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吃瓜系统成为千古一帝》识怜霜煌

179、一百七十九章

　　王麦对王双花所说的景象特别感兴趣。

　　话剧，不管是普通的话剧，还是王双花特别提到了的那一场哪吒，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兴许是因为对于他这样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多少娱乐的人来说，不管什么都是新鲜的，又或许是因为，此时在他面前展开的就是个全新的世界。

　　王麦问王双花：“看这个话剧，它要钱吗？”

　　如果要钱的话，他就不去看了，拿到的这些钱，他虽然觉得受之有愧，毕竟自己来城里一趟，可以说是除了学习什么都没做，光给那位雍国的殿下花钱了，什么价值都没有创造，对方却还要给他这笔钱，让他感觉自己正是“无功却受禄”这几个字的最好写照，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也不会乱花，因为这笔钱是他的家庭更需要的。

　　他打算好了，要把钱大部分都交给妻子，让妻子存起来，但是也要拿出一部分来，两口子带着闺女去扯一身鲜亮一点的布，再给她买两个骨头回去，炖着煮菜叶子吃。

　　所以，要是话剧要钱，那他就不去看了，下次带着闺女一起来城里，要是那时候手头还有闲钱再说吧。

　　王双花摇摇头：“不要钱，你尽管去看呗，就是尽量要走到前头一点，否则你容易看不清台子上头都在演什么，不过坐在外头呢，稍微宽松一点，也能听清都在讲些什么，倒也不算太坏。”

　　王麦：“哦哦。”
　　这时候，他就决定要去了。

　　官署的官员们在安排返程的车的时候是相当体贴的，大概是因为那些刷在了墙上的，对于王麦以及其他这个时代、且不是洛州、东义州的人来说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鲜红色的字，以及这些字组成的标语所造成的影响吧。

　　王麦在多学了几天字之后，现在是看懂了那条出现频率最高的标语是个什么意思了：

　　为人民服务。

　　他们安排的车比田属这边的课程结束得要晚上一天，也就是说，田属这边下午就结束了考试，但是要到第二天早上，而且还不是一大清早，牛车才会将这些从乡里来的人送回乡里去。

　　一方面，是路途确实长一点，牛车也确实是慢一点，为了让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是亮的，所以就这么着安排了；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觉得，这些人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总归会有什么想买的想看的想去的——那就给他们留点儿时间呗。
　　人是人，不是工具，也不是冷静的零件，当官的体恤他们，将来这样的体恤才能反馈到他们身上来。

　　王麦就打算在今天晚上去看看有没有话剧演出，买布什么的，他不擅长挑选布料，更对于颜色没有什么认识，这还是要请妻子在旁边把关、让女儿能更高兴些的，而骨头——这东西倒是要简单点，用不着在城里，从他们家走上一个时辰的土路，有一个比较大的乡里普遍都更有钱一点，附近还有一户积年累月、攒下了多少本钱的世家。

　　诚然，这一户世家兴许放在禹州那边的朝堂上算不得什么，但要是放在这边，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族了，往年里也有个什么修路修桥之类的善举，也会很偶尔看到几个聪明点儿的孩子，收去他们都族学中，不要钱地给讲课……也是四周公认的善人，应当受得起上天给予富贵的一家。

　　他们天天都吃得起肉，所以自然的他们家边上就有个屠户。

　　君子远庖厨么，猪牛羊之类的大货是不好被君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宰杀起来的动静太大了，对于君子的修行不利，当然王麦并不知道这种很是之乎者也的道理，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从这里弄到大骨头。

　　没有其他花钱的任务，那就去看话剧。

　　王麦牢牢记得王双花说的，自己带上了一张表面有些干巴巴的饼，早早地就去了话剧的舞台下头，洛州的歌舞剧团确实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反正也不是表演给什么神仙皇帝看，不会要求得太严太细，轮换着来，一天一表演都是能够做到的。

　　王麦因为来得早，占了个好位置之后就和自己身边那个穿着长衫，看起来是个相当悠闲、家里也有点钱，两鬓已经斑白而肩膀尚未垮塌，仍然挺拔且宽阔得让人并不能那么轻易地从此人身上感觉到名为“衰老”的味道的那位先生开始攀谈起来。

