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长安》倾山酒

13、夜袭李府

　　记辞回到将军府，找了些暗器防身，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合适的衣服。

　　“咦，按理说不应该有那种夜行衣吗？怎地全是平常衣物啊！”记辞呐呐自语道。

　　记辞只知时间不多，只好拿起柜子中青灰色，略显老旧，束手束脚的交领衫穿上。

　　“这个应该就是平时练武穿的衣物吧，不过这次是要潜入李府，李大人身为朝廷官员，家里把守森严，除了提防侍卫，还有小心暗处是否存在暗卫，诶，只有这旧衣服，那行事就要万分小心了。”记辞无奈叹息道。

　　整理完衣物，记辞打开房门，正巧碰上端着洗漱用品的小六。

　　“公子，这么晚了您出来做甚？”

　　“我…嗯…去…看看兵器…”记辞有些心虚的说。

　　小六看了一眼记辞的装扮瞬间心领神会，一边把洗漱用品放进房内桌子上，一边感动流涕地说“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去练武，真是勤奋啊。”

　　“公子要不要小的去备些吃食？”小六一脸兴奋的说。

　　“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记辞面上看着万分正经，心里的小人却不停的抹着眼泪。

　　（想当初在家被老妈嫌，在校被老师嫌，现在小六眼里，我竟是如此勤奋之人，真是太感动了…）

　　“不行，哪有下人比主子先睡的道理，在说了小的从小和您一起长大，您的脾性小的还不了解吗？”小六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

　　“您这次带上小的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记辞看着小六眼里的坚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盯着小六半晌才开口道“你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我哪敢把你置于危险境地啊……”

　　小六闻言浅笑道“公子可别小瞧小六，虽说小六的武功不及长风，但对付寻常侍卫也是绰绰有余，还望公子能成全。”

　　说罢单膝跪地，对记辞郑重行礼，势有大将出征的风范。

　　记辞知他心意已决，劝太多也是徒劳，三叮咛在嘱咐，叫其小心谨慎，注意防备，便和小六一起寻找趁手的利器防身。

　　待二人准备的差不多时，长风终于现身了，只不过不止他，还有一个身形服饰差不多的人。

　　见到记辞两人齐齐行礼，“主子这是您的衣物。”

　　“辛苦你了。”记辞伸手接过。

　　记辞定睛一看，是自己心心念念寻找的能融与夜色，在月黑风高夜守护世人安定的大侠服。

　　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但瞥见了旁边穿着墨绿色小厮服的小六，记辞把自己手中的衣物塞进了小六的怀里。

　　“公子，我穿身上这件就行了，不用……”小六看着怀里的衣服连忙推回去。

　　“诶…你穿着沈家的服饰出去，万一被人看见也不好交代啊。”记辞看着慌乱的小六款款开口。

　　“……是”小六深究一下发现公子所言并不是没道理，便也不再推迟。

　　整装待发后，记辞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长风“你怎么还带了个人来？”

　　长风一脸疑惑的说“每次要去干什么事的时候不是都要带上长柏吗？”

　　“啊？”记辞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哦，如此便好，那我们出发吧。”

　　（不过长柏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不管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夜袭李府，看看李大人究竟是真中毒了还是假的。）

　　就这么想着，几人翻出了将军府，趁着夜色沿着屋檐掠过，说过之处卷起一阵清风，扰乱了纷飞的叶片。

　　走在最前端的长风打了个手势，四人一齐停住，顺势趴在屋檐上。

　　长风附在记辞耳边，悄声说“主子，我先去，若是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在进来。”

　　记辞轻“嗯”一声，长风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出片刻，远处传来零零星星的说话声，以及一些微弱的火光。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记辞看着远处的火光，不由得心头一沉。

　　“快，我们趁乱从另一边绕进去。”记辞保持镇定道 。

　　李府众人皆忙着救火，无暇顾及远处一闪而过的黑影。

　　待众人顺利抵达李府之后 ，他们趴在一处院落的屋檐上，匍匐前进。

　　火势不大，一会就熄灭了，记辞等人继续趴在墙头，等李府的奴仆散去。

　　两个小厮悄咪咪的议论声随着风飘进记辞耳里，

　　“园方阁失火，该不会里面真的闹鬼吧？”

　　“你别瞎说，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去禀报德叔。”

