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情褪色》银河机遇

89、只能这样

　　眼看到了年底，在外地漂泊的打工人大多回了家城市，已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人，许多店铺暂时关闭。

　　不过到了年三十这天，依然能感受到热热闹闹的气氛，温以瑾去了梁老师家过年，两个人置办了许多年货。

　　前些天周颖初也告诉她，可以和她一起过年，不过那时候温以瑾已经答应梁老师了，再加上颖初过年会回老家和她父母爷爷奶奶一起，温以瑾不想打扰他们，也不知道面对那么多人，她如何应付。

　　梁老师家里连带她就四个人，而且她基本是跟着梁老师长大的，梁老师的父母她也很熟悉了，会亲切地叫他们爷爷奶奶。

　　晚上，她和温以瑾做了年夜饭，包了饺子，四个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白天的时候，母亲破天荒地给温以瑾打了电话，问她过年怎么不回家，温以瑾就说工作忙，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本以为母亲只是问候，可是没想到她还是把母亲想的太简单了。

　　她弟弟快大学毕业了，所以母亲想让温以瑾把他弟弟安排到华领。

　　祝兰芳并不管温以瑾已经跟南骞尧离婚了，她总觉得就算已经离婚了，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还是有关系的，安排的工作很简单，只要温以瑾打个电话就行。

　　但这对温以瑾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拒绝了祝兰芳，结果祝兰芳就发火，骂了她，说她也指望不上，气冲冲地将手机挂了。

　　温以瑾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伤心多悲惨，她很淡定，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反正她觉得她跟父母不熟，甚至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这样也挺好的。

　　吃完年夜饭之后，梁老师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温以瑾对这些节目兴趣不大，她坐在一旁，看起来若有所思，梁老师发现了，到她身边来，“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放烟花呢。”

　　温以瑾点点头，“好。那爷爷和奶奶要不要一起去？”

　　“我们不去了。”老人家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去吧，我们老两口看看节目就行。”

　　“那好。爸妈，你们就在这看节目，我和以瑾很快就回来。”

　　两个人穿好外套离开了家。

　　小区外有个空旷的公园，许多人在遛狗遛娃，公园热热闹闹的，被打扮的很有年味，姹紫嫣红的灯光弯弯绕绕，就像星星倒扣在地面上。

　　四周到处都是烟花声，天空被炸的五彩斑斓。

　　梁蓉和温以瑾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远处的烟花，梁蓉感慨道：“又是一年过去了，转眼我都55岁了，老了，真是老了。”

　　“梁老师，别这么说，你才55岁，而且您看起来很年轻，跟40岁出头似的。”

　　梁蓉笑了笑，“别安慰我了，我这体力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等再过些年，可能就没有精力带着舞团走南闯北了，要么就是解散，要么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继承。”

　　“梁老师，别这么说，舞团不能没有你，你能带他们到80岁。”

　　梁蓉转过头望着她，“以瑾，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有精力了，你觉得你可以带着他们吗？”

　　温以瑾脸色一惊，“梁老师，我，我怎么行呢？”

　　“你不仅是一个舞者，你还有很强的团队管理能力，每一次你都能看到全局，即便以前你当舞者的时候，你顾的都是整个团队，而不是你自己，只是你从来没有发现这些优点，一心扑在舞蹈上。”

　　“梁老师，可是我才26岁，而且你才55岁，现在说这些实在太早了。”

　　“以瑾啊。”梁蓉握住她的手，“或许到了60岁我就要退休了，实在是干不动了，舞蹈团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底蕴，我真的不舍得在我退休之后将它解散，我必须要找个继承人，你是最合适的，你放心，我会教你的，5年的时间够你学了。”

　　温以瑾低着头。突然发抖了起来。

　　梁容问道：“怎么了？”

　　“梁老师，对不起，我恐怕……恐怕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说出来总能解决的。”

　　“不，这件事解决不了了。”温以瑾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梁老师，我恐怕要辞职了。”

　　梁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温以瑾将上次去医院检查的事告诉了她，之后她失落地说道：“我的腿不能再跳舞了，虽然我现在刚编舞，可是也免不了要示范舞蹈动作，而且编舞的时候也需要实践自己的舞步。”

