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鬼录》巳温

18、见到柳兰

　　在一个惬意舒适的午后，三漫躺在摇椅上悠哉地睡觉，突然，她脸上盖着的书被人拿掉，刺眼的日光毫无遮挡地照耀在三漫脸上，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三漫睁眼，就看到一张臭臭的脸，慕海风正拿着书盯着她，嘴唇绷直成一条线，上次的事他还没找三漫算完帐，不过这次他不是为这事，他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言简意赅：“你的。”

　　三漫忽略送信人的臭脸，就着躺着的姿势打开这封信。

　　信上白纸黑字写着：繁花阁，速来。

　　看来时机已到。

　　“这谁给你的？”三漫问。

　　“官差。”

　　繁花阁这个名字好耳熟，好似在哪听过，三漫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时问丁斐她表姐所在地吗？

　　见散漫躺着的三漫终于起身，慕海风没好气一问：“去哪？”

　　三漫挥着手里的信：“去抓采花贼。”

　　说起这个，慕海风脸色更黑：“上次那个？”

　　三漫点头。

　　这次她不是孤身一人，慕海风说什么都要亲自解决那人，袅青青也算是阴界的一份子，三漫自然把她也喊上，就这样三人结伴来到繁花阁。

　　繁花阁临湖水而建，四周绿绿葱葱，春色正浓天气暖和，许多人会来这游船玩乐。

　　往年慕少爷一到这，就有许多游船的小姐邀他一同游玩赏景，如今他站在这，冷冷清清，鲜少看到姑娘。

　　三漫到了繁花阁就有一位官差腰间挂着刀走来，他摆摆手示意她们跟过来，随后走到一间雅间，几人坐下开始交谈。

　　那官差道：“柳姑娘前几日遭到歹人玷污，当即就报了案，不过......我们并没有查出什么，而且据柳姑娘的描述，我们怀疑那是.......鬼。”

　　慕海风：“头羊人身？”

　　“是的。”

　　袅青青温声道：“可否让我们见见柳姑娘？”

　　那官差看了看慕海风，迟疑道：“柳姑娘这几日情绪不太好，还请这位公子就不要进去了。”

　　慕海风点头，三漫和袅青青在官差的带路下来到一间房，房门紧闭。袅青青看了三漫一眼，随即轻轻敲响门，里面传来虚弱苍白的声音。

　　“进来。”

　　二人进去后，房门再次关上。

　　看到柳姑娘的脸色，袅青青一怔。

　　她坐在窗边，一身素色，盘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眼下乌黑，面容憔悴，仔细看脸上还挂着泪痕。即使不施粉黛神色不好，也能看出姑娘五官清秀，是个娇艳的美人。

　　就在两人站着的一会儿，柳姑娘开口了，她转过身子失魂落魄道：“你们......能抓到凶手吗？”

　　三漫没正面回答，反而问起其他的：“能详细说说吗？”

　　柳兰闭了闭眼又睁开，开始细细道来——

　　她本是相州人士，家中小富，也算是富家女，生活过的还算滋润富足。只是有一日起，她开始做梦，梦里总是有人窥探她，黏黏糊糊怎么甩也甩不掉，后来，梦中的那人意图对她不轨，她也逐渐能看清那人的样貌，长相诡谲，长耳两角，好女色。

　　她害怕，彷徨，又不敢跟家里人说，她们肯定会觉得她在说胡话，又或者质问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她每日战战兢兢，睡不好觉，再后来，那长相奇怪之人开始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中，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她，这种感觉如噩梦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于是，她打算换个地方散心，来到了上京的繁花阁，这里生机勃勃春色盎然，本来都要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抛之脑后。怎奈，就在那一日，来送饭的小二不对劲。

　　烛火下，她看到小二的影子竟然有两个角！

　　那一晚，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

　　出事之后，她本想上吊自杀，女子的清白比命重要。可是，她性子骄傲，她不想就放任凶手不管，即使那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等到一切结束后，到那时她再死也不晚。

　　袅青青听完后不知该说什么，她走到柳兰旁边伸出手轻轻环住她，试图这样给她一点安慰和温暖，而三漫则是出门询问官差：“小二找到了吗？”

　　官差小哥摇头：“找到了，但他称自己并不记得当晚做了什么。”起初他们也不信，又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但小二坚称自己不记得了，是无辜的，再加上柳兰所说，小二的影子有两个角，他们猜测是否和恶鬼有关，于是写了封信捎到书院。

　　“大人，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官差问道。

　　上次怒鬼事件，也是三漫解决最终平息混乱，可见这位从阴界来的大人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三漫被这一声“大人”给惊住了，她看了眼这位官差，道：“既然他是无辜的，那就把他放出来吧。”

　　“啊？”小官差有些纳闷，他不确定又问了一遍：“真要放出来？虽说他可能真不知道，也并非出自他所愿，但毕竟是由他自己干的这事........”

