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伴手》云悠是个人呐

4、钢琴

　　李庭轩大口地呼吸着，嘴巴也有些泛红。像是辣的又像是涂了口红。
　　顾淮津吓了一跳，“你不是能吃辣吗？怎么了？你不会是过敏了吧。”
　　顾淮津把他的衬衣领口翻下来，发现有一片一片的红痕。略带凉意的手指搭在他的锁骨上，李庭轩一个激灵。刚转过头来就对上了顾淮津担心的眼神，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快起来。”
　　顾淮津拉着李庭轩就往外走，“盛教，李庭轩过敏了我先送他去医院。”
　　“怎么搞的？一会还有开幕式！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挂了个急诊，盛竹去拿单子缴费了。顾淮津陪着他打点滴。
　　“你明知道过敏还吃？”顾淮津脱下轻薄的外套给他盖上，虽然是夏天但空调的冷气还是吹的人打哆嗦。
　　李庭轩半合着眼皮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盛竹匆忙打电话来说开幕式需要他的致辞没办法推辞，只好又赶回去了。叫他们两个安安分分的。
　　整整四个小时，顾淮津眼都没闭。就怕这病弱的小少爷再出点什么事，医生说是过敏引起的皮肤红肿和哮喘，刚才那喘的真是把他吓到了。
　　话说回来，他手里握着李庭轩的手机也没见父母打电话来问问。盛竹说是已经通知到了家人，他回过神来看着李庭轩因为过敏蔓延到脸上的红斑。他好像并不在意也不担心明天的比赛。
　　“喝水吗？”顾淮津问他。
　　李庭轩摇摇头，把自己包裹在顾淮津的外套里，那种味道很好闻。
　　“麻烦，你们了。”
　　声音小到要不是急诊室太安静都听不见的那种。顾淮津玩着游戏草草回了句没事。
　　“怎么没见你爸妈来看你，这不是海城吗？”
　　李庭轩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即又放弃了，“他们没空管我。”
　　顾淮津把手机关上，抬头看着滴答滴答的吊瓶。
　　“最后一瓶了，打完就可以走了。我先去帮你拿药，你等我会。”
　　李庭轩：“你的衣服。”
　　“你放包里吧。”
　　指了指书包，大步流星地去了护士站。
　　没过多久又匆忙跑回来，“别动我包！”
　　李庭轩手里拿着自己看好的那个憨憨的熊的面具，已经压得变形了。看起来是买了很久了，李庭轩弯起嘴角拿着面具在脸上比划。
　　顾淮津一回来正好看见，伸出去的手又回来摸着自己的头发掩饰局促。
　　“我就是看你喜欢。哎！你别抬手，回血了！”顾淮津拉着他的手放到扶手上。
　　李庭轩这才想起来手上还打着针，顾淮津的手似乎没有想要拿开的意思。他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掌心中，似乎都感觉到了他手上的茧子。
　　顾淮津认真的研究着回血的问题，还没注意到对面的人的心思。
　　“打完了，拔了吧。”李庭轩猛地抽回手去，自己把针拔下来了。吓得顾淮津赶紧去找护士。
　　对于自己冲动的行为，李庭轩后悔死了。他最怕疼了，但还是咬牙没有叫出来，本来想是装逼一把。谁知道这真这么疼。
　　出了医院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海城是靠海的。晚上不免会凉飕飕的，顾淮津贴心的把外套从包里拿出来。顺带把面具送给他。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喜欢。”
　　“你不是嫌贵吗？”
　　顾淮津把外套递给他，“我跟那老板讲价，他死活不肯。最后我说给女朋友买的，偷着谈恋爱，都是学生真没钱。那大爷三十卖我了。”
　　李庭轩自然的穿上了他的外套，一手捏着那面具。
　　“就为了十块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李庭轩搭话。
　　“十块钱怎么了，十块钱能买好多东西呢！”
　　顾淮津一脸骄傲。
　　“今天，对不起啊。我以为我小时候过敏，长大之后就不会了。没让你去成开幕式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如果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你做到。”顿了顿又说，“还有白天，那个面具我不是觉得十块钱不是钱。在我的认知里，我喜欢的，能买的起的我就会买。我不是觉得贵，我，我就是。”
　　顾淮津走到海边，弯腰把鞋子脱下来。脚掌踩在白天被照耀的沙滩上，提着鞋子溜达起来。
　　“打我认识你以来，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你是不是跟陌生人交流很困难？”
　　李庭轩不顾沙子会钻进鞋里，小跑着跟上他。
　　“我，我就是会说话很慢。”
　　“我看过你以前上台领奖的视频，发表感言的时候可不会结巴。”
