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草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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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沈南星在自己房间里，可能是为了通风，他没有关门。
他们两间是面对面的，所以贺尘一出门，便能看见坐在电脑前画图的沈南星。
沈南星画图的时候身体也会前倾——是那种玩电脑最伤颈椎的姿势。
但胸口的位置又突兀地箍着一条黑色束带，拉扯着他往后。
贺尘拧了拧眉：这得多难受？
谁家好人会用带子绑着自己？
沈南星听见开门声，很自然地看过来，冲贺尘抿唇一笑。
本来没想打招呼的贺尘：“……”
完了，看过来了，那是不是得说点什么？就这么走掉是不是不太好？
挣扎了一下，贺尘开口：“你、那个，晚饭吃什么？”
沈南星撑了撑僵硬的身体，说：“我还不饿，打算等画完图再说。”
贺尘“哦”了一声，撇开眼神，但没走。
片刻，沈南星又听见他问：“那什么，我不是想冒犯你，我就是……有点好奇。”
“嗯？”
“你那根带子是……”贺尘在胸口比划了一下。
“哦，你是问我胸口的束带吗？”沈南星不觉冒犯，声音温和地说道，“我画图的时候，老是不自觉地前倾。”
偶尔太专注，会忘了时间，到最后腰背泛起痉挛，痛得直不起来，才后悔。
吃过几次教训后，沈南星就学乖了，绑根束带，时刻提醒自己。
贺尘：“不难受？”
沈南星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感觉的。”
蓦地，贺尘心尖一跳。
“你说你是胸椎段的损伤？”他问起来。
沈南星怔了怔，点头：“嗯。”
“感知平面是在……？”
沈南星黑亮的眸子微微睁大，颊边浮起酒窝，“你还知道感知平面呢？”
贺尘一噎，背脊都挺直了。
草啊！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这不就暴露了他查过瘫痪相关知识了吗？
帅逼脸红。脖子红。
但镇定假咳，装逼地沉下声，漫不经心地答，“嗯，知道点。”
沈南星单手撑住扶手，将自己佝偻的腰腹支起来些，在胸口，胃部都还偏上的地方比了一道，“这里。”
这么高……所以才影响了手？
贺尘拧着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生硬地将话题转了回去：“我下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带？”
语气刻意压得不耐烦。
沈南星想了想说：“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给我带一碗小馄饨吗？”
那玩意儿当晚饭能吃饱？但想到沈南星的胃口就鸟那么大，贺尘又觉得合理。
甩下一句“知道了”，一摆手，装逼地走了。
刚下楼，收到沈南星的微信。
星：出门右转，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有卖小馄饨的~
星：谢谢你。
贺尘将手机揣回兜里。
走到十字路口，又拿出来，回——
HeC：知道，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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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尘出门后，沈南星接了通电话。
“南星，图改好了吗？甲方那边在催了。”
“抱歉啊，之前明明沟通好的说可以放宽到明早上班前的，结果……”
对面的同事声音急躁，显然也很头疼。
“没事的。”沈南星温声安抚，“我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再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半小时之内。”
“好好好，那我这样回复了？”
“嗯，行的。”
挂断电话，沈南星将刚放下踏板的腿提回来，坐回电脑前。
没时间好好做解压，只好撑着轮椅扶手，左右来回倒了倒身子缓解。
截瘫病人长时间坐轮椅，会导致血液不畅，增加坐骨结节处的压力产生压疮（注1），所以需要时不时给皮肤做减压。
就像普通人坐久了感觉到腰酸屁股疼，需要站起来舒展舒展一样。
沈南星算是个很乖的病人，除非是赶图忘了时间，他基本都会定时做解压。
毕竟压疮治疗起来麻烦，愈合速度缓慢，还需要有人帮忙护理。
而且连续坐上几个小时不解压的话，肌肉会变得僵硬，频繁痉挛和引发神经痛。
沈南星原本还想支起身体，让已经发僵的臀部离开椅面，舒展一下腰骶，但他手上实在没力，刚撑起来一些便又松了劲砸回去，只好就此放弃。
挺了挺脊背，傻傻地和自己的身体打着商量。
“再半小时就好了，给点面子。”
重新拾起鼠标，绑好束带，一画又是半个多小时。
等再抬起头来，连脖子都酸胀不堪。将图纸上传到工作群中，沈南星慢吞吞地匐到腿上，体前屈似地拉伸腰背。
贺尘刚好回来，一开门，看到沈南星的姿势，吓一大跳。以为他是痛得坐不住，要从轮椅上摔下来。
鞋都没脱，跨了几个大步进来，把人的肩一扶，“喂！沈南星！”
沈南星被弄得一愣，微讶的眼底透出迷惑，又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一笑。
贺尘瘫着脸：笑屁？
沈南星绵绵软软地在贺尘的手背上拍了拍，“我没事的，我只是在解压。”
贺尘：“……”妈的！草率了！
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贺尘冷着脸“哦”了一声，“我也只是怕你摔下来。”
说完，又顶着发烫的耳垂，梗着脖子，要看不看地降下眼皮，“你、你懂得吧？就你万一摔下来……”
抠着外卖塑料袋，贺尘清咳了好几声，也没把话接下去。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沈南星善解人意地顺着他说：“我明白的。我要是摔下来的话，会很麻烦的。”
“所以谢谢你。”
“我刚刚确实坐不太稳了，”像是为了证明，沈南星刻意往上提了提身子，“要不是你扶住我，我可能真的会摔下去。”
但他这么说完，非但没有缓解帅逼的尴尬，好像还让贺尘更不自在了？
歪着头，小心地抬眸看过去，眼神刚落到某人发红的脖颈，立马有一只大手将那抹红捂住。
贺尘拉着脸，把外带的小馄饨往桌上一放，闷头直往房间里冲。
沈南星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听“砰——”的一声，贺尘把门怼上了。
“咔哒——”他甚至还把门锁上了！
沈南星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惹到了贺尘。转动轮椅过去，在门前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退了回来。
还是先别去招惹贺尘的好。
回到桌前，沈南星费劲地打开外卖。
馄饨应该是贺尘吃完去给他买的，还很烫，皮子爽滑，没有糊作一团。
沈南星一个人安静地吃着，一颗一颗，慢慢吞吞地咀嚼、下咽，全然不知门背后那人，至今都还没能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
贺尘热得快疯了，浑身烧得慌，他拉着领口一边扇风，一边绕着房间打转。
心里念念叨叨：刚刚沈南星只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是的，只是在找台阶。
不是在哄他，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尴尬，而哄他！！
但他踏马的骗不过他自己啊！沈南星的腰腹上明明绑着束带，能摔到哪里去？？？
而且他只是有可能要摔，不是还没摔吗？他慌张个屁？
为什么要傻逼兮兮地跪在人家轮椅前面，掰着人家的肩，紧张地喊一句：“沈南星！”
人家是在解压啊！解压！
今天早上刚学的知识点，怎么就忘了！！！
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草率了
，还差 