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游》焰升

3、名字

　　“咳嗯……”
　　蒋游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身后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信号，于是侧着身转头往声源处看过去。
　　孟元溪又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向右边瞥了瞥，示意他右后方。

　　但是当蒋游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曹计正背着手站在他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出去吃。”曹计冲教室外抬了抬下巴。

　　蒋游也不遮掩手里的饼，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从教室后门出去，靠着墙根接着吃。

　　“看新闻联播就看，别说小话！”
　　曹计又站在教室后面看了一会儿，看学生都安安生生的，才出了教室。

　　“晚上没吃饭？”曹计走到蒋游身边。
　　蒋游点点头，把嘴里的饼咽下去，“收拾东西了，没时间去食堂。”
　　“往后进班时间到了之后不要在教室里吃东西。”
　　“好，知道了。”

　　曹计顿了顿，其实他很想再问一问蒋游，他到底有没有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过他还是没问，蒋游已经被问过好多次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执拗得不行，这几年教的学生里面他不是没见过。有想法总比没想法好，只要自己能承担后果，最好是不要后悔。

　　“班里各科的学习进度不知道的就问你旁边的同学，你同桌、后桌，他们的成绩都可以。”曹计说道。
　　蒋游点点头，咬了口饼。
　　“那几科文科的书都有了吧？”
　　蒋游又点点头，接着咬了口饼。
　　“啧你这孩子，你就不能说句话回答我吗？”曹计不满地说。
　　蒋游嚼嚼嚼，咽下去，“不是，老师您就非得在我吃东西的时候问吗？”
　　曹计失笑，“呵，合着是我没眼力见儿了呗。”
　　“我没这么说，”蒋游扒拉了下手里的塑料袋，“那些书该领的我都去领了，该买的也都买了。”
　　“嗯，”曹计点点头，“前面拉下的进度你先自己看着补吧，借借同学的笔记，有什么问题及时去找老师们问。”
　　“嗯。”
　　“你数学英语的话就先在A班吧。”

　　朴外的英语和数学的教学是小班教学制，按成绩分了AB班，仗着学生数量相对较少、空余教室较多，一个班又单独分了个小教室，上英语和数学课时AB班分开上，由不同的老师教学，更有针对性。

　　“也是留在本教室吗？”蒋游问。
　　“对，A班留下，B班去楼上小教室。”
　　“好的。”
　　“吃完了就回去哈。”
　　“好的，谢谢老师。”
　　曹计看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背着手往办公室去了。

　　蒋游站在后门墙边，一边吃剩下的半个饼，一边隔着玻璃抬头往教室里面看多媒体上的新闻联播，国家大事那一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一些社会新闻。
　　饥饿感逐渐得到缓解，蒋游又后知后觉感觉到有些冷。初春的晚上一降温还是有些凉的，他就穿了件卫衣，之前搬东西搬热了就一直没穿外套了。

　　吃掉最后一口，蒋游从后门进了教室，路过垃圾桶顺手把垃圾扔了进去。

　　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蒋游一下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瞄了眼左手边的新同桌，好像已经换了一本练习册了。

　　黑板上课代表们写下的各科作业已经被值日生擦掉了，蒋游把自己的东西从之前教室搬过来后，在教室后面亲眼看着黑板上的行行字迹被擦掉的。不过他已经记了个差不多，主科跟之前班里的进度差不多，至于剩下几科，自己相当于没开始。分科之后，因为有之后的会考，所以还会有几节文科的课，但文科的课也是寥寥，书过的快，讲得也浅，他们一般都把那为数不多的几节课当消遣放松的时刻。像曹计，带理科班的历史课，就经常讲一些历史故事或者名人八卦。

　　直到新闻联播结束，蒋游也没有拿出什么题来写，就只是单纯地看新闻，手上还是转着笔，顺便观察了下班里的学生。
　　看新闻的还是挺多的，理科班里还是埋头做题的人比较多。
　　女生好多，男生……数了数人头，算上自己才12个。
　　味道比之前班里好多了。
　　说小话的不少。
　　……

　　七点半，新闻联播准时结束，有些学生开始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座位。
　　旁边的人也放下了笔。
　　蒋游偏头看向男生，吃了人家的饼，他还不知道这位新同桌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名字？”蒋游问。
　　男生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开口，“李侃星。”
　　“哪个kan？侃侃而谈的侃吗？”
　　“嗯。”
　　“名字挺好听。”
　　“谢谢。”
　　“我叫蒋游。”
　　“嗯，知道。”
　　“谢谢你的饼，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李侃星说着，从椅子上起身。
　　蒋游见状挪了挪椅子，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给他过。

