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沁风

2、第一章 重生（上）

　　第一章 重生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视线所及是长长的白色流苏，煞是飘逸充满古韵。
　　怎么，没有死吗？
　　我疲惫地闭上眼。
　　连死都不允许？他们断是不会留下龙家的一滴血脉，即使是我；那么，留我一命又想作什么？也罢，反正我人生的唯一目的已经达成，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只是……那双单风眼，难道只是我昏迷时的错觉吗？
　　全身依然酸痛无比，心口有些闷痛，我不适地动了动。
　　小小的动静似乎惊动了谁，流苏被掀起，一张上了年纪的妇女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醒了？”她看了我一眼，便放下了流苏，我听到她大概对下人说：“他醒了，去通知公主。”
　　我张口想说话，喉咙却还是先前那样干涩得很难发出声音。
　　公主？
　　什么公主？
　　该不是我被弃尸荒野却正好被哪国出境访问的公主殿下给救了？这么八点档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我自嘲地笑笑，从被褥里伸出手，想揉揉额头。然而手还没有碰到皮肤，就僵在了半空中。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似乎应该属于我、但绝对不属于我的手掌。
　　好小，约莫只是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手掌大小。
　　我摸上自己的脸，以手的大小来摸索脸的大小……不可能的……不顾身体的抗议，我勉强坐起来，被褥顺势滑下，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个孩子的身体。
　　我，是谁？
　　还是，我返老还童了？
　　正呆怔中，流苏再次被掀起，我抬头，映入眼中的，是那双单风眼！

　　我昏迷时看到的那双单风眼！

　　我凝视着那双眼。
　　不是妈妈的眼睛啊……妈妈的眼睛永远是那样温暖那样柔和，可是这双眼，美则美，却冷得毫无情感。
　　这样的意识首先涌现在脑海，然后，我才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若他身为女子，定是祸国的妲己——身着古装。
　　他的容貌偏阴柔，又有这么一双勾魂的单风眼，他还穿了一身的红。但是，医学院出身的我即使不以骨架和性征来辨别，也决不会把他误认为女子。他身上的那种冰冷，那种凌厉，那种霸气，决不是一个女子能有的。
　　然而，那双冰冷的眼，那种冰冷的气息，却在他看到我的时候，软化了下来。

　　他是谁？为什么穿着古装？

　　我张张嘴，企图发出一些声音——这身体原来是哑巴吗？还是我伤到了声带？
　　“你……谁？我是……谁？”
　　某种奇异的光彩划过那双眼，然后，他的表情突兀地柔和起来，嘴角微微勾起，在床边坐下，把我揽进怀里。
　　不喜欢与人有身体接触的本能让我想反抗，但是，那淡淡的皂香却在第一时间软化了我，神奇地让我安心。
　　我听到他好听的声音说：“风儿，你从小体弱多病，前几日发了一场高烧，大夫说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现在看来，你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叫龙沁风，是我龙修罗的弟弟，碧寒宫的少宫主。”
　　我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半震惊半反对的声音就已经像响雷一般炸起。
　　“宫主！”
　　循着声音望过去，一名书生气浓重、二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子满脸的惊讶，如果不是他身边那个满脸髯须的大汉拉住了他，怕是已经冲过来了。那大汉虽然蓄髯，但我估计他不会超过三十岁；虽然他拉住了同伴，但也没掩住惊讶的神色。
　　“那是你柳大哥和封大哥，他们可是大哥的得力干将。”
　　公主……宫主，看来此“宫主”非彼“公主”；碧寒宫，古装，缩小的身体……
　　把脸埋在那人怀里，我扬起一个苦笑。
　　如果不是我神经错乱，那么，恐怕我是借尸还魂了，而且，是在一个未知的时代。
　　孩子，我变成了一个孩子……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重新活过？有一个正常的童年，有疼我爱我的亲人，可以天真不知愁，可以不用算计不用防备——即使，这个身体依然姓龙。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我姓龙，如果我可以把妈妈的血和龙家的血分开，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放光那半身的血！

　　充满恨意的话语还回绕在耳边，重生之后的我却依然摆脱不了这个姓。但是……我真的是他的弟弟吗？若我是这个什么碧寒宫的少宫主，如龙修罗所言烧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转醒了过来，刚才那个妇人会这么冷淡？还有我先前短暂清醒之时，那猛烈的摇晃又算什么？那时侯，拎着我的人应该是龙修罗吧？那么近距离地看到那双眼，应该是他，拎着重病之人猛烈摇晃不是对待自己弟弟的正常方式吧？他那两名手下的惊讶表情又怎么说？
　　他那样的说法充满了奇怪之处，只是，在看到我时柔软下来的表情却不是作假，至少，在龙家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几年，这个我还分辨得出。若我不是他的弟弟，他为何如此？还有那时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七岁、高烧、白痴，也和他刚才所说的发烧、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吻合。

　　“风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他把我从他怀里挖出来，那双单风眼里的关切和柔情让我心中一动。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一个人这么看着我了？从七岁以后吧……
　　心中的痛楚或许浮上了眼，他似乎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焦急。
　　“风儿？”
　　“……痛。”
　　我终于低低地发出一个音节。
　　就做一回白痴吧……为了这个，在妈妈之后第一个关心我、第一个被我接受拥抱的人。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这本就是多活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