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的我在修仙大陆如何活下去》汶汶子

12、第 12 章

　　夜里，黑色的梦魇潜入林易的梦中，幽暗的深林，陡峭的悬崖，凶恶的野兽，红色的血光，熟悉的呼救声凄厉刺耳！这声音，君安！是君安的声音！梦中的林易大声呼喊君安的名字，却随着飓风一齐陷入黑色的漩涡中。
　　猛然从恶梦中惊醒，林易的小心脏还在飞快跳动，扑通扑通地，一下快过一下，林易拍拍自己的胸口，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重新躺下后，在床上辗转半夜再没能入睡，那种不安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第二日醒来，梦里的场景不仅没有随着清醒的思绪逐渐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林易眼下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去开门，刚拔下插销，门就被人重重推开。
　　“妖兽躁动，长老通知大家转移。”
　　门外敲门的弟子是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见林易开门后又急急去敲下一栋小院的门。
　　昨晚的噩梦似乎照进现实，林易顾不得穿好衣物就向着灵植苑的方向跑去。
　　门外一片慌乱，乱糟糟的都是惊恐的孩子们，鞋跑丢了一只的，哭着要娘亲的，都如无头苍蝇一般，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隔壁院的小胖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个勉强镇定的也是脸色发白。
　　林易想往灵植苑的方向跑，奈何实在穿不透这乱糟糟的人群，一下子被坐在地上的孩子绊倒，摔在几个个高孩子的背上。
　　“肃静！”
　　一道清冷悦耳的男声清晰传入每个人在场每个孩子的耳中，那声音带着能让人镇定下来的灵力，嘈杂的如同菜市场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天边一个谪仙般的人物踩着云霞落在空地上，荣炎和黎清分立两边，脸色肃穆，中间那人那人一身雪白云袍，衣角翻飞间似有灵光闪动，不怒自威，气势十足，见场内安静下来，那人冷硬的面庞才缓和几分。
　　人群中不知从哪站出一个弟子，俯首向那人禀报。
　　“穆亦师尊，妖兽不知为何暴动，正在冲撞结界。”
　　白衣男子神色未变，瞥了一眼孩子们乱糟糟的队伍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似乎来这边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荣炎和黎清却没有跟上，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小崽子们脸色更难看了，荣炎上前一步，直接将那赖在地上的崽子拽起来站好。
　　“把你们的眼泪都给我收起来！你们是修仙者，是与天道夺机缘，区区几只妖兽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你们这几个月的课都白上了吗？遇见妖兽只顾着逃跑，拿什么争？！无组织无纪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是我崇山宗的弟子，你们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听到着，一直旁观的黎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差不多得了，一个演习而已，每年都来这一出，这人还演上瘾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穆亦师尊怎么有空前来，这回在穆亦师尊面前可是丢了大脸，以往上面的师尊师伯根本不会来关注这些还没入门的小崽子，现在看见这些小崽子不成器的样子，师尊会不会觉得是他们管教不严，把小崽子们教得松散了。不是说他新收了个弟子吗？
　　黎清还在想着事后怎么补救，就看之前站出来报信的弟子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慌乱，胳膊处似乎还有血迹。
　　“真的！真的有妖兽，结界不知道为何破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耳边就响起浑厚古朴的钟声。
　　这是真出事了！荣炎和黎清对视一眼，怎么偏偏选在演习的时候，虽然这处不可能是主战场，但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逃窜的妖兽，现在的小崽子们可没有抵御妖兽的能力，打打鸡血喊喊口号也就差不多了，真要去冲锋那不是给妖兽送点心吗。
　　荣炎和黎清立马组织崽子们避难，妖兽入侵这种事说大不大，每年总会有那么几十次，但结界破碎这种事那可就是一等一的大事了，宗门内又出什么事了？黎清不敢再想下去，专心组织孩子们转移。
　　君安所在的低等灵植苑最靠近山脚，也是结界最薄弱但灵力最浓郁的地方之一，妖兽群来势汹汹，目的明确，直奔灵植苑而去。
　　平时上课的大殿内挤满人，林易抱膝坐在地板上缩成一小团，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很担心君安，但荣炎和黎清守着门口，谁也不能出去。
　　荣炎打了个哈欠，有穆亦师尊出手根本就不用担心，也许这次是给这些崽子一个震撼的好时机，他们崇山宗的弟子可不是什么没见过血的文弱修士，也是时候带这些小孩见见市面，一看他们那畏畏缩缩的鹌鹑样他就来气。
　　等接到穆亦师尊的传唤，打定决心要让这些小鹌鹑见见市面的荣炎领着一班战战兢兢的小崽子就去了灵植苑。
　　林易正担心君安，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紧紧跟在黎清身边，黎清伸手揉揉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个孩子也是可怜，好像他的哥哥就在灵植苑当差，妖兽入侵难免会有伤亡，首当其冲的就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杂役，希望这孩子的家人不要出事才好。
　　通往灵植苑的路上布满野兽踩踏出的脚印还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妖兽的血还是人族的血混杂在一起，荣炎和黎清也没想到这次的兽袭会如此严重，一时有些后悔带着这么多累赘，灵植苑的大门破碎，长满灵植的灵田一片被蹂躏后的狼藉，随处可见妖兽的尸体，顺着灌溉的沟渠，赤红的鲜血流入土地，把灌溉的泉水都染红一大片。
