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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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的房间布置得让人心生敬畏，电脑的屏幕亮着，显示她之前正在工作。在听完柯南在楼梯上的心路历程后，她冷笑一声，转动稍微显大的工作椅，“日本男人的劣根性，总是把刻板印象强加给女性，沉浸在自我幻想中还沾沾自喜，难怪会有退休后被离婚的‘粗大垃圾’。”
“...不要人生攻击啊。”柯南只能这么说。
回应他的是灰原的一声嗤笑。大概是某些过去让名侦探印象深刻，她也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走出那些噩梦，但即便如此，她的底色里仍然有一种能击出重拳的骄傲与凶气。
软弱的人在组织是活不久的，从小她就学会了要对自己狠心。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总有大脑皮层一片光滑的傻子来挑衅她，冲她扒拉眼角，或者用以为她听不懂的语言笑嘻嘻地指着她说，那个婊子！
宫野志保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瘦，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打架和开枪，她打人的时候很冷静，前后都不会叫喊，也没有任何预告，就那么冲上去飞快地给对方一记耳光，把他们打倒在地。然后迅速退回安全区域，继续掰开刚刚买的面包。
那些年她脏话进步得飞快，中文、英语、德语、法语，还有一些偏僻地区的语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们的人生故事，他们的俚语方言，像波浪一样冲刷着“宫野志保”宁静的人生。
她学会了在心情好的时候坐在咖啡馆里慢慢吃一个羊肉三明治，天气好的时候去广场的餐车点一碗越南米粉。她总是小得那么可爱，有的同学会在远远看见她的时候就拖长了声音，像一架蹒跚起步的小飞机摇摇晃晃地滑过来，从美味中餐车里拿一个糖醋带鱼盒饭，和她一起坐在底楼吃，然后吐槽毕业论文的难搞，某个教授的难搞，某个小组的难搞。
她还在一家西班牙餐厅吃了最好吃的橄榄和西红柿，以及永生难忘的的鞑靼牛肉佐芥末冰淇淋。她学会心平气和地享受它们。
有的同学悄悄把她带去气质复古的酒吧，四周的墙壁都镶嵌着沉厚的花心桃木。老板是个二代日裔，喜欢鲜花、水晶器与罗曼蒂克。每张桌子上的小水晶瓶里都插着鲜艳的玫瑰花，从粉红、焦红、浅红到娇黄、嫩白，配着同色的蜡烛，烛光花朵交相辉印，桌前是一对又一对脉脉含情、眼神拉丝的情侣。
她还在那个时候学会了骑摩托，和同学一起去墨西哥。城里到处是卖切片水果的小贩，把椰子橙子菠萝一起装进塑料杯，再狠狠浇上一大坨辣椒酱——好吃得可以去死。
她会永远记得那个同学——丹娜，她的老家是墨西哥农业大省瓦哈卡，每年农业节最重要的比赛就是萝卜雕花，每次比赛的时候几条马路人山人海，就是为了一睹马路尽头的露天展区。丹娜给她看过照片，有一年的一等奖是她爸爸用红白萝卜雕刻的Frida Kahlo的名画《两个弗里达》，宫野志保只觉得惊为天人。
琴酒不管她这些小小的越界，那时他还很年轻，总是到处跑，像个被风吹来吹去的蜻蜓。她有保姆和保镖，但他们都管不到学校里。宫野志保在学校里学会了怎么和他们迂回地对抗，学会了那些老油条的本领。丹娜——比她大好几岁的墨西哥女孩，会带着她去看笼子之外的世界，她拂动额前的波浪长发，让宫野志保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韵味成熟的美丽女人。
13岁的时候她准备离开美国，丹娜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等她走进教室，弯下腰在她的书包上绑了一个褐色的鱼形手编，然后抱了抱她。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宫野志保一切都了解了。心在告诉她，有一种和幸福同等的重量被放了进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眼前的一切，就像被困在一个庸俗的玻璃球里，去服务一个看起来荒诞不经的野望。但突然有一天这个玻璃球被人颠倒了，雪片全都落了下来。
成为“灰原哀”的同时伴随着一种刺心裂肝的痛苦——宫野明美的去世让她无法呼吸。有好几次，她决定做点什么，但每一次都被一种难以克制的不幸压倒，难以动弹。
她迷信地在回忆里去寻找很多预兆，总是做很多梦，忘记了脸的父母、姐姐、琴酒、贝尔摩德一齐在她面前出现。梦境变成了一片磁场，吸引现实突然出现同样的面容、事件与画面。突然间，她会觉得自己的一生早已注定，她只是在遵循命运早就为她编织好了的人生轨迹。
但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有什么会冲出来打断她这么想，有些犹如尖刺、犹如钉子的东西，她厌弃它们一路跟随，厌弃它们带来的刺痛。但后来她才发现，那些她厌弃的东西原来一直将她楼抱在怀里，当她停下来不再自我诅咒的时候，那些尖刺就消失了，整个世界开始有了亮光。
而这其中的心路历程很难用语言去说明，它太琐碎、太普通、太平淡，她不是个能讲好故事的导演，不想因为自己拙劣的语言而让它们失去意义。就这样吧，让它们栖息心底的相册里，在那里微缩成小小的矩阵，用她未来的整个人生去记住它们，品尝它们。
“总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即便我去用一篇论文来向你说明，像福尔摩斯那样所有知识都是为了破案存在的你，大概也很难理解。”灰原毫不客气地下了定义：“不要再婆婆妈妈地问东问西，如果选择安慰的怀抱，我更愿意去选择小兰小姐。”
说不清在这些话里究竟遭受了几重嘲讽，柯南晕头转向地想了好一会，终于回想起自己到访的目的，“我是想说，如果我们接受了潮崎久世的交易，也许你也会见到他...”
“那就见到吧。”灰原说，她重新坐下来，凝望着被她塑封起来，摆在电脑旁边的信纸与照片，“没有关系了，就像你说的，在交易这段时间里我们就是最安全的。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希望那时我的眼睛也不要害怕得闭上。”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