　　（园方阁闹鬼？而且长风又在园方阁前放火吸引注意，莫非园方阁里藏着什么东西？）

　　“我们去园方阁瞧瞧。”记辞附在小六耳边说。

　　却见小六猛地摇头，活像一个泼浪鼓。

　　“不可，现在园方阁前失火，李府肯定派人前来此处查看，没准还会派人看守，我们前去有可能就中了他们的计啊。”

　　正当记辞思考该怎么办时，旁边的长柏戳了记辞一下，记辞往长柏哪看去，只见长柏伸手指着前方。

　　“主子您看，我们现在是处于园方阁与外界相连的屋檐上，前方那处亮灯的房屋，明显比其他地方大，想来应是主殿，园方阁失火，他们阁内的房屋都没一处被吵醒亮灯的，唯有前面的主殿，在火扑面后才亮灯，”

　　长柏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小声说“要么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要么就是这园方阁内只有一位主子居住。”

　　（不过李大人不是尚未娶妻吗？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有点情况……）

　　“你们先随那先前两个小厮去找到李大人，我留下来看看。”

　　其他人闻言，悄悄的趴走了，只剩记辞一人留在此处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主殿中的亮光还是没灭，正当记辞觉得困倦，本想丢些石子进去一探究竟时，一些轻微的声响随风潜入夜，吓得记辞瞬间清醒了。

　　记辞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起身跳到另一个屋檐上，最边边离主殿还有二十来米。

　　此时靠在离主殿最近的屋檐上时，那阵细微的声响也越来越明显 。

　　伴随着女人的娇嗔，以及男人的说话声，记辞瞬间面红耳赤，

　　（李大人这么勇的吗？看来园方阁内是真的没人，不然他们也不会讲得如此大声了，非礼勿听，非礼勿听，我还是退回原先的地方吧，也幸亏这些房屋够大，不然才隔着两个房屋，都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

　　记辞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向后爬去，还没爬出多远就有人一手按住记辞的肩，吓得记辞侧身防御，给了对面一肘子。

　　在看清来人面孔时紧急刹住了车。

　　“长风？你怎么在这？”记辞说完立马捂住了嘴。

　　“主子，这附近没人，我们正常讲话也不会被人听到。”长风哭笑不得道。

　　“那你放火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啊？”记辞坐直身体问。

　　“不是我放的，我到之前已经有火星了，等我趴在那边的屋子时，就已经有人来救火了。”长风也盘腿坐下，略显无奈的说。

　　“那我们离得到挺近，不过你什么时候下去查看的？”记辞问

　　“就在火灭后，我就下去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主殿之外，其余都没人。”长风轻咳一声。

　　记辞这才注意到长风的脸也早已红透，当即打趣道“长风，你该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长风被吓得呛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没有的事，主子我们要不先看看其他房屋吧。”

　　“也好，我们先看看其他房屋里有没有他贪污的证据。”记辞早已想离开此地，见长风这么一说，立马顺着长风的话走。

　　翻身翻下屋檐，两人落地轻盈，不发出丝毫响声，可响动声却越来越大。

　　“我们快些进屋吧。”记辞只觉脸色愈发滚烫，连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该死，这李府的房间怎么不隔音！”记辞有些愤愤的小声说。

　　“主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听力太好了。”长风一边关门一边讪讪道。

　　“没想到听力太好也是种过错…”记辞佯装抹泪道。

　　“好了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快些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记辞整理好情绪说。

　　两人翻找了一番，并未发现其他异样，便决定向下一个房屋搜寻。

　　“吱呀”一声，记辞把门打开，探头出去查看情况，不料却瞧见主殿方向有人影移动，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嘘，他们好像出来了。”记辞看着长风，双手张开，整个人紧紧靠在门上。

　　反观小六这边，两人虽然随着那两个小厮找到了德叔——李府的管家，但是主殿外却有府内侍卫把守，想要进去而又完美脱身，需要想个万全之计。

　　小六深知自己思维不够敏捷，便把思考对策的机会送给长柏，长柏一边苦思冥想，小六则充满希翼的看着他。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长柏挠着头，小声说。

　　见到小六眼里的光瞬间熄灭，长柏沉思良久才开口说“等下我去引开他们，你抓紧时间进去一探究竟，看看李大人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顺便再看看李大人有没有缺牙。”

　　“一定要你出去？放火不行吗？”小六在听到计划后不解的问。

　　“放火？等会又把管家引来就不好了。而且就算放火了也不一定会把这些侍卫调离啊，我只需要假装不小心从主殿上方摔下来，然后逃走就行。”

　　“对了，还可以先帮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有人我就说几句话，没人我就直接引开侍卫就行，最多能争取一柱香的时间，你见机行事。”

