个孤儿”
　　“您中毒了”流光上前
　　“无碍，毒已解了，你只要跟我说我娘失踪前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听旁的”我摆摆手
　　“夫人素爱诗文，一场题词灯会上结识了秦小将军，平日里的将军杀伐气太重，这秦小将军却满腹经纶，夫人与其一见倾心，两人相约游船对诗，一来二去，情愫难掩，小将军便上门提亲，国公不愿，夫人和秦小将军虽是门当户对，可若二人成亲，势力便让人忌惮，就算国公同意，圣上也会多加敲打，小将军年轻气盛，直接向圣上请旨，正如国公所想，圣上并未允旨，只派将军出征讨伐齐国，若大捷归来，便下旨赐婚”流光停顿一下又继续道“可将军未能凯旋”
　　我并没有什么反应，对于爹娘，我从未见过，这些年来，陪着我的只有流光和几个下人，还有一个府邸
　　“收到战报后，夫人郁郁寡欢，不再鲜活生动，常常对着秦小将军的诗作发呆，也不进吃食，还反胃，后来寻了大夫，才知道夫人有了身孕，也是从那之后，国公下令禁了夫人的足，和夫人生了嫌隙”
　　“月份大了，有一天，夫人拉着我和瑶光说了很多很多话，对着院子里的月亮，一边流泪一边说”
　　“我娘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