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他在游戏里欺骗众生[无限流]》扶摇七七

50、丧尸的狂欢20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天边仿佛燃起大火，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
　　叶博停在了一个民宿里，这里的丧尸已经被他清理掉了，空荡得可怕，他找了个还勉强算干净的房间，将昏迷的北念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则颤抖着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针剂，吸取了药液后，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随着药液的吸收，他身上的剧痛慢慢消失了，白发也恢复成了黑色，连浅白色的眼瞳都有了些光彩，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叶博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颓然，他还有剩下多少时间来保持清醒呢？
　　自从被病毒感染了，他的生命力变得极其顽强，断臂能再生，脑袋被打烂了也不会死，骨头折了能短时间内复原，还有那力大无穷的身体，他就像是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似乎不再是自己了。
　　尽管保持着神智，但他时不时能够听到另外一种声音，就像是附带的人格般，不断地呢喃着，“人类不是我们的同类……人类不是我们的同类，若是研究出了解药，我们该何去何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去找催化剂D吧，创造更多同伴，做新世界的王……”
　　同时，他也能听到那些怨恨他，反对他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回荡着。
　　“叶博不能留，他已经是个变异体，是个怪物！”
　　“他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他！把他抓回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些痛骂折磨着他，日日夜夜，像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噪音，
　　“我曾经也想阻止……可惜，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叶博无神地喃喃，眼睛失去焦距，流下眼泪来，混着脸上的血污落在地下。
　　他渴望有人能够理解，但无人能够理解，他们只希望天上降临一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希望他这个罪魁祸首能够受到惩罚。
　　“叶子。”
　　一声呼唤，叶博抬起头来，看到了少年睁开瑰丽诡异的紫色眼瞳，一头白发被营养液打湿，湿漉漉地垂下，俊美得不似人类，像希腊神话故事里的神明。
　　北念从沉睡中醒来。就看到了叶博靠在床边，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却不停地在颤抖，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般。
　　“怎么了？难道有人伤害你了？”
　　北念顿时紧张起来，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敌人，又疑惑地低头，看向了叶博身上的血。
　　“这不是我的。”叶博轻声说。
　　听到叶博没受伤，北念心情轻松了不少，伸出手，他擦过对方的眼角，歪着脑袋问，“你哭了？”
　　他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不明白人为何会哭泣，但是他从叶博口里得知，当他们流泪时，就代表了悲伤。
　　而悲伤，不是一个好东西，说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叶博没说话，他眼神里藏的痛苦触目惊心，但他不想和北念诉说，这家伙理解不了的。
　　“叶子，你别不说话啊！”
　　北念有些慌张，他不喜欢沉默，尤其是叶博的沉默，每次他问一些问题时，对方总是沉默，像是按下了一个按钮，死寂、隔绝、毫无生气，将自己与他远远地隔开。
　　他知道，叶博的世界很大，大到有很多他在乎的人，比如父母、朋友、同事，甚至是整个天堂市的人类。但北念不一样，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装得下叶博一个人而已。
　　他记得，从他第一次具有意识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博。
　　那时他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面前观察着自己的人类，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冷静，又因为自己而染上炙热。
　　“他不是一只普通的变异人类，对吧？能够让这么多人重视的实验体，必定不简单。”一个男人站在叶博身边，推了推眼镜问道。
　　叶博微微一笑，“那当然。他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智慧，攻击性也不高，只要我们好好引导，还是有成为人类一份子的可能的。”
　　北念记得，那道玻璃门永远是关闭的，食物只会通过一个方形的管道运输过来，他只能待在狭窄的、惨白的实验室里，自由活动的空间只有十平方米。
