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星照夜》临江玉

5、若你是暗伥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郁离笑而不语，只见星力在她周身流淌，像是不可抵挡的洪水，冲破了抵御的大坝，以一种无可抵挡的姿态，势不可挡地向前冲去，连通了阻塞的经脉。
　　她这三年，可不是躲在藏书阁里一蹶不振啊！而是在寻找求生之法！
　　肉身的伤痊愈不了，那就算了！
　　她会找到新的出路！
　　容春来眼睛都要瞪掉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星修者有两样东西，灵与肉。
　　灵是精神，也决定了星力的高度。
　　肉也就是肉身，星力再强，也得依靠肉身发挥出来！
　　像郁离一样肉身经脉受损的高手他见过不少，经脉受损，就像是星力运转的道路被堵塞了，河道被填平了，纵使星力再强，也只能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星力出不来，也就和没有星力一样，毫无区别。
　　那些高手后来无不销声匿迹，再无消息了，他原以为郁离也会如此，所以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惊讶。
　　像她这样，可以依靠星力连接破损经脉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别说见了，更是闻所未闻！
　　经脉受损，就像是原本奔流不息的河道突然被一座大山分成了两截，河流堵住了过不去，星力自然使不出来。
　　或许有人说水滴石穿不是不可能，但这可不仅仅是水滴穿石啊，而是河流要撞破大山！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连想都不敢想！活生生的例子却就在眼前！
　　眼前笑吟吟的少女身形清瘦纤细，好像弱不禁风，体内的星力却汹涌澎湃。那条星力的河流是如何有勇气，向高山发起冲击的？或许也曾失败了成千上万次，最终劈山裂岩，以一种无可抵挡之势滚滚向前！
　　容春来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最终还是又羡慕又敬佩地感叹道：“不愧是‘幼悟’啊！”
　　容春来盯着郁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里满是兴奋，这个医学狂人发现了新的可能的治疗方法，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郁离轻咳一声，表情严肃起来：“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容春来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了？”
　　“暗伥。”
　　“暗伥？！”容春来吓得跳了起来，“哪有暗伥？谁是暗伥？”
　　郁离说：“我。”
　　“啊啊啊？”容春来一惊，很快回过神来，“别耍我，你要是暗伥早恢复了！”
　　郁离笑：“是啊，真可惜！”
　　容春来坐下，唉声叹气起来：“唉，确实可惜……”
　　何为暗伥？
　　伤能自愈，死能复生。
　　如果郁离真的是暗伥，那她何须在藏书阁饮泣吞声整整三年？
　　“我的意思是，你说暗伥为什么是暗伥啊？平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有死而复生之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容春来撇撇嘴，然后陷入沉思，“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发现了暗伥自愈的秘密，用在治疗上，那岂不是……
　　郁离打断他的思绪，“你说，如果暗伥没有受伤，没有死而复生，你怎么知道他是暗伥？又或者说，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暗伥？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暗伥？”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暗伥？
　　容春来直接被问懵了。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可是，作为医师，他很清楚，人的身体是有自愈功能的，一些小伤可以自然痊愈 。而暗伥的恢复能力各不相同，快的可能血还没流出来，伤口就愈合了，慢的则可能与常人无异，只有死而复生才会被发现！那人和暗伥有什么区别？怎么分辨？
　　至于死而复生，他又没死过，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而复生？
　　这么说来他还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暗伥了，总不能死一次试试吧！
　　容春来越想越恐怖，冷汗浸透了衣衫。
　　要是他真的是暗伥，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万一哪天他突然在别人面前受伤了被发现怎么办？
　　要是有人说他是暗伥，他又怎么自证？总不能去死吧？万一他不是暗伥，不能死而复生呢？
　　“不对不对不对，”容春来终于想到了什么，“暗伥天性恶劣，很坏的，我可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容春来边说边用手抚着胸口顺气，是了，他可是好人啊，是医师，救死扶伤！怎么会是十恶不赦的暗伥呢！
　　暗伥此物，寡廉鲜耻，穷凶极恶，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却又有死而复生之能。故被世人认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恐惧又厌恶。一旦被发现，就是过街的老鼠，人见人恶人人得而诛之！
　　容春来刚放下的心，又被郁离一句话吊了起来。
　　郁离轻轻吐出四个字：“极善伪装。”
　　这也是暗伥的特点之一，据说不少暗伥曾伪装成普通人，竟没有丝毫破绽，若不是意外死亡后复生，根本不会被发现！
　　“啊啊啊啊！”容春来抱头痛哭，那这不是个死局吗？谁会相信他不是装的！
　　“好啦好啦，不吓你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给你作证的！”郁离拍拍胸口保证到。
　　“不过，我希望你日后在医治别人的时候注意观察，有什么发现立刻告诉我。”
　　容春来点头答应。
　　这三年间，郁离阅尽了藏书阁所有书籍，在那些浩如烟海的记载中，她看见的暗伥记载与平时认知丝毫无异。
　　但相似的看多了却反而让她觉得奇怪。
　　星修出现了那么多年，各种说法猜想都有，稍微出名些的人物更是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野史或民间传说。
　　关于暗伥的案例和恐怖传说当然也不少，但奇怪的是，她越看越觉得，对暗伥的描绘过于脸谱化。
　　翻遍了这些恐怖传说，她发现只要提到暗伥就是天性凶残六亲不认和死能复生，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但其实，除了死而复生，所说的这些暗伥无情恶劣的习性，貌似人也有。
　　人性复杂，总有那么一些恶贯满盈者。除了没有死而复生，他们和暗伥的记载不是一模一样吗？
　　很多故事里的暗伥，曾经都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却在被发现是暗伥的那一瞬间，失去所有人性，对自己曾经最重要的家人朋友也能毫不留情地下手虐杀！
　　比起说暗伥天性使然极善伪装，郁离倒觉得更像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