　　“侃星，去厕所啊？一起啊。”张扬轩刚在后面饮水机接了水，见李侃星要出去，赶忙问。
　　“嗯。”李侃星脚步没停，出了教室后门。
　　张扬轩把水瓶往桌子上一放就大跨步去追李侃星了。
　　没几秒，前门闪过两人的身影。
　　但教学楼的厕所统一都在另一侧啊。
　　不一会儿，蒋游就很快注意到，大多出去的学生都是往前门方向也就是西面去的，那边也有厕所吗？

　　又坐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圈，挺没意思的，干脆出去透口气。
　　于是蒋游也起身，从后门出了教室，又向前走向西侧的出口。
　　往南是连接另一栋教学楼的长廊，西面正对的楼高层是校长、政教处等的办公楼层，低层则是书店、图书馆和科技教室，四层楼的位置还有空中连廊和他们这座教学楼相连。

　　有零零散散的学生往来于两栋楼之间，视力很好的蒋游一眼便看到从对面楼里出来的自己的新同桌的身影，跟在他旁边的男生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挥舞着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神情有些激奋，但听着的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应该是都去那栋楼里上厕所了。
　　说起来那栋楼的确比教学楼干净，毕竟领导们都在那栋楼，人也没有教学楼这么多。1班离那儿比教学楼另一侧尽头的厕所虽然没有说更近，但这边的人更少。
　　厕所干净，人还少，当然来这边。
　　他之前的班在二楼东面，离厕所不远，虽然近，但不可避免有时会有点味道，他不止一次翻过白眼。而且上厕所的人还总是很多，男生还好，有时候女厕所里排的队能排到厕所外面。
　　朴外的厕所都是单个的隔间，厕所空间也不是特别大，同时能使用的人数有限，所以总有女生结伴往上再爬一两层去上厕所。

　　蒋游是个对环境比较挑剔的人，这也是他转学到朴外的原因之一。之前一中的厕所蒋游称之为排水沟式半开放厕所，没隐私也就算了，味道还特别大，在那里待的那段时间他恨不得每次都戴防毒面具去上厕所，教室也好死不死地离厕所很近，他在教室里也忍不住要捏着鼻子。与之相比，朴外的厕所环境让他感觉都有些庆幸了，而且朴外也有专门的保洁打扫厕所的卫生，没有值日打扫厕所的顾虑，不像一中，死抠，厕所还要让学生打扫。

　　想到这儿，蒋游不禁嗤笑了一声，自己之前哪注意过这些，又怎么谈得上在意，如今连个厕所都要想这么多。

　　抱着胳膊靠着旁边的柱子又看了眼天，蒋游转身回了教室。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校园里路灯落下的暖黄与教学楼这边的炽白灯光形成反差，前者融化夜色，后者为哈佛红的墙分割一个又一个窗口。

　　李侃星与张扬轩很快踏上教学楼入口的台阶。
　　“侃星，你新同桌咋样？”
　　“不知道。”
　　“哦也是，才刚坐一起，还不熟。”
　　走了两步，张扬轩又问，“你说他转班了会不会搬寝室啊？会不会搬到咱们屋？”

　　1班男生们总共才只有三个寝室，11个男生，四人一间，分了房间之后，李侃星、张扬轩和赵显一屋，正好多了个床位。

　　“不知道啊，老曹没说。”李侃星答道。
　　“这哥们儿，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人。”张扬轩啧啧道。
　　李侃星扭头看他，“你要惹他？”
　　张扬轩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没事儿我惹他干嘛呀，我就是觉得他挺拽的。”
　　“呵。”李侃星呵了一声。
　　“不过这哥们儿长得倒是挺帅的，之前就听咱班女生总说他。”
　　“唔，没你帅。”李侃星轻飘飘留下一句，不经意地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张扬轩脚步一顿，跟上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吧？嘿嘿，我知道我也很帅啦～”
　　李侃星刚过后门，顿时停下脚步，转身对张扬轩说，“高冷一些就更帅了。”然后扬长而去。

　　“张扬轩你别挡路！”
　　闻言，还愣在原地的张扬轩赶忙往旁边靠给别人让路。
　　“我靠李侃星你是不是又阴阳我话多啊？！”张扬轩咂么出了李侃星的意思，刚准备追上去，上课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