　　顾淮津坐在沙滩上，面对着被黑色吞噬的海。远处邮轮的灯光还在忽闪忽闪。
　　“那是我努力得来的。”
　　李庭轩站在顾淮津的身侧，低头看他。
　　顾淮津无奈的笑笑，“小少爷，你这鞋子好几千呢。你就这么穿着在沙滩上跑？”
　　说着伸手去解鞋带，“抬脚，脱下来。这可是限量款，你不心疼我看着还心疼呢。”
　　李庭轩听话的抬脚，挨着顾淮津坐下。
　　“明天的比赛很重要吗？”
　　李庭轩看着顾淮津身上背的羽毛球拍，好像从逛街的时候他就一直背着。
　　顾淮津把背后的拍子拿到前边来，“对我来说，每一场比赛都很重要。不过，如果明天的比赛能赢就有机会去参加全国青年联赛。有机会参加运动员团啊的选拔。这是我的梦想。”
　　“你紧张吗？”
　　顾淮津：“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们都没我厉害。”
　　看看李庭轩曲着腿，双手抱着膝盖。
　　“那你呢？上台会紧张吗？”
　　李庭轩摇摇头，顾淮津看着岸上的商业街远处咖啡厅还开着门。此起彼伏的钢琴声传来，顾淮津突然想看李庭轩坐在神圣的钢琴前演奏。
　　“你会弹钢琴吗？”
　　二人跑上街边，李庭轩跟着顾淮津进了咖啡厅。那时弹钢琴是一个女生，看起来很熟练。
　　顾淮津发挥社交技能。很顺利的就把钢琴借到了。
　　“你要不要试试？”
　　李庭轩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听的，顾淮津是个音乐白痴就说随便。
　　李庭轩把东西都放在一边，走到钢琴前整了整衣服。但这外套在他身上实在是算不上合身，松松垮垮的垂下来。
　　像一个精灵一样，他的手指搭在琴键上。他从不会在意别人崇拜或是欣赏的目光，震慑心魄的琴声回荡了整个咖啡厅。
　　似乎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顾淮津愣愣地看着他沉浸在音乐中的样子。那些他听不懂的音符在他手底下蹦蹦跳跳的出现。
　　不是在聚满观众的大会堂，也不是豪华且艺术满座的音乐厅。他的魅力无时无刻的不在散发，或许他与音乐早就融为一体了。就象是天生的音乐才子。
　　在戛然而止的前一瞬间，顾淮津赶紧拿出手机。趁机拍下了端坐在钢琴前的李庭轩，没有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更没有评委老师。甚至手上还粘着打完吊瓶的留下的绷带。
　　在狭窄的小舞台上，顾淮津的眼里只有他。
　　曲终，李庭轩站起来鞠躬。
　　“我们回去吧，明天上午还有比赛。”李庭轩接过自己的东西。
　　并排走在马路上，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穿过，李庭轩提着书包。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和手腕又开始酸痛了，就像是那种麻木又疲劳的感觉。
　　“你刚才弹的那个，叫什么？”
　　“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的一部分。”
　　顾淮津默默记下，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中。
　　“你是不是会很多乐器？”顾淮津手插在口袋里，不断摩梭着指尖。
　　李庭轩摇头，“没有很多，大提琴、钢琴、琵琶、笛子。差不多就这些，除了大提琴，都不是很精通。只是，家里有。”
　　顾淮津目瞪口呆，本来以为他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运动天赋已经很值得骄傲了。再看看李庭轩会这么多乐器，拿了那么多全国大奖还不以为意地样子实在是很扎心。
　　“你自学的吗？还是因为你妈妈？”
　　“我，我喜欢这些。就想去学，后来就想知道更多。”李庭轩抿嘴，像是害羞的样子。
　　顾淮津：啊啊怎么，怎么有点，可爱？疯了吧！他可是男人！
　　李庭轩：“再后来就去比赛，考证书。去参加选拔，我就发现音乐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觉。我不会胆怯，我会想去尝试不同的乐器，中国古代的乐器，西洋乐器我都想学。而且学习乐理知识也很有意思……”
　　顾淮津听得很认真，讲起音乐来的李庭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会看人的脸色说话也不会小心翼翼地运用他的高情商聊天。
　　他好像也沉迷了他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很期待你明天的演出，代表学校，也代表新生李庭轩。”
　　酒店房间的门口，两个少年的似乎发生了变化。在三年的荆棘路上不会只有苦读书，更会有拼搏热血的少年郎和伴在少年左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