　　三漫看了官差一眼，有句话他说错了，能被鬼钻到空子附身之人，心中都曾意志薄弱动过某种念头，才会被鬼嗅到气味钻到空子。

　　见官差还在紧巴巴瞅着她，三漫朝柳兰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稍微站远了些，这时慕海风也走了过来，他刚刚也听得差不多，他把三漫的意思表达出来：“放了，又不完全放。”

　　“放长线钓大鱼。”

　　话说到这份上，虽不清楚怎么做，但官差也明白这时他们的一种计谋，他立刻点头：“那这里就交给你们看着了，我立马就回去办这事。”

　　说完，他一溜烟就离开了。

　　留下三漫和慕海风站在勾栏边，俯视着下面的湖泊美景。

　　许久之后，慕海风道：“行了，本公子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参合了，先走了。”

　　三漫静静看着少年挺拔瘦劲的背影，袅青青此时也出来和她商量：“也许我们可以从那天的小二入手，他当时应该是被鬼附身了，要不我们找他去？”

　　“可以。”三漫道。

　　身后一道声音插进来：“我和你们一块去。”

　　二人同时回头，后面站着的是柳兰，她纤瘦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又好似抓着随后一根稻草才屹立不倒。

　　三漫本想拒绝，又看到袅青青点头这才没出声。

　　柳兰回房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又出来，她看向三漫一时没说话，而是仔细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位姑娘和她生平所见的其她女子都不太相同，她面容冶丽五官立体，眉眼清冷疏离，懒懒站着身上有股随意的劲。

　　“你抓过鬼吗？”柳兰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句。

　　“不会。”三漫如实道，她只是一个维护秩序的阴差，又不是专业的道士，不过太平许久，如今的道士也都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

　　柳兰被三漫的两个字堵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心思细腻的袅青青出来活跃气氛：“我们大家一定能把凶手找出，柳姑娘你不用太担心。”

　　“前几日我们舍友丁斐也被鬼缠身，就是她赶走的。”

　　“丁斐？”柳兰大惊失色，显然对这事毫不知情，她担忧询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无大碍。”

　　柳兰痛恨骂道：“这妖怪起先找到我，后来又缠上我表妹，现在不知所踪也不知要祸害哪个姑娘家！”

　　恶鬼一日不除，终成大乱。

　　上京的天，终究要变了。

　　*

　　夏初即将来临，鱼柚子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置办新的头饰和胭脂，都没时间找三漫，就连三漫摁着宰相之女的脸贴马粪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都不知道，还是后来一位长相俊美性子冷酷的公子找到牡丹轩，称是三漫介绍而来，把他装扮成妩媚艳丽的女子。

　　她再多问几句，猜想应该是又遇到鬼了，还是个色鬼。

　　不过后来她忙完活去书院找三漫时，知道把这鬼赶走了她就知道自己把这事干的很成功，起码把慕侯爷的嫡长子男扮女装这件事干得很好。

　　“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鱼柚子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靠着椅子，脑袋枕在椅子的搭脑，她安静了几秒钟，呆呆望着天花板。

　　忽而，她一个起跳，蹦蹦哒哒出门了。

　　她要找三漫，看看大师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

　　一路来到上清书院，却被告知今儿个一大早三漫就和人出了门去往繁花阁，鱼柚子纳闷，大师不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吗？何时会结伴出行了？

　　想当初，她可是死皮赖脸拉着大师，大师才勉勉强强带着她。

　　想了一路的鱼宝搭乘马车来到繁花阁，这里她熟悉，之前和别的姑娘来此春游划船，别有一番景致。

　　此时春色正好，花儿开得正艳。可观这繁花阁这一带似乎没有往年那么多人，就连游船都大多是男子。

　　和人交谈侧面打听一番，鱼柚子才知道这儿前段时间出了事，许多闺阁小姐都闭门不出。

　　据那人描述，当晚怪诞奇异，作为亲眼见过恶鬼的鱼宝便猜到肯定是恶鬼所为。

　　看来大师来繁花阁也是为了此事，鱼柚子加快脚步上楼。

　　她又可以和大师一起抓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