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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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柳霜便吩咐人叫喻萧到自己院中来用膳。
喻萧被母亲喊过去的时候还很迷茫，因为喻家一向要求早早独立，男儿很早便不于父母同食。
院子里柳霜则是担心不已，昨天晚上柳霜实在是觉得自己儿子不对劲，就和林月讨论这件事情，没想到得到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赏花宴上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竟然翻墙去看傅家女郎。
林月还猜测道：“夫人，少爷不会是看上傅家女郎了吧。”
柳霜一开始还反驳林月，后来晚上就寝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可能，但是当今皇后，傅家主母宴月如和自己小时候便是闺中密友，三家一直有一个约定，皇后所生的儿子，儿媳由两家中生的女郎来当，只有傅家有了女郎，所以傅榆从小便是有这个婚约在身上的。
但是自家儿子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郎，自己也不想他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柳霜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喻行季见自家夫人如此，伸出手把柳霜抱进怀里，喻行季把脸贴上柳霜的脸蹭了蹭“怎么了，夫人。”
柳霜原本想和喻行季说自己的猜测，但是还不确定的事，说了引起误会就不好了，柳霜觉得还是先去问问自己儿子，转而拍了拍喻行季的手臂：“没事，睡吧。”
喻行季见她语气还算平和便没有多问。
柳霜正想着，门口便有丫鬟喊道：“三少爷。”
柳霜回了神，看向走过来的少年，喻家人世代从军，男儿家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一点军人的正气和硬朗。
而喻萧不像哥哥们，他更多是继承了母亲艳丽的长相，虽然也有从小就开始练武，但是家里两位哥哥已经走了武将的路，柳霜私心想要他从文，所以比起哥哥们，喻萧更多的像一个标准的京中纨绔子弟。
喻萧，这一天一直在想，终于清楚自己喜欢上了傅榆，一个只有见过一次面的女郎。
柳霜看见喻萧过来，招呼他坐下后，喻萧一坐下来见桌上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也不等柳霜说，自己就开始吃了。
柳霜见状犹豫了一会后说：“三郎，你，你是不是喜欢傅家女郎？”
“咳，咳，咳，咳”喻萧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柳霜赶忙把水递给他，喻萧把水接过，喝了一大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柳霜接着说道：“你赏花宴时候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你这几天真的很不对劲，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出这个结论，你就说吧，什么情况？”
喻萧对上母亲很认真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不再像平日里一样散漫，立刻坐直身子很认真的说：“是的，母亲，我心悦傅家六娘，傅喻。”
柳霜一听，就知道喻萧认真了。虽然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喻萧承认，柳霜还是一时不能缓过来。
过了一会，柳霜叹了口气：“傅家六娘，身上有很重的担子，我今天把这个担子告诉你，你再告诉我，是不是还会坚定的喜欢她。”
柳霜慢慢的把这个三家的承诺讲给喻萧听。
喻萧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久到柳霜觉得他要放弃了，准备离开给他自己缓缓。
“母亲，傅榆这个担子是你们大人给她的，从来都不是傅榆自己选的，我想多给她一个选择，即使她看不上我，我也想让她知道有一个人很喜欢她。”喻萧突然开口道，然后顿了一下，给柳霜说了他见傅榆的第一面时的场景。
“母亲，我感觉她好像月亮，离得很远，好像没有人能真的靠近，我现在想想当时我真的很想抱抱她，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说服自己，但是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然后他看着柳霜的眼睛：“母亲，我想试一试，我想变好一点，然后试着让她看见我的好也能试着喜欢我。”
柳霜听完后，笑了：“罢了，罢了，我还一直等你哥哥们开窍赶紧去娶一个女郎回来，没想到居然是你先开窍了，我去和你父亲说，喊他给你想想办法吧。”
傍晚，喻行季一下值回来，就被一直等在府外的小厮给领到厢房去了。
柳霜正坐在软榻上喝茶，见喻行季进来了，赶忙开口道：“你赶紧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喻行季坐下后喝了口，笑着问道：“怎么了，夫人，出什么事了？”
柳霜急了一天了见喻行季笑，顿时道：“笑，笑，笑，你还笑得出来，三郎出大事了。”
喻行季一听，立刻凶道：“那兔崽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了，我这就去把他打一顿。”说着急匆匆要起身。
柳霜一见，赶忙把他拉住，“诶，你等等听我和你说。”柳霜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喻行季一听，不怒反笑，“他要是真的喜欢就去追好了啊。”