　　对方的谈吐很有味道，因此王麦觉得这位大概是个有钱人，于是进一步觉得这位大概是那种经常来看戏的，便向他问起先前的话剧讲的是什么。

　　对方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果干给他分了两颗，说：“先前讲了蒋家是怎么发家的，又讲了他家是怎样在出过四世三公之后逐渐没落下去，最近……我想想，应该要讲到中兴了吧？”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王麦懵了，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台下像是个傻子似的呆呆站着——然而到半个时辰后，那话剧开始演起来之后，他才知道不是这样，这一出话剧的剧本撰写得太好了，细细地说明了一切他本不应该听懂的：

　　蒋家是典型的百年世家，这一家这一代的嫡次子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娇生惯养也让他养成了眼高过顶的毛病，看谁都觉得不是值得被自己放在眼中的存在。
　　对官员尚且如此，对百姓就更是这般，他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家里的长辈要给那些乡里的百姓这样好的待遇，给他们修路，给他们修桥，在荒年给他们施粥，带着他们一起建设坞堡……

　　一直到有一天，北边的胡人南下了，这些胡人有非常精良的马匹，并且非常残忍，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而他们家，却因为修筑的坞堡还有那些乡里愿意相信他们的、团结一致的百姓而幸存下来，成为胡人浪潮中为数不多□□的城池。

　　这位嫡次子，他也上了城墙战斗，当一支箭矢射向他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百姓扑开了他。
　　百姓身亡，而他活了下来，除了擦破一点皮之外，可以说是安然无恙。

　　于是，在话剧中的那位家主，也就是那位嫡次子的父亲病故的时候，他握着跪在床边的二儿子的手对他说：“你不是一直不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要对百姓那么好么？你看，要不是咱们俩往日的积累，在胡人南下的时候，哪有那么百姓愿意为你死？给我挺好了，咱们家是用钱换命，到了天下和平些，也是用钱、用乡里的人望换富贵，你……你虽然是个聪明孩子，但从小在这方面不开窍，一定要多问你大哥……咱们家如今是已经落魄了，但日后还是要中兴的，你得知道，咱们家……是一定要中兴的。”

　　王麦听着听着，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完完全全地动不起来了：他感觉这些台词中，让他觉得很是善良的世家老爷们所做的事情，其实和他这辈子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世家似乎都很有些相似。

　　善良的很相似，看不起他们的，也和这位蒋家的嫡次子像得厉害。

　　所以……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应该想些什么，感恩，好像确实要感恩，毕竟人家是真的做了好事，可是也没有过往那样心甘情愿地感恩了。
　　那些世家老爷们也有所求，而且还是用他们的命去换……他也想要留着这条命啊，更何况还有这位雍国的殿下。

　　王麦不知道这说是官方扶持的话剧怎么敢聊这么深的内容，他一边觉得惶恐，一边却又生出了太多的好奇：王麦很想知道以后的故事要怎么讲，蒋家的未来要怎么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话剧结束了，天也确实很晚了，说是明天还演这一场，演满了七天再换下一场。

　　七天……那七天之后带着妻子和骨头来城里一趟也行啊，到时候一起来看……王麦心想。

　　在离场的时候，这一出话剧的名字仍然在他的的耳朵里头回荡着，像是金声玉振那样铿锵：

　　“《百年世家：中兴（上）》。”

　　他算是知道王双花的意思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是将王麦这边儿的事情暂放一放，去说一说王孙锁那边。

　　田属带着王孙锁去官署——专利署中跟在郑含章身边而不在洛州的也有一些，数量也不少，但也没有多到单独占用一处宅邸的程度，于是就和官署暂时并在一起。

　　田属要先对自己的老师之一——也就是这些专利署官员中的一个汇报这么个情况，再看要不要去殿下那边请示。

　　他让王孙锁在外面等着，但也提前让她放心：“最近殿下想着也可以招些女官，兴许你就会乘上这一次的东风。”

　　田属转身走了进去，王孙锁盯着他的背影，看他进了一扇门，余光在左右一扫，低头，将自己的行李打开了，她的手伸进一处夹层，从中摸到一把冷硬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