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阔》长山

1、楔子

　　钦天监监正吴随跪在殿内禀报：“启禀圣上，臣夜观天象，见客星有犯紫薇之势；刚值开年就有如此星象，恐是不祥之兆。”康明帝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吴随愕然：“圣上！事关重大，还请圣上……”话未说完便给打断：“朕说过已经知道了！”吴随无奈叩首出了崇德殿。

　　泽园中，一个豆蔻年华的宫装女孩正嘟着嘴扯着嫩柳条。远远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惹我们的宝贝公主生气啦？啧啧，这倾国倾城的容颜生起气来还真是可爱！”那女孩认出了来人，撇过脸去：“二哥又在取笑叶儿啦！三个哥哥都能出宫去玩，偏偏叶儿就不能。好不容易求了父皇答应让叶儿跟他一起微服私访，可又让钦天监监正一句‘有要事禀报’给搅了。”二皇子面色一滞，暗想钦天监的要事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继而笑着对妹妹说：“给你缠上了哪还能叫微服私访？陪公主开心才是真的！”那公主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谁说我不会体察民情的？就你们能为父皇分忧么？”

　　“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宝贝叶儿”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皇子曦治跟若叶公主忙转身请安。康明帝将二人扶起，宠溺地看着若叶：“等不及了吧，父皇这就带你出宫玩。”曦治问道：“父皇，那钦天监有什么要事这么急着禀报？”康明帝有一丝不悦：“钦天监能有什么事？无外乎‘此乃吉兆’跟‘恐非吉兆’！” 曦治察觉到了康明帝的不悦，暗道这回只怕是“恐非吉兆”了。康明帝见曦治不再问下去，便道：“朕与叶儿去外城大街逛逛，你去给你母妃请安吧。”曦治忙应了话。

　　乾州外城，长宁街上，以换了便装的若叶惊喜得瞪大眼睛四处瞅。康明帝一手揽住宝贝女儿的肩，一再叮嘱：“看看就好，不许乱跑。”若叶调皮的撒娇到：“女儿就在爹爹的手心里，哪里能乱跑？”康明帝听到这声“爹爹”，脸上也泛起微微浅笑，心想，自从先帝唯一的女儿曦原公主出嫁后，叶儿在宫里也没个伴，日子确实一下子乏味很多，倒真是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若叶指着街边的一个小摊问到：“爹，那是什么？”康明帝顺着方向望去：“叶儿，那个叫面人，叶儿喜欢么？”若叶点点头：“叶儿可以去看看么？”目光中满是渴望。康明帝笑而应允。

　　“这个嫦娥好漂亮啊～啊，那只兔子好可爱～唔，叶儿都想要～”“那就都买了吧”康明帝话音刚落，一直跟在后面的侍从便上前来付帐。若叶一手拿着一个面人，正晃悠着，忽听到一个略为尖细的声音从面人摊子边上传来：“这位施主身上有邪气萦绕，怕是今年有劫难啊！”只见一个做行脚僧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康明帝。

　　若叶不禁怒道：“你怎么平白咒我爹爹？”几个侍从已上前警戒，康明帝倒是不怎么介意，只是一天之内给两个人这么说，不免有些无奈。那行脚僧依旧似笑非笑的回若叶：“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观这位施主面相，确是大富大贵之相。但眉宇间隐约含有绝绝之相，恐是命中主克亲人啊。”此时众人面色均是十分难看，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行脚僧仿佛没瞧见众人脸色似的，接着道：“依施主面相看来，似诸多劫难皆起于一个女子，难即由女而生，能否平安渡过也取决于女子。”康明帝听罢的脸色越发阴沉。

　　若叶插道：“你胡说！明明是想骗钱故意来危言耸听！”行脚僧哈哈一笑：“小施主，贫僧可曾提过‘钱’字？佛家只讲缘分，那身外之物岂能入眼？今日贫僧与诸位有缘，才相会于此；若非如此，就是将黄金万两送于眼前，贫僧也不会说上半个字。”若叶想起宫里嬷嬷常说风水师测字，便道：“要我相信你也不难啊，你会测字么？”“雕虫小技，贫僧本不愿钻这些奇技淫巧，不过既然小施主喜欢，就随小施主的意吧。不知要测何字？”

　　“测‘叶’字吧，树叶的叶。”康明帝插道，若叶与康明帝对视一眼，扬眉对那行脚僧说道：“问命格好了。”那行脚僧眯着眼睛看了若叶一眼，忽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叶不耐烦：“少故弄玄虚！”行脚僧道：“金枝玉叶质，失根落凡土。风霜相照兮，虫草为伴。幸哉，鹣鲽情深，双飞双宿；哀哉，终为雨打风吹去矣。命格实为凶也。”说罢，将视线从若叶身上移至康明帝脸上。见康明帝脸色阴晴不定，笑道：“这位施主，贫僧有一言相赠：夫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惜之惜之！”又转而看向若叶：“小施主，贫僧也有一言相赠：是非真假迷人眼，明镜菩提心本安。”说罢，不等众人答话，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