　　“嗯”小六郑重的点头，便见长柏腾空跃起，朝主殿奔去，轻轻落下，并未引起侍卫注意。

　　长柏掀开砖瓦，低头一看，随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期望远处的小六能看见。

　　哪知此时的小六正专心的盯着守门的侍卫，根本无暇顾及屋顶上的长柏。

　　长柏也不敢多做停留，把砖瓦放回原位，走到边沿，拿起最外沿的砖瓦，轻轻一丢，然后装作不小心滑落的样子，摔了下去。

　　砖瓦摔碎的声响把昏昏欲睡的侍卫下了一跳，立马四处张望，正当侍卫疑惑时，长柏摔在了侍卫跟前。

　　“大胆毛贼！”侍卫见到长柏瞬间打起了精神，伸手便要去扯长柏脸上的蒙脸布。

　　长柏见状立马侧身避开，终身一跃，跳到一边，见周围的侍卫都注意到了自己，就向远处跑去。

　　小六眼见侍卫都走了，正准备下去，便见脱离了队伍，朝管家离开的方向走。

　　小六赶忙从口袋里拿出路边捡的石头，瞅准时机对着侍卫的膝盖轻轻一弹，便见那个侍卫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小六连忙下去查看，见侍卫撞倒脑袋暂时昏迷，小六松了口气，从旁边的草丛中搬了一块大石头，伪装成侍卫被绊倒的样子，就急忙冲进主殿。

　　借着月色小六又是把脉又是掀眼皮的，确认李大人确实是中毒之后，掀开了李大人的嘴唇。

　　见牙齿完好，小六不信邪，伸手去掰，见稳如泰山，小六这才收回手，在李大人衣领上擦了擦，就出门了。

　　刚一打开门，就见晕倒的侍卫缓缓坐直了身体，小六见状，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跳上房顶，亲眼见侍卫离去，才敢离开。

　　回到将军府，只见长柏早已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中还拿着李府侍卫的令牌。

　　“你这么快就引开他们了？”小六震惊的说。

　　“嗯，他们轻功太弱了，差点就让他们跟丢了，要不是我去偷走他的令牌惹怒了他们，不然还不一定能拖那么久呢。”

　　长柏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举起手中的令牌说。

　　“你呢？检查出个所以然了吗？”

　　“看过了，脉象混乱，确是中毒的症状，只是牙没缺。”小六摇头叹息，便转身去整理武器架。

　　不知过了多久，记辞和长风回来了。

　　还没落地就听记辞愤愤的说“那牙果真与李大人有关！而且居然还涉及吸食du.ping!”

　　记辞一边倒茶一边自顾自的回忆刚刚发生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小六和长柏震惊的目光。

　　十分钟前……

　　（他好像往这边来了！）记辞焦急的比划着手势。

　　长风了然，跟着记辞跳到房梁上。

　　所幸两人轻功了得，在开门的瞬间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房梁上，并未露出丝毫响声。

　　只见李大人松松垮垮的裹着一件亵衣，点燃了油灯，翻找着靠近桌台旁边的大箱子。

　　只听他有节奏的敲击着箱子，便从里面抱出另一个箱子。

　　只见他把箱子放在桌上，把从箱子中拎出的袋子放在一边，窸窸窣窣的翻动着什么。

　　不出片刻，便见他如卸重负般呼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烛光攀升，他像突然没了骨头般，瘫坐在大箱子上。

　　记辞这才看清小箱子里装的全是草药，正当记辞想继续看时，李大人突然发怒，一下子拍翻了放在桌上的袋子。

　　他又吐了口气，恶狠狠的说“看见这袋粮食我就来气！连银子都换不了，还枉费我那一颗金牙了！”

　　说完又猛吸了一大口，“这么好的东西，大哥怎么就不喜欢呢？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样品，要不是大哥管控我的银两，我也不至于弄到这低级货，这可比以前的逊色多了……”

　　说到后面越来越少，只剩下呼气声。

　　记辞和长风听到他的话，吓得急忙摁紧自己的面罩，企图阻挡围绕房梁的雾霾。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一刻钟亦或者是半个时辰……

　　“李大人”才恋恋不舍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此屋，待“李大人”彻底走远后，记辞和长风一刻也不敢停留，匆匆离开了李府。

　　“如此说来，那些事是这个人所干？”小六问。

　　“可从来没听闻李大人有张得一模一样的胞弟啊！”长柏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