柳霜一听：“你不记得我们三家那个约定了，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了，我还用和你说。”
喻行季揽着柳霜的肩膀安抚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
然后招呼外面的小厮道：“来人，去把三郎喊去书房。”
九思院
喻萧听从柳霜的吩咐，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不知道自己两个哥哥从哪里知道了自家喜欢傅家女郎的事情，明明平日里很忙，两人也不常一起回来，今日不但早早下值了，还一起来了自己院子。
两人一进门就拐弯抹角的问东问西，最后走的时候听说父亲会找喻萧谈话，一个个还给了喻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导致喻萧在等父亲召见自己的时候一直很紧张。待小厮来传话时，喻萧倒倒松了一口气。
走到书房前，喻萧轻轻叩了一下门。
门内传来喻行季严肃的声音：“进来。”
待喻萧推门进去后，喻行季背对着自己，感觉到喻萧进来后便说：“跪下。”
喻萧也没有说什么，撩袍直接跪下。
“知道我来喊你干什么嘛？”
“知道，父亲，我心悦傅家女郎。想娶她为妻”少年跪在地上望着自己的父亲。
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转过身来深深看了看自己最小的儿子道“你也听你母亲说了，傅家女郎是皇上钦点的，在以后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是九皇子妃。 ”
“她这十年全都在为这个做准备。”
“知道这个你还要她成为你的妻子吗？”
少年跪拜“我知道，但是父亲，我心悦她”少年久久跪拜，不愿起身。
将军看了自己儿子很久很久 ，“那就和我走。”
喻行季正要和喻萧一起离开书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喻将军，皇上急招，麻烦你速速随我进宫。”
喻行季一听赶忙推开门，然后又匆匆侧头对喻萧说：“跟上。”
见喻行季出来了，小太监赶忙道：“喻将军，快随咱家走。”
早在知道太监来的时候府上的小厮就准备好了马匹。
喻萧随父亲骑上马，跟着太监急急向皇宫行去。
待看见两人来到殿外
殿门外的太监立刻向内传话“镖旗大将军请求拜见皇上”
里面传来皇上着急的声音，“爱卿，快请进。”
喻行季对喻萧吩咐道：“你先在这里候着，等下唤你你再进来。”便急匆匆进去殿内。
门口的侍从见喻萧在殿门口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就喊道：“喻公子，你先随小的去一边的偏房坐会，等下传唤我再来知会你，可好。”
喻萧点点头便随他走了。
诸衍看见喻行季进来，还不等他行礼，便急忙喊道：“行季，你上来。”
待喻行季走到书桌前，便把手上的奏折和一条带血的布条递过去。
奏折上写着匈奴在着五天内的作为：烧杀掠夺，无所不为。
布条则是乌城县令匆匆写下的求救血书。
喻行季接过看的时候，诸衍便愤恨道：“行季，匈奴简直欺人太甚，撕毁与中原的和平协约，短短五日便打下边界线上的两座城池，我思来想去绝对派你喻家三将带兵前去收复失地，好一展中原雄风。”
喻行季立刻跪拜道：“臣，接旨。”
“臣还有一事相求，臣想带臣三个儿子一起上战场。”
诸衍一直都知道，喻行季教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从军，是要继承喻家，但是对于自己的三儿子则是想让他走和哥哥们不一样的路，要喻萧从文。
诸衍不由得好奇道：“哦？这是为何？”
喻行季把手中的奏折何布条放在身前后，回道：“喻家三郎，喻萧心悦傅府嫡女，想求皇上恩典，求取傅家女郎。”
三家的承诺是年少时便许下的了，听见喻行季这般说，不由得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喻将军，你知道那件事一早便定下了，你今日这般是为何？”
喻行季笑了一下，像是回道年少那般，看着椅子上的九五之尊唤道：“子翎，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心悦罢了，心悦一个女郎，所以就要把她娶回家，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喻行季笑一笑：“三郎也是这个意思。”
褚衍像是想起来了那天：还是皇子的他，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一直认为必须娶一个外戚强大的女郎成为自己的助力，当他听说喻行季作为将军之子要娶一个区区礼部侍郎的女儿，褚衍也问了一句“为何？”
喻行季年轻的面庞仿佛和现在重叠，当时他也笑道：“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心悦罢了，心悦一个女郎，所以就要把她娶回家”
“子翎 ，喻家的男儿会用战场上获得的军勋来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我想为三郎求这一份恩典”
正当诸衍忧郁要怎么开口的时候，殿后的屏风后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父皇，儿臣恳请你同意喻将军的请求。”
穿着一身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的男儿从屏风后走出来，风度翩翩，清秀俊朗，好一个儒雅温润的少年郎。
这正是九皇子诸秉霁。
诸秉霁来到殿前，向喻行季走去，喻行季正要行礼，诸秉霁赶忙道：“喻将军不必多礼。”