　　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永远带着恐惧和敌意，只有叶博不一样，他会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耐心地解答自己各种问题，像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107号，你以后有名字了，叫做北念。”
　　叶博将手掌按在玻璃上，一字一句地说，“来，跟我读，北——念——”
　　他略带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咿呀咿呀说出一些奇怪的音节。
　　“北——念——”
　　“北念，你好。”叶博指住自己，轻笑道，“我叫叶博，来，跟我说，叶——博——”
　　“叶——啵——”
　　“不对，是博，再读一次。”
　　“叶——啵——”
　　“算了。”叶博叹了口气，“你以后就叫我叶子吧。这个字好发音。”
　　北念如婴儿牙牙学语，一字一顿道，“叶——子——”
　　他记得，叶博回头，像个父亲在炫耀自己的孩子般，对着同事说道，“你看，他还是很聪明的，对吧？”
　　同事疑惑不解，“你给他取了名字，叫北念？”
　　“是啊，好听吧。北方的思念。”
　　叶博说，北念是他最骄傲的作品。同事都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当北念学会开口叫自己的名字后，玻璃门打开了，他看到叶博走进来，脸上挂着笑，抚摸着自己的脑袋，让他感觉到一阵温暖与亲切，如小狗般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叶博伸手，笑道，“来，北念，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走。”
　　北念抓住了他的手，第一次离开了狭窄苍白的实验室，来到了外面的天地。看到天空是蔚蓝色的，白云是白色的，地上的草坪湿漉漉的，带着昨晚下雨的痕迹。
　　风吹过面前的人的额发，露出他白净的脸，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清冷，孤僻，带着独有的气质，屹立于世间。
　　“叶子，漂亮——”北念还不习惯说话，勉强吐出几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你是说这个世界很漂亮吗？”叶博笑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脸微微染上红色，“难道你说的是我……？”
　　北念眨眨眼，他还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但他知道，在他的心中，叶博是最美好的事物。
　　叶博总是说，要把他变回人类，或者像人类一样生活。总是禁止他做这做那的，但北念并不怨恨，他知道叶博是为了他好，尽管他不理解。
　　他只记得，叶博隔着玻璃，深情地望着自己，眼睛里是被惊艳的光芒，从来没有印刻过恐惧与疏离，像闪耀的星星般，印在他的心里。
　　北念心想，是他给我取了名字，是他带我离开了实验室，到了新的世界，是他教我说话，是他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病毒爆发后，他拥有更多的同类了，但叶博却深陷一种更深的痛苦。
　　那些人类要抓他们，用子弹攻击，用装甲车追击，说出无比刺耳的话，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那是北念对人类的第一次失望。
　　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就被当成了异类，叶博总是说人心是向善的，但是当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时，北念明白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
　　当人性之恶，化作刀剑刺入身体时，他再也无法去相信这个群体了。
　　“叶子，你怎么不说话？”
　　在房间里，北念即使催促着叶博回答，对方还是沉默着，叶博用手支撑着脑袋，缓缓阖上眼，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透出浓郁的疲惫。
　　“叶子，你不开心吗？是他们惹你生气了吗？”北念用脸蹭了蹭叶博的手，像是可爱的小动物用自己仅会的技能在安慰人。
　　叶博摸了摸北念的头发，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摸北念的感觉。
　　“现在开心多了。”叶博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了，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是因为我，所以叶子才高兴的吗？”北念嘟起嘴巴，有点得意。
　　他不理解为什么叶博会变得高兴，又为什么会变得悲伤，人类的情感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更喜欢自己的本能。
　　叶博把北念抱紧怀里，紧紧的搂着自己最后的稻草，低声道：“是呀，因为有北念，所以我才会开心。”
　　“那叶子一直和我在一起吧，这样叶子就会一直开心了。”北念想一直和叶博在一起，一直陪着自己。
　　“好，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叶博藏起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我们还要做什么吗？”听到叶博答应自己，北念很高兴。
　　“去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叶博从来不会退让自己的主动权，人只能把命运拽在手里。
　　“好，那我和叶子一起去。”北念心想，无论叶博去哪里，只要带着自己就好了。他在哪，哪里就是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