　　灵植苑的管事被伤了一条腿，呆坐在田边，看见林易他们，总是笑呵呵的脸上也挤不出一丝笑意。
　　管事强撑着摇摇晃晃地起身。
　　“黎清仙君，荣炎仙君，穆亦仙尊回去复命了，留我等在这打扫。”管事双眼无神，灵植苑的灵植成熟在即，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大批灵植成熟时汇聚的灵气让妖兽垂涎，这一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与他一起共事的几个下属也倒在血泊中，他入灵植苑以来就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事故，要是追究起来，他难逃其咎。
　　妖兽的尸体五花八门，大多是低阶妖兽，还有十几只中阶妖兽，粗略估计总共有七八十只。
　　“这不是普通的兽袭，普通野兽撕不开结界，哪怕能从漏洞处溜进来，也不会有这么多品种，哪怕是灵植成熟也不会引来这么多妖兽。”
　　荣炎原本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听黎清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恐怕是有人在暗处针对崇山宗，所以仙尊才这么急匆匆地回去复命了。
　　荣炎挠了挠头，身后的小崽子们一个个被吓得脸色发白，从小到大他们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哪见过这种场面，这下一个个是真的变成鹌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荣炎原本只是想让他们练练胆量，按照以往兽袭的体量，能有个三四头都不错了，谁想到会是这种大场面，偏偏这边一团乱麻还有一堆事，也只好先把这群小崽子安置在这附近，看这情况，也不知道有多少妖兽偷溜进了结界，还是小心为好。
　　林易白着一张小脸，四处搜寻君安的身影，荣炎和黎清出手迅速，很快伤员就被抬着送到空地上，林易一张担架一张担架地看过去，君安就好像失踪了一般。
　　“快来个人搭把手，水渠里有个人，还有气！”
　　一个弟子费力地拽着一个人的胳膊，不让那人往下沉，几个弟子七手八脚把那人从混着妖兽腥臭血液的水中抬出来，林易听着动静急忙跑上前，扒开围着的人群，地上的人脸上糊满血污，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君安！
　　黎清连续救治好几人，衣袍沾满了血污，围着的人群见他过来连忙让开一条路，林易呆呆得站在君安面前失去了反应，好半晌才颤颤巍巍伸手试探地去试君安的鼻息，冰凉凉地没有一丝气流，君安他，死了吗？
　　这还是林易第一次直面死亡，他，他不想君安死，小孩抓着君安的手像一尊石像，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谁来也掰不开，黎清也没顾得上安慰林易，施法护住君安的心脉细细探查，五脏六腑都有破碎的迹象，他的能力有限，最多也只能治好外伤，内里只能慢慢温养，哪怕痊愈也活不长久，好在性命暂时是无碍了。
　　林易看黎清收手才逐渐回过神来，曾经天真澄澈的眼睛大而无神，直直地望着黎清等待最后的审判。
　　“放心吧，他还活着。”但也活不长了，黎清看着孩子枯井般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光亮，不忍心把下一句话说出口，只能说：“但是要用灵物养着。”林易连忙点头，紧抿的唇瓣终于松开。
　　黎清心中怜悯，但修仙之路危机四伏，他见过太多生死，对于一个凡人的死活他也不是那么在意，他会可怜这个孩子，也愿意在闲暇时帮忙治疗，但更多的就没有了，毕竟他也不是这孩子的亲人。
　　又有被发现的伤员需要处理，黎清拍了拍林易的肩转身离去。
　　清理告一段落，此次灵植苑死亡八人，重伤十二人，轻伤四十三人，三人不知所踪，被污染的灵田五十亩，损失灵植两千三百斤。
　　夜里大家都睡在灵植苑的职工宿舍，在不知道是否还有妖兽在崇山宗内流窜的情况下，大家集中在一起比较安全。
　　林易趴在君安床边，看着床上人没有血色的唇，悄悄向天道祈祷，他愿意用他能付出的所有代价换君安醒过来，小孩蹲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上人的动静，期待下一秒床上的人就能睁开眼睛。
　　管事推门进来，放下一碗灵米粥，看着君安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他也有些难受，他比林易懂得更多，自然明白黎清没说出口的话，也明白君安的情况看起来撑不过一星期。
　　“管事伯伯，君安会死吗？”床边的身影突然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管家不想欺骗林易，也不忍心实话实说让林易奔溃，只能含糊道：“如果有高阶修士愿意帮忙治疗的话应该能痊愈。”至于要多高的高阶，他也不知道了，据说那些高等修士手头漏出的一点点小东西，都能让他们这些普通修士实力提升一大截。
　　“那，那荣炎和黎清仙君不行吗？”管家听那声音里越发浓重的哭腔，毫无办法，他修为低微根本看不穿荣炎和黎清的等级，只能含糊着胡言乱语：“应该是可以的吧。”
　　第二日，黎清和荣炎正准备带着小崽子们回去，就被一个小小的人影拦住了。
　　“林易。”黎清对这个孩子还算有几分好感，耐心地蹲下，“我很抱歉，但是君安的伤我也没办法。”
　　林易抿着嘴唇，在他的认知里，荣炎和黎清已经是他知道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人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林易伸出胳膊从手腕上取下一个蓝色的玉镯递给黎清，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黎清无奈一笑，接过镯子套回林易的腕上。见林易执意要给，只能实话实说：“我修为不够，确实治不好，但是如果能去藏书阁求魏师叔说不定还有可能。魏师叔的医术在崇山派也是远近闻名，可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前途光明的金丹期修士却只能在外门的藏书阁里守门...”
　　黎清后面说了什么林易全都忘了，只记住藏书阁，魏师叔几个关键词，其余的什么也没听清。
　　灵植苑不可能收留重伤的患者，通知伤患的家属给了一笔抚恤金就赶人下山，这些普通杂役对于宗门来说是消耗品，连一颗疗伤的药丸都懒得给。
　　管事实在可怜这俩兄弟，才让他们暂时留在灵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