然后在喻行季身旁跪下，行礼向诸衍行礼道：“父皇 ，儿臣想要什么便会自己去争，我知道父皇一片苦心，但是儿臣觉得不必为了儿臣把一个小女郎扯进来，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因为一个承诺，就要为了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付出一生。她至少应该嫁给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所以儿臣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准了喻将军。”
还不等诸衍说话。
喻行礼听他这样说，豪迈的笑道：“子翎，你儿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弱，他很有骨气。”
诸衍愣了一下，捏了捏眉：“罢了，罢了，行季，朕准了你便是。”
另一边诸秉霁又行礼道：“父皇，儿臣也想求一个恩典，儿臣请求同喻将军一同出征。”
诸衍一听这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严肃的问：“你可想好了，上了战场便是生死由命。”
九皇子郑重一拜：“儿臣明白。”
诸衍一听道：“那便去吧。你们俩都起来说话。”
待二人站起来，诸衍笑道：“行礼，听说三郎那小子也来了，把他叫进来，朕要问他话，毕竟朕还得给柏森一个交代。”
喻萧不一会就到殿前，他一进来就跪下行礼：“喻家三郎叩见陛下。”
诸衍严肃的问道：“喻家三郎，你可愿上战场用性命搏得功勋，朕不予你封官加爵，黄金万两，只允你可迎娶心上人，你可愿以命相搏。”
自古以来，男儿上战场为的就是封官加爵亦或黄金万两，这些足以让一个野心勃勃的男儿放弃一个只是心动的女郎，诸衍便要看看喻萧会怎么选。
诸衍话音刚落，喻萧深深行了一礼：“臣，愿意，谢陛下。”
“好，好，好。”诸衍爽朗的笑道。
“骠骑大将军，九皇子，喻家三郎听令。”
三人一道跪在殿中，“封喻行季为固国大将军，九皇子为监军，喻家三子为少将军，赐兵符，帅士兵三十万，以及喻家军于明日出征讨伐匈奴。”
“臣领命/儿臣遵旨。”
福公公把兵符承到喻行季前。
“你们快快去准备，明日朕亲自送你们出征。”
喻家父子退至殿外，待走了一段路后，喻萧一直觉得像做梦一样，喻行季见自己儿子一愣一愣的，在他后脑勺推了一把。“怎么傻不拉几的，老子可帮你争取到机会了，你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自己回去请教一下你的哥哥们，该带的注意的自己去问清楚。”
说完后，喻行季脸上刚刚的英勇刚毅不复存在，他十分担忧的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你母亲，不会让你上战场，现在好了，这要我回去怎么和你母亲说。”
喻萧见怪不怪，这不，一听这话，立刻上道的说：“父亲放心，母亲那里我去说。”
喻行季要的就是这句话，一听立刻笑道：“好小子。”
另一边，殿中，气氛不复刚才的其乐融融。
诸衍看了眼站在一旁自己最爱的小儿子，这些年为了不让皇后引人注目，所以皇后一直未有孕，到了前面有八子后，说是八子，其实却在诸秉霁也只剩着4个皇子了，才有了他，从他出生后诸衍就一直在为他铺路，现在好了他亲手把傅家给推了出去。
诸衍寒声道：“逆子，给我跪下。”
殿中伺候的奴婢全部退了出去，诸秉霁从容的跪在殿中，诸衍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于诸秉霁，他一直都是满意的，母亲是一国之母，从小便知道自己会继承储君之位，也从无骄纵过，事事会做到最好，极会隐藏情绪，大多数时候，不像一个野心勃勃的上位者，倒是像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知道他这样做会有自己的打算，但是诸衍就是气不过。
“你可知你放弃这个婚约，便是放弃了傅家和你捆在一起，尽心助你的机会，以后你从那里去找一份有那么好的婚约？”
诸衍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傅家和喻家于你父皇看的是少年情谊，但这份情谊没有了婚约约束，你怎知到你的时候，他们可还会如同对朕一般尽心尽力的辅佐。”
诸秉霁郑重的说：“父皇，我和傅家女郎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喜欢，您和母后经常和我说你们年少相爱的事，母后也不正是因为爱你才甘愿困于红墙之中，我不愿和一个还谈不上喜欢的女郎就这样搭伙过一生，儿臣也想许得一个真正的心上人。”
诸秉霁顿了顿道：“再说，我不想用婚约去换取傅家的尽忠，那是看在父皇的情谊上，今日我借水推舟退了这份婚约，傅家便是承了我的一份情，喻将军下有三个儿子，喻家三郎心悦傅家女郎，以后的喻家便是三人的天下，我今日这般，便让喻家三郎也承了一份情，这般我便是用一份婚约换了两份情谊，我又请旨出征，便是想做出我的功勋，让大臣看见我的能耐，我随喻将军一道，待我到军中得到喻将军赏识，便不是多了几分名誉，父皇我今日这般没有亏了什么，倒是赚了。”
诸衍又怎么会想不通这些，良久后：“靖诚，那就去做吧，让那些大臣也让朕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待诸秉霁退下后，诸衍疲惫的捏了一下眉心，福公公见状赶忙端过一杯茶来，一边劝慰道：“皇上，九皇子今日这般，您应当宽心才是。”
诸衍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叹气道：“老福，你自小跟在朕身边又怎会不知泊森那爱女的性子，当初朕劝他让他女儿去修行，劝了多久，现在好了说毁就毁，还不得气成什么样子，朕是不知要怎么和他说。”
福公公一听：“皇上你只要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就是了，剩下的我想傅大人自会体悟。”
诸衍叹气提笔准备写信：“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