　　梁蓉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或许你可以调整一下工作，你还是编舞，但是不需要用自己的腿给学员示范，你只需要口头上指导，或者演示一些辅助动作，难的动作让其他舞者来示范，这样都可以。而且你也可以跟着我做一些其他的工作，毕竟我早晚要退休。”

　　温以瑾没有想到，梁老师居然还想让她留下。

　　“梁老师，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万一……”

　　“以瑾。”梁蓉打断她的话，“导演指导专业的演员演戏，需要把演员所有的动作都做一遍吗？需要到威亚上面吊一遍吗？”

　　温以瑾：“……”

　　“舞蹈团里都是专业的舞者，你稍微示范一下，口头上指导，他们就能掌握，如果导演指导一个演员，演员怎么都演不好，那证明对方演技太烂。一个好的演员很快就能体会到导演在说什么。能够进悠古舞蹈团的都是舞者中的精英，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温以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梁老师，你真的不担心我会连累舞团吗？”

　　“我没有觉得你在连累舞团。自从你回舞团当编舞，整个舞蹈团的编舞明显增强，你的腿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张老师让你替代示范，所以才搞成这样，你放心，我会跟他说的。不过张老师也没什么坏心，他肯定是看你跳的好，所以没有顾虑那么多。”

　　温以瑾：“我明白的，张老师对我挺好的，还教了我很多。”

　　“那你还要辞职吗？”

　　“我……”她当然不想辞职了，她担心他现在的状况，会连累到舞蹈团，但既然梁老师都这么说了，她如果再拒绝，就是她矫情了。

　　“梁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编舞，为什么执意让我留下呢？”

　　梁蓉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已经放弃过你一次了，不能再放弃你第二次。”

　　温以瑾情绪一下没绷住。

　　她靠在了梁蓉的肩上，“梁老师，谢谢你。”

　　梁蓉的声音有些发抖，哽咽地说道：“其实这句话，原来不是我说的。是有人这么跟我说的。”

　　温以瑾抬起头望着他，“梁老师，你在说什么？”

　　“南骞尧告诉我，我已经放弃你一次了，不能再放弃第2次。”

　　温以瑾震惊地看着她，“南骞尧？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他找到了我，告诉我，如果舞蹈团想要你，我不用顾虑他。”

　　温以瑾：“……”

　　梁蓉叹了口气，“当初你受伤之后，并不想放弃跳舞。他知道你很固执，所以跟我谈过，让我不要给你任何希望。所以你嫁给南骞尧之后，这些年我们渐渐没了联系。”

　　她接着说：“你听这些话，心里肯定生气。你追逐你的梦想，你对舞蹈的热爱的确值得表扬，可是你当时就像塔罗牌里的愚者，闭着眼睛不停地往前走，不顾一切，哪怕前面是悬崖，你也要往前冲，而南骞尧就像悬崖边上的那条狗，他在冲你叫，想提醒你。”

　　“你可能会觉得他吵，觉得他讨厌，甚至想把他一脚踢开。觉得他阻碍了你。”

　　温以瑾的双手逐渐的握紧了拳头。

　　“你可以讨厌他，你可以觉得他阻碍了你的梦想，可是……”梁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受伤的腿，“事实证明他也不是全错。你和他离婚也有一年了，或许在这过程中，你觉得你可以跳舞，是他想多了，可是现在你的腿还是撑不住了。”

　　温以瑾擦掉脸上的泪水，“那他为什么还要找你，让你给我一次机会？”

　　“是啊。”梁蓉笑着说：“这也就是问题的重点，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可是他没有回答我，不过我从他的眼神中还是看出来了。”

　　温以瑾：“看出什么？”

　　梁蓉：“看出他最终对你妥协了。”

　　温以瑾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刀绞似的痛。

　　“梁老师，如果他不找你的话，我是不是没有机会回到舞蹈团？”

　　梁蓉：“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来找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温以瑾：“……”

　　她突然觉得有点失望。

　　梁蓉：“你心里或许有些生气，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那就顺着你的心吧，过好当下，不要纠结那些曾经不好的事情，这样最终伤害到的会是你自己。”

　　温以瑾点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温以瑾在梁蓉的家里睡，半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手机，翻出了南骞尧的联系方式。

　　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组织不好语言，犹犹豫豫之后，最终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算了，什么都不说了，就这样吧。

　　她和南骞尧，永远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