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弱不待雪》噙霜

2、来时雨

　　风和泪能酿出眼下的残雪，楚江雪披上了披肩，手中握着暖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惠潋在旁边担忧得看着她。

　　半晌，惠潋没有忍住开口说道，“小姐，观察使的位置今日就要交到大公子手上了。自从葬礼过后，太奶奶就不没再让小姐去书堂了，我们是否要做好充足准备？”

　　楚江雪眼神微眯，手撺紧了暖杯，乳白的贝齿咬紧，“先让他坐上这个位置吧”，话虽如此，楚江雪还是不甘心，不过细想一会儿，语气又突然变得轻松许多，“我们也不必如此谎张，楚江景想坐稳还尚有难度，更别提往上爬了。”

　　楚江雪望着窗外，此时还在飘雪，那么轻巧洁白的雪花，就这样倒映在她浅色瞳孔中。她伸出手触摸这片雪花，在丹蔻上迅速融化成水。

　　转身，楚江雪坐到梳妆台上，对惠潋说，“替我梳妆吧。”

　　惠潋点头称是，楚江雪看着镜子中的脸，说，“这个位置，哥哥可没这么容易坐稳，惠潋你可知，观察使这个职位，本来就只是晋升的跳板，父亲他却坐了近十年之久是为何。”

　　惠潋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楚江雪继续说道，“也罢，那时候我也才七岁，小弟都还是嗷嗷待哺，还没有把你捡回来”，嘴上抿上了口脂，“父亲他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这个错误非常致命，母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换取父亲的平安，从此，父亲也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话说一半，楚江雪自嘲般勾起嘴角，“如果不是因为出了这个事故，祖母恐怕不会让我上学，做一辈子的闺中小姐，可惜，变故来了，楚家需要所有人替楚家分忧，同时，楚家也不能再出事了。”

　　惠潋挽起楚江雪的秀发，有些好奇得问，“小姐，到底是多么严重的事，听起来这么可怕。”

　　楚江雪抬眸看了看她，说，“叫禾泷去厨房端点点心来，就说我饿了。”

　　惠潋立刻动身，到窗前吩咐完禾泷，就马上关了窗，脚步轻快回到楚江雪身边，挽起她的发丝，有些撒娇道，“小姐别卖关子，快告诉奴婢吧。”

　　楚江雪挑了挑眉说，“这可是楚家以及其他势力的大禁忌，这么好奇，也不怕没命了，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错误，让楚家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信任”，顿了顿，楚江雪继续说道，“好了，别好奇那么多了，起身吧。”

　　惠潋问，“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窗外禾泷提着餐盒回来了，脚步在雪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楚江雪起身说道，“葬礼过后，哥哥在外忙碌，应付官场之事，弟弟还尚年幼，算来算去，也只有我能去看看祖母和母亲了，惠潋，我们去尽尽孝道吧。”

　　惠潋拂身，楚江雪推开寝室门走了出去，惠潋在身后默默撑起一把伞，禾泷看到小姐，很高兴得拜了身，楚江雪对她笑了笑，让禾泷在院子里守着，便出了门，向楚太奶奶常待的佛堂走去。

　　楚江雪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在院子隐匿的角落，有个黑影窜地出去，禾泷感受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有树枝头被惊动的雀儿。

　　葬礼过后，楚家便清冷了许多，除了有些跟楚家关系不错的家族来悼念过，并无他人。如今也过了些天，楚江雪作为女眷，楚江景特意下令不许她出去，美曰别伤了身子。现在人员流动少了，倒是能出门了，这一路除了打扫的仆从，再无他人。

　　不过多时，到了佛堂前，翠姑姑守在门口，楚江雪给翠姑姑略作请安，翠姑姑进去通报后，毕恭毕敬请楚江雪进去。

　　楚江雪一进去，便看到楚太奶奶跪坐在佛像前，双目闭拢。楚江雪没有过多打扰，将餐盒放在旁边的桌上，跪在太奶奶的边上，嘴里念叨着，“拜见佛祖，小女惟愿祖母长命百岁，楚家上上下下平平安安。”

　　楚太奶奶睁开眼看她，说道，“雪儿有心了，扶我去坐着吧，这些日子来府中事情繁多，不得已忽略了你。”

　　楚江雪扶着楚太奶奶坐下，打开餐盒，脆生生说道，“祖母，雪儿都明白的，看，这是雪儿托厨房做的点心，祖母快尝尝。”

　　楚江雪抓起一块龙酥糕，喂到楚太奶奶嘴边，太奶奶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张嘴吃下，“也就你能省点心了。”

　　楚江雪借势靠在太奶奶手边，撒娇说，“祖母，雪儿可想你了，也不知弟弟在学堂过得好不好，如今哥哥在外忙碌，雪儿不能指染家中事务，只想替祖母分忧”，抬头看向祖母，眼中全是泪花，“雪儿清楚，自己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但雪儿明白，雪儿永远都是楚家的一份子。”

　　楚太奶奶拍拍楚江雪的肩膀，用有些佝偻的手指擦去楚江雪脸上的泪，说道，“雪儿，祖母知道你的用心，也罢，明日起你就回学堂吧，顺便看下三少爷，学得怎么样先不说，别在学堂给我们楚家热火。”

　　楚江雪听后亲切得抱住祖母，开心道，“祖母你真好，雪儿最喜欢祖母了”，复了，又拿起餐盒中的桂花糕，说，“祖母也尝尝这个。”

　　这样的温馨没有持续多久，门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祖母和妹妹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楚江雪心中暗道，